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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填满胸臆,秦言疾步快走,周身黑雾随着他澎湃的心潮而涌动翻腾,无数只触须纠缠向前,将雁瑜和潇湘的方位牢牢封锁。
他走至半途,忽然却见旁侧微光一闪,黑暗仿佛暗淡了些许,几缕微薄的光晕伴随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灰袍飞扬下,宫云袖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帽兜的阴影内响起:“秦师兄,不要冲动!”
秦言低哼一声,没有理会她,脚腕一转就要从她身旁绕过去。这时忽见前方无数明暗交错的线条飞舞而过,宫云袖扬起袖袍,右臂横出拦在他身前,手掌堪堪抵在他胸口处。
那是彷如幽魅般的舞蹈,一旁的魏飞根本没看清宫云袖是怎么出手的,只见眼前光线一阵错乱,再度恢复视觉时就成了这般模样。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位平日不显山露水的宫师姐居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武技,竟在一瞬间就制住了首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操纵光与暗的绝翳术对战力的加成甚至还在瀚血之上。只是,相比于瀚血,它的弱点也更加明显。
秦言就是魔门中知道绝翳术弱点的几人之一。所以,他根本没把宫云袖的威胁放在眼里,看也不看抵在自己胸口的那只雪白玉手,冷冷喝道:“让开!”
宫云袖柔声劝道:“秦师兄,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还得请你三思。就算你能从无生阁里出来,可是如果正面对上独孤师叔的话,你仍是毫无胜算的!”
秦言冷哼了一声,眉宇间的阴郁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消解,反而愈见浓厚。他一抬臂拨开宫云袖的手腕,身形一晃就要从她另一侧走开,不料宫云袖的娇躯也同样横移了半步,另一只手臂扬起,继续横拦在秦言身前。
手臂上的袖袍因急剧的动作而掀起,露出半条嫩藕般的皓白玉腕,可是注视着这条玉臂的人眼中却没有分毫绮丽的念头。一个人在地狱里被折磨了漫长得几乎魂飞魄散的时光,任何欲望都该消尽了。秦言的眼睛里只剩下了肃杀与暴戾,以及一分压抑不住的疯狂。
如果这女人坚持要多管闲事的话,他不介意第一个先把她送入地狱。
宫云袖仰起脸,帽兜下的阴影淡了几分,隐约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漆黑的双眼若夜空中的寒星,正面迎上了秦言暴戾的视线,在一片几乎连血液都要冻结的肃冷杀意中,不急不慢地开口道:“我保证,你若坚持出手,日后势必为今日的冲动行为而后悔!你若不信,就让我的血来证明这一点!”
她的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秦言心头一震,瞧见她郑重的表情,脸上杀意不由消解了几分。
宫云袖见他有些动摇,继续说道:“就算你真想杀他,也不必急于一时,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我觉得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回去休息一下,冷静冷静,以免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遗憾的事情来。”
秦言默默地凝视她半晌,忽然朝雁瑜的方向瞥去一眼,冷声道:“容你多活几日,给我滚吧!”
话语刚落,禁锢住雁瑜二人的黑暗世界忽然崩塌,漫天黑暗倒卷而回,重归秦言体内。雁瑜顿觉身体一轻,不由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了看潇湘的脸色,拉住她的胳膊,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输了就输了,脸面只是小事,只要潇湘没事就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开解自己,但雁瑜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愤。他是何等的心高气傲,如今竟落到被人呵斥也只能狼狈而走的地步,偏偏这还是当着潇湘的面发生……
可恨!五年前若不是自己与成刚争得两败俱伤,岂会容你这竖子坐上首席之位!
但是到了今天,他终于发现,即使自己与成刚联手,恐怕也不是那混账家伙的对手了。五日的地狱磨练,反而让他得到了更多。而今日之耻辱,再难有洗刷之时!
一念至此,他胸中气血震荡,耳膜嗡嗡作响,脚步也不禁慢了下来。
被他拉着的潇湘见他忽然放慢了脚步,不由叫道:“雁师兄,你要回去找首席师兄报仇吗?还是算了吧,不要白白送命了……”
少女天真的话语在此刻却如最尖锐的讽刺,一直割入到他灵魂深处。胸中郁愤之气顿时几乎要将胸腔胀炸,偏偏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转过头,在少女疑惑的注视下,勉强挤出笑脸,道:“我——”
“我”字之后,却不知如何接口。一时之间,竟连个掩饰的理由也找不出来。他眼前忽然一阵发黑,身子摇晃了几下,只觉胸腔中的血气涌上了喉咙,一口腥甜再也忍耐不住,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栽倒在山间的小路上。
这个时候,方逸远和宋晴纱两位次席正行走在另一侧偏僻的山路上,呼吸着清新的山风云雾,心情却沉重得如同背负了一整座山峰的重量。一路过来罕见的长时间的沉默,就是对他们心中愁绪的最好说明。
走到了一段分岔路口,方逸远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右边的小路,宋晴纱却在路口顿了顿,随即加快脚步赶上方逸远的身影。
“不去拜访吕彤师姐了吗?”
“算了吧,今天没心情。”
“怎么,害怕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方逸远并没有否认这一点:“我在想,也许独孤师叔的做法是对的,但是他还是不够狠,既然五天的时间还是不能得到完美的结局,那为什么不直接就把大门永远封闭呢?”
宋晴纱咯咯笑道:“那样的话,我们亲爱的师父回来后会打爆他的脑袋的。”
“不会的,最多也就是些皮肉之苦罢了。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独孤师叔不是君子也不是丈夫,难怪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方逸远说着忽然回过头来,“不过,宋师妹,你好像笑得格外开心啊,难道你觉得你可以将首席也发展成你的入幕之宾吗?”
“怎么会呢。我倒是想自荐枕席,可是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
“他今天不是才夸了你吗?你的美貌就是天上的神佛也要动心呢!”
“呵呵,这么酸的味道,可不像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可是很有自信的。”
“自信和强大都只是相对而言,真说起来,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小气的,没有人会不在乎更强大的对手。嘿,包括我也不能例外!”方逸远说着,忽然将宋晴纱拥入怀中,并没有如以往般动手动脚,目光里透出罕见的真挚,轻柔地道,“如果你要离开,请在今晚之后。这个晚上,我不能没有你。”
“傻瓜,我怎么会走呢?”宋晴纱轻轻一笑,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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