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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5日,襄阳大营,数万共和军士兵排出整齐的队列。静静的等待着。排头的各位指挥官们满面红光,今天,楚剑功要正式任命六位大都尉。
为即将开始的伐川做准备。剑南军还留在雪峰山大营训练。石达开的部下里,野路子的习惯太多,远非楚剑功预计的一个星期就能完整整训。
“此次伐川,除剑南军以外,在襄阳大营训练的四万军队中,组建六个军,也会随我同去,每军三千五百人,加上长江水上锦衣卫,一共三万五千人的大军,即使是北伐,也没有这么大的规模。”楚剑功在操场前方的司令台上大声的宣布,号角状的扩音器将他的声音远远的散播出去。
“以下人员出列:莫青岩,幕洛一,胡义成,徐沂,齐鄂,陈万里……”
这些人在黄梅战役时,都是各营游击,现在一年过去了,以大都尉衔领将军职,也算飞升。在襄阳练兵期间,他们也是新兵们直接接触的“高层”军官,教导呵斥,训练磨砺,……可谓新兵们的“长兄”。让他们来做第一批将军,可谓众望所归。
等这六个人排队到自己面前,齐齐的行了军礼。楚剑功大声喊:“莫青岩!”
莫青岩踏上一步,肃立不动。
楚剑功把鹰头军衔贴在莫青岩的肩头上:“青岩,当年我把你从漕帮带出来,你的掌浆叔叔还不愿意哪。等有机会,穿着这身军服,带着你的明武军,回家给他看看。”大都尉的军衔,是翅膀张成“大”字的飞鹰
莫青岩本是太湖漕帮的少掌浆,忤逆了他师父的意愿,带领好几十漕帮弟子投军,如今掌握一团,可以说出人头地,自家师父也无话可说了。
莫青岩不说话,和楚剑功握了手,又转身向台下敬礼。
“好!好!”他训练期间带的那个军彩声大起。
楚剑功给幕洛一戴上军衔的时候,幕洛一十分激动。“要不是钧座您,我还在山东江苏卖大白梨。”幕洛一投军前是卖大白梨的,他人壮,肚子又大,所以外号也叫大白梨。
“大白梨,这下可以见祖宗了吧。”
幕洛一家在明朝是将门世家,在明朝灭亡的时候,他的祖先对明军面对满清兵败如山倒十分惭愧,“羞言将道。”幕洛一在共和军中成为宣武大都尉,也可以告慰先人了。
杨武大都尉胡一刀戴上军衔向台下敬礼的时候,台下他的军叫嚣不已,声音比前两个团都大,胡一刀看了看楚剑功的神色,发现钧座并不反对,于是凑到扩音器边上,大声喊:“咱们就是那……”
他的杨武军在下面接口:“头把刀呀。”
“谁要不服气呀……”
“给一刀呀。”
楚剑功苦笑:这小子混混脾气怎么改不了呢?
“钧座,你为了一个四川小子,立马伐川,你啥时候打到柳条边去呀。”
柳条边是指满清将关外作为满洲人独享的汉人禁区,以柳条做记号,汉人违禁到东北开垦土地,叫翻柳条边。
陈万里是山东翻柳条边的农民,全家被满清罚没为奴。鸦片战争镇江之战时,他作为关外八旗的奴才到了扬州,随后就逃走,投奔了朱雀军。
楚剑功望着他:“不要着急,时机一到,我们就去。你的振武军打前锋。我说话算话。”
到彰武大都尉徐沂的时候,听见他大声说:“钧座,你总算记起我了。”
“徐胖子嘛,谁不知道呢?黄梅城下,排炮不乱,必是徐胖。”在黄梅战役中,遇到清军的反突袭,平东将军翟晓林中炮,时任第十营游击的徐沂带队巍然不动,稳定了局势。
“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件功劳,大都督府都心里有数,但未必要说出来呀。”楚剑功笑着,给徐沂戴上了鹰头军衔。
给昭武大都尉齐鄂戴上军衔的时候,齐鄂什么都没说,敬礼、握手,向台下敬礼。他在清廷镇江大败,数万溃兵被朱雀军纳入管束的时候,就已经是朱雀军的把总了,这些年来无役不与,却无声无息,但按序晋升,也没有落在别人后面。
这样的人才是军队的基石。就好像那南极的企鹅,整整齐齐的排成队列,没有一只突出,但你知道,在暴风雪中中,你身边的每一只企鹅都如同防风林一样的站着,永远在那里,永不逃避,永不掉队,永不孤独。
在授衔的热闹结束之后,全队解散。青年军官们自去庆贺,只有陆达留了下来:“水上锦衣卫谁带队?”
“易水,他在东厂呆的腻了,想出来打仗。东厂的行政事务,还是让早慢熊斯基来安排吧。”
“这次,我不跟队?”以前历次战役,朱雀军时代的浙东也好,共和军时代的黄梅战役也好,陆达始终作为楚剑功的副手,无役不与。
“你看家。一共整编了二十个军,我带走六个,其他的分驻长沙、岳州、武汉、襄阳,要防备东南北三面。地盘变大了,你专任方面,别想偷懒。”
陆达嘿嘿一笑:“还有十四个军的大都尉人选呢?”
“其他人资历不够,要么就是转了锦衣卫,比如王启年,张彪……,你选十四个左都尉,让他们暂时代理,反正一时也不着急。名单给李颖修签字。”
“司马电六?”
“这个黄埔第一期的状元我要带着,任行军司马。你先别和他说。”
“肯尼也不跟你去?”
“他多少事呢,陆军、讲武堂、兵工厂……他肯定不去,走不开。”
“那钱粮……后勤谁管?”
楚剑功早有一个人选,但他没说,转口说道:“肯尼在中国呆不久了,提辖,你要心里有数。”
“肯尼多好啊,西点毕业生,为什么要走?”
楚剑功心想,前任美国驻上海武官戴维斯已经回美国了,这是讯号,美墨战争很快就要打起来,肯尼夫莱特一定会回国参战,夺回他父亲的种植园。我们毫无疑问,会失去这个行军司马、后将军、讲武堂教务长、军工计划专家……。
见鬼,我可能需要至少四个人来代替他。楚剑功突然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懊恼起来。
当楚剑功返回武汉,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李颖修兴冲冲的走进来:“今天你晚饭有没有时间见个人。”
“又要我请人吃饭?谁呀?”
“有可能是我们的金融政策制定人。”
“金融政策不是一直你在定吗?”楚剑功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是觉得奇怪,你的金融政策,或者说货币政策,就是印钱,平均每年一千万的印票子,喔,量化宽松。原来也是在瞎蒙。”
“你这人,怎么是瞎蒙呢?不过我的确不是科班出身,只能以最稳妥的方法保持金融稳定。”
“那你还找人?找的谁呀?国际友人?我仔细翻阅自己的记忆,在1845年,大清国内部,有能把货币厘清的人物?”
“美籍……华人,姑且这么认为吧。”
“又是哪里的野路子海龟?”
“美国铁路股票操作员。”
“那不就是骗子吗?”楚剑功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在美国铁路西进时代,有这样一种传统骗术。先放出消息,说哪里哪里要修一条铁路,沿途有多么多么诱人的矿产,然后发行股票,炒作,等股票涨到一定高位,再放出纠正信息,泡沫破灭。这种骗局反复出现,居然反复有人上当。
“骗的美国人的钱,你这么激动干嘛?再说他只是做了一段时间而已,后来又在法国里昂信贷做过大班,还在东印度公司做过金矿发售。”
“经历倒是很丰富,那就一起吃顿饭吧。”
杨柳青从外表上看,绝对不是一个银行大班,倒像个读书人。
“我家里诗书传家,历朝历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从前明开始,就在江南开矿。”
“在江南开矿的官宦世家?”楚剑功心里有点底了,“那您是怎么去美国的?”
“崇祯朝的时候,我家在宫里的支柱倒了台,南京六部没收了我家的产业,我家祖上就带着白银逃去了果阿,后来又辗转到了美洲。”
看到楚剑功和李颖修对视了一眼,杨柳青又解释:“美洲,我们华人人单势孤,而且很多华人只知苦做,不敢与白人争斗。我觉得在美国无论如何做不大,便回祖宗之地碰碰运气。”
“做大是指什么?”
“我一直想建一家财团,华人的财团。”
楚剑功想了想:“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或者期望?”
“我帮你们稳定金融秩序,健全财政,等你们夺取全中国以后,我希望能够带着足够的资本重返美国,创建我自己的财团。柳氏财团。”
“应该是杨氏财团吧?”
“我本名杨青,我在美国的合伙人姓柳,我们的竞争者雇佣杀手来暗杀我们,他替我挡了枪,所以我要把自己将来的第一家财团命名为柳氏财团。”
“您了解我们吗,杨大班?”
“你们的金融体系很混乱。在你们的统治下,有两家正式的银行,南洋总局下属的南洋银行,和汉冶萍下属的工业发展银行。南洋银行侧重对外贸易,工发展侧重对民营轻工业的贷款,他们又承担着各自母体财团的融资只能,还代行中央银行的发钞票的职能,同时,你们负责粮食采购和农资供应的两家公司,农联供和粮油贸,发行粮票,这在一定意义上也是货币。”
“要整理金融秩序,我们第一步要做什么?”
“即使你们暂时不能将中央银行与商业银行分开,你们至少可以成立一家金融监管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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