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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心洋将陈嘉芝和唐乐林安顿到了一间闲置的房间里休息,陈嘉芝中了迷药,加上年龄尚小,这药效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退去,所以也不见有转醒的迹象,而唐乐林一宿没合眼就更是直接睡死了过去,再没有半点反应。
可是庄心洋现在还不能休息,昨夜情况实在过于紧急,因为要忙着寻找陈嘉芝,便只叫人草草处理的张羽的尸体,锁死了陈有为房间的门,伪装成了一副无事的样子。
张羽的死是瞒不住的,可是陈有为也死了的这个消息庄心洋并没有告诉众人,他安顿好两个孩子之后立刻躲进了陈有为的房间把守着,生怕被人窥见了秘密。
可纵使无人声张,也仍然有一只载着这个消息的信鸽从柳寓楼启程,奋力的飞向了大燮山城的方向,不知是要送往何人的手中。
就这么终于又熬到了夜里,庄心洋这才遣了人去本家送了密信。
暗组的密信,本家能拆阅的也就只有唐谨铭一人。
任这老爷子阅尽风雨,在收到陈有为遇害的消息时也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唐薇薇虽然有伤,可她还是第一时间向唐谨铭呈报了昨夜事情发生事情的始末,再加上庄心洋送来的密信,老爷子没有想到,这一夜之间,不仅唐家百年来守护的掌命师身死地底,竟然还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唐谨铭两截白眉挤在了一处,斑驳着皱纹的眼皮下,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好似迸发着精光。他立刻意识到了,这许多事情之间一定存在这某种关联,这背后必然离不开一双暗中推手,他似乎嗅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忽的预感到唐家恐怕即将要迎来一场足以动摇根基的浩劫。
唐谨铭之所以一直拖着陈有为对买卖的事避而不谈,是因为这笔买卖当中有两处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其一,就是唐家酒楼被针对的示威事件,其二,就是陈有为提出的交易条件中,简直让唐家占尽了便宜,作为一个商人来说,这太不合理,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很难让人信服这笔买卖背后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所以唐谨铭一直在等,等唐择胜和周雨溪从大燮回来,带回来足以解答这些困惑的答案。
来不及再多想,唐谨铭立刻派了几名心腹去唐家客栈悄悄回收陈有为的尸首,并吩咐一定要处理好现场,清理掉一切痕迹。
一切办妥,老爷子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头也不回的说道:“薇薇,你有伤就应该好好休养,就算老头子这再缺席个几天也没什么关系。”
唐薇薇藏身在唐谨铭身后书房屏风阴影里,她的右脚虽然已经重新上药包扎过了,可依然还不太灵便。
饶是如此,唐薇薇还是逞强的说道:“薇薇这点伤不碍事,劳您费心了,我……”
“这是命令。”唐谨铭回身喝断,神情强硬不容反驳,眉宇间隐隐似有怒意,不过老爷子的这副作态仅仅维持了那么一瞬,脸上的神色终于还是转而温和起来,“你没有杀寒儿的近侍,这件事做的很大气,没有拂老头子的面子,好了,不必硬撑,你退下吧。”
唐薇薇本还以为唐谨铭要发怒,没想到老爷子话锋一转表扬起她来,不禁让她有些发怔。
“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唐薇薇不再坚持,低低的应了声,身形一闪,隐没的无声无息。
唐谨铭知道唐薇薇已经走了,便负起手踱步到了窗前,沐浴着月明星辉,心中默默计算起唐择胜与周雨溪的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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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择胜没有想到跟踪自己的人会那么棘手,本来按理说换道去阳县的路程要不了一天,可是唐择胜却只敢白天兜圈,晚上赶路,又是换装又是换马,多花一倍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甩掉了尾巴。
追花堂本就是千荷亭的情报机关,里面不乏追踪术的高手,再说这次是堂主霍千门亲自出马,唐择胜想要轻易摆脱谈何容易,好在他有一身暗脉血统,在夜里五感灵敏的如豺狼虎豹一般,总归还是在第二个夜里赶到了阳县。
被人盯得愈紧,愈发让唐择胜觉得这阳县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裹着面巾,防尘披风的兜帽扣在头上,把那张被刀疤劈成两半的脸藏了起来。他把马往镇子外的树林里随手一绑,这才徒步着准备潜进阳县。
唐择胜本来的打算是偷偷找个店家过一夜,顺便打听打听邹家的事情,可这半只脚都还没迈进阳县,一个人影忽然从旁边的阴影中贴了上来,冷不丁的开口问道:“来人可是唐家的朋友?”
唐择胜惊觉顿足,冷冷的回身打望了一眼,一只右手转瞬间滑向了腰间的长剑。
只见一个头上扎着汗巾,光着上身只穿了条灰布裤的农夫打扮的人就站在近前,肩膀上还扛着务农的锄具,若不是这人发问,谁都只会把他当成县郊的一个农家百姓。
农夫打扮的人见唐择胜露出敌意,又接道:“阁下不要这么紧张,在下没有恶意,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借一步说话。”
唐择胜没有动,质问道:“你是何人?”
农夫急声回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在下倒是知道阁下想要查的东西在什么地方,跟我来,到了安全地方再容在下细说。”
农夫言毕,不再作停留,提步快速进了城。
唐择胜收拢的眼神缓缓放开,悄然跟了上去,倒也不是唐择胜迟钝,他当然明白这其中大有蹊跷,这个农夫不但识破了他的身份,而且连他到这来的目的似乎都一清二楚,这次大燮之行,总有种被一只无形的手握在掌心的感觉。
不过唐择胜并不太担心有诈,他自信的相信着,只要不用护着周雨溪,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未必奈何的了他,何况农夫短短的几句话也确实引起了唐择胜的兴趣。
可是有的时候,自信未必就是件好事,唐择胜并不知道有一队千荷亭的人马已经先他一步赶到了阳县,而一路追踪着他的追花堂的密探们,也是在接道消息后故意跟丢了唐择胜。
现在的天色还不算太晚,可是阳县的百姓大多都早早的闭门入了睡,唐择胜尾随着农夫打扮的人也没走多远,只稍微穿了几道小巷,便转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之中。
如果唐择胜是从正门进去的,他会看见正门口挂着的“冯氏医馆”的招牌,可惜现在的唐择胜还毫无所觉。
“唐家要查的东西就在当中那间屋里,在下先去替首领掌灯。”那农夫打扮的人进了后院,抬手指向后院之中的一间瓦屋,径自先跑了进去。
唐择胜看着农夫的背影没入了瓦屋之中,半响也不见有火光亮起来,不由得冷笑一声,心道:“来这一手,果然是有埋伏么?哼,未免太小瞧了我。”
唐择胜丝毫不惧,掌中暗自运劲,已稳稳握住了剑柄,脉力透过剑柄直达剑锋,运转的发烫。
唐择胜颇为谨慎的一步一步接近了瓦屋,搭手推开了木门,借着月光向里探去,岂料屋中的情形却让唐择胜大为意外。
瓦屋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埋伏好的杀手,而是横七竖八的躺倒着数十具尸体,整整一个空屋里,只有一张矮木桌,桌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张铺开的杏黄纸页。
唐择胜忽然预感到不妙,连忙冲将进去,却根本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农夫的半点影子。
来不及查看地上死者的身份,唐择胜拾起那张杏黄纸条,方才刚看清头排上“田契”两个大字,一个颇为让人恼火的耳熟声音突然就在唐择胜耳旁响了起来。
“唐首领,我们又见面了。”
肖万生持着火把鬼魅般出现在了瓦屋的门口,并不是唐择胜大意,而是这千荷亭明镜止水的功夫太过难以察觉。
随着肖万生的招呼,整个后院的墙头忽的隐现出百来道身影,一圈火光瞬时铺亮了后院,接着有数不清的硬弓上弦的声音交错的响了起来。
其实唐择胜刚进城的时候,肖万生和碧凝就已经盯上了他,那个来历不明的农夫只被当成了和唐择胜接头的对象,而千荷亭众人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杀将出来,也正是一夕水棠命令中有“跟而捕之”之说,他们要看清唐择胜究竟欲意何为,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现身的最佳时机。
唐择胜没有立刻搭肖万生的话,只是将落在那张田契上的视线迅速的向下扫视起来,越过数十条密密麻麻的条款,唐择胜忽的看见了写在最末的田地持有人的名字,竟是陈有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怕是遭了陷害,不过看包围着自己这伙人的阵仗,似乎根本不可能有他解释的余地,恐怕就连多动上一动,对方都会直接暴起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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