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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难从剑堂走出,手里揣着夏屠道扔给他的十金,不知站了多久,才从这庞大的数字中清醒过来。
十金啊,我草,十金啊!易难几乎想掩面而泣,对于吕正道把他支到剑堂来此时更是半点怨言也无。
剑堂也不愧是北城有数的大组织,在夏屠道听完易难的解释以及夏杀道的求情之后,想都没想就扔给易难十金,让易难把玫瑰花的钱还上,剩余的则算作易难的生活费。
十金对于一个七等公民来说,可以足够一个七等公民十几年之用,可见易难此时激动也是正常范围了。
激动虽激动,易难此时倒也没忘了把小姑娘的钱补上,不过自己也算有钱人了,易难很是嚣张的立了立自己的衣领,在众人奇异的注视下拦下一辆出租飞船,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
可是不过一会儿,就见易难坐的门猛地弹开,看到易难踉踉跄跄被推了出来,伴随着司机的怒骂声。
“妈的,不知道路你打车!神经病!”
骂罢,引擎一阵轰鸣,扬长而去,剩下一脸愤懑的易难,很是嚣张的朝远去的出租飞船竖了根中指。
“有钱不赚!小爷看你才神经病!”
易难骂归骂,但是他终究不知道当时那是什么路,只好“屈尊”按着原先自己与夏杀道走来的路慢慢走回去。
“小白,你说我拿这些金币干什么呢!要我看,等还完钱咱俩先去搓一顿怎么样。”易难一边走着,一边向跟随自己身边的白猫问道。
白猫湛蓝的眼睛微微一眨,胡须一抖一抖,很是小心的舔着自己的皮毛,显然没有在听易难说什么。
易难也早习惯了小白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习惯,也没觉尴尬,一路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恢弘蓝图,怎样用十金打造属于他自己的商业帝国,直到走回原先小姑娘卖花的地方,易难才愕然停下。
此时这里,一个小小的陋巷,甚至墙皮都明显脱落的陋巷,却站满了人。
站满了闲人。
易难看着环围的人,内心隐隐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于是也不管白猫是否听进他的商业帝国建设计划了,向前推开看热闹的人,一步一步的向里挤,看着地上或多或少的血迹,以及扔的四处是,似乎还带着余香的衣服,一步一步。
内心步入深渊。
终于,他挤了进去,看见了,自己一辈子也不曾忘记的一幕。
一个赤身裸体,腹部嘴角涌着鲜血的,小姑娘。
猛地,他浑身哆嗦,瞳孔震荡不已。
易难看着不断呻吟的小姑娘,如同变成一座石塑,在这漆黑的世界仿佛垂死挣扎,想划破一丝光明,半晌,他才缓缓向前,脱下自己的外套,半跪在地上,给这个一丝血色也无的姑娘披上。
入手,冰凉。
易难此时内心几乎变成一片模糊的抽象画,他只是死命的按着小姑娘腹部的伤口,仿佛想把涌出的血全给堵回去。
不消片刻,双手血红。
围观的人群看有人来了,想来也是小姑娘的亲戚一类,也都叽叽喳喳上前说着。
“哎呀,少年你是不知道,这小姑娘可惨啦,被那色狼硬生生的脱了衣服吊在那里让他的手下轮流……唉,真是有伤天和!”
“什么,不光如此,他看姑娘反抗激烈,捅的那一刀你忘了!我可是从头看到尾,那场面,啧啧,真惨!”
易难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按着姑娘的伤口。
明明非亲非故,却字字诛心。
“桀桀……!”
易难只觉一股力量猛然在脑海中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自己整个身心,甚至连他都没注意到,此时自己的怀表也不再金黄,反而绽放出一道又一道血红的线,如同浸血白莲!
易难低笑道。
“从头看到尾是么?”
“场面很惨是么?”
“那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阻止他?”
易难猛地抬头!两眸血红!
“呃……我……”男子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
“小兄弟,听我一句劝,这事儿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只能怨咱这些小平民倒霉……”
“滚。”易难低声道。
“我让你滚!我让你们都滚!滚滚滚!”
易难猛地高声道,吓得上前相劝的人一阵哆嗦,面色大窘,道了几句神经病,转身离去了,而原本看热闹的人群,眼见易难如同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也都避之不逮,散了个七七八八。
刹那间,只剩下易难一人。
还有一个非亲非故的姑娘。
他抬手,离开冰冷的肌肤,才越发觉得那满手的血分外烫人。
“大哥哥,你果真……是个好人呢!”突然,易难听到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声音,不由低下头,正逢上小姑娘开心的微笑。
“你果然……来还我钱了!”
易难喉头动了动,艰难开口。
“对,我来了……对不起。”
啪嗒,啪嗒。几滴泪水落在小姑娘的脸上。
“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小姑娘努力睁大眼睛,似乎这样可以更清楚的听到易难的话一般,她听到易难的话,猛地笑了起来,却牵动了伤口,于是鲜血又争先恐后的涌出易难给她披上的外套。
“你…回来,我奶奶就有…有药了,真好!”小姑娘一直笑着,仿佛极为开心。
“大哥哥,我……我好疼啊。”小姑娘眼睛睁得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易难紧忙抱住她,努力输着自己绵薄的神力,飞身向最近的医院跑去,他温声道。
“加油!再坚持一会儿,等我们去了医院就不疼了!”
小姑娘望天,湛蓝的天空几缕白云飘过,像极了美丽的画卷,她觉得自己仿佛此刻也可以飞越天空,在浮云之间穿梭,怔怔出神,易难死命的压着她的伤口,却丝毫未能减缓血液的流出。
“大哥哥,我……我好不懂,为什么奶奶有那么重的病,为什么我没有钱,为什么有的人可以随便欺负别人,有的人却只能为了卖花就得默默忍受。”
易难身躯颤抖,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努力裂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说了,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小姑娘眼神愈来愈飘幻,愈来愈浑浊,她又问道。
“有人跟我说,我是泥土孕育的贱民,可奶奶说我是神的孩子,大哥哥,是不是那个人骗我。”
易难摸了摸眼泪,将小姑娘抱得更紧了些,好给她一体温,他说道。
“傻丫头,肯定是那人骗你啦,你这么漂亮,肯定是神的孩子!”
“是么?”小姑娘笑了,如同刚见易难一般,笑的如玫瑰娇艳,脸上也飞上两抹红霞,变得好看了些,不再那么苍白。
“那真好,那我就配得上大哥哥了,大哥哥是神醒,应该也是神的孩子吧。”
易难喉头滚了滚,没有再回答,只是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感觉着肺部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抽干。
“真好啊……大哥哥你一定要把钱给我奶奶啊,等我好了我一定帮你采一朵最美丽的玫瑰花!”
“哎呀!活着……真累啊!”
易难的汗,混着小姑娘的血,如现世一般浑浊。
易难奋力的跑着,在这街道上落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溅开一滴又一滴,终于,他隐隐看见医院的红色十字,兴奋道。
“傻丫头!你快看,我们快到医院了,你马上就能好……”
猛地,易难止住话语,看着怀里露着笑容的冰冷姑娘。她努力睁着眼睛,似乎看着空中不断变换的云彩,纵情高歌的鸟儿。
易难站在那里,汗水顺着发梢,一滴滴落下。脑海中如画,如景,不断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末了,突地一笑,伸手,温柔的把小姑娘的眼缓缓合上。
“傻丫头,你说的对!”
“活着,真累啊!”
一霎,如永恒。
突地,白猫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几乎要尖叫出声,看着面前的易难,兴奋地嗷嗷直叫。
而易难,低吼阵阵,如狰狞巨兽,一道道白纹仿佛不受控制般从双手涌出,抬头,两眸血红!
北城,宁府,少子殿。
“少爷!你怎么能用老爷给你的屠龙匕捅一个姑娘!”一个管家似的人此时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躺在沙发上,一脸不耐的少年。
“段叔你瞎操心什么,我就轻轻戳了一下,吓唬吓唬她而已,谁叫她那么泼辣!”少年似乎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幕,还淫笑几声。
“少爷你!唉,屠龙匕的伤口凡人是止不住的,少爷你你你闯祸了!等着老爷把你禁足吧!”
“啊!不会吧,那我岂不是好几天不能出门了,不要吧,不过是个贱民而已哎!”少年恼怒道。
烦恼的少年丝毫没有注意到,甚至宁府上下都丝毫没有注意到。
在少子殿窗户旁边,正立着一道身影,光日下,仿佛带着一丝凉气。
而更赫人的是,此时身影背上,正背着一具尸体!
身影看着窗户里,躺在沙发上的那个少年,猛地狞笑一声,低道。
“桀桀!当真是生活不易啊!”
哐当!玻璃尽碎,一道身影飞入,竖指成爪,冲向宁逍遥的喉咙!
易难白光如炙,速度全然不似白衣神醒,只见他眼神冰冷如刀,拖着红光,在太子殿中绽放出赫人的精芒,双脚变形成长管,隐隐有无数细小的空洞在上面,镌刻着不知名的符文,每一次符文的闪耀,便见易难身影的速度更快,几乎眨眼间便要扼住宁逍遥的喉咙。
宁逍遥眼含惊恐,依旧躺在沙发上,甚至还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利爪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
铿!一把刀横在易难面前,挡住易难伸来的右爪,无数火花绽开,飞到宁逍遥脸上,呲呲作响,宁逍遥却是一声也不敢发。
易难冷哼一声,冲势未变,右手猛然融化,仿佛水一般将面前的刀包裹起来,凝结如冰,在管家似老者的惊疑声中,左手延长,如一道长鞭般扫向宁逍遥,鞭上的冷刺散发着杀人的光芒,若是被它沾上,决计要被劈成两半。
老者大惊,身后便是自家公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估计自己也要给他陪葬,老者原先也是狠角色,眼见匆忙不及变招,当下伸出左手,狠狠地抓住易难甩开的长鞭。
噌!
啪嗒。
易难邪邪一笑,双脚如有无形之气喷发,向后退开,稳稳落在地上。
对面,老者捂着被削掉四根手指的左掌,惊恐的看着身后自家从一开始便躺在沙发上的少爷。
只见此时宁逍遥眼睛圆睁,一道淡淡的血线从身体中间逐渐漫开,猛地,无数血液从血线中喷出!
宁逍遥嘴中嗬嗬呢喃,伸手似乎想要把喷出的血塞回体内,却见他刚一伸手,上半身便如同被利剑划过一般,整个从下半身斜倚,跌落在地。
无数的血液从宁逍遥下半身卷着肠子内脏激射而出,正喷在宁逍遥上半身,满头满脸。
自己是少城主,堂堂三等公民,为何会死在这种地方,宁逍遥睁大眼睛,看着易难,似乎在问为什么。
易难很是不屑,微微一笑,身体回复原状,道。
“小子,你也不要觉得叔杀你冤,叔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而已。”
“你!”老者惊声怒叫。
易难看着宁逍遥在华美的地毯上,如同垂死的蚯蚓一般爬着,虽说不是他掌控的身体,可竟也隐隐有一股舒爽的感觉从脑海传遍七窍,似乎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旧的破碎,才可成新的世界,不是吗?
易难自问道。
“小子,老夫不管你是谁,但你杀了少城主,今天决计跑不出太子殿!”老夫眼见宁逍遥无救,反而冷静了下来,用神力止住左手的血,右手提起长刀,绿光愈来愈甚。
“你若是想少受点痛苦,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老夫的断浪刀可不长眼!”
“桀桀,所以才不小心将你们少城主砍成两半?”易难笑问道。
“你!血口喷人!”老者被易难的污蔑登时气的满脸通红,当下也不答话,双脚猛然发力,右手长刀翻手一撩,便见一道道蓝色波纹如同无数波浪般向易难涌去,威势之大,竟压的整个太子殿隐隐出现裂缝!
易难微微皱眉,他看出老者乃是器物系刀派,却没想到威力如此之甚,器物系除非幻化的是传说中的神器,或者有名的武器之外,一直都是派系中垫底的存在,可眼前老者手中的刀很明显没有达到那种境界,竟也有如此威势。
想到这里,易难不由低声笑道。
“想不到叔被封印了几千年,世界倒发展的蛮快嘛!”
说罢,双手画圆,整个手臂竟如软软的凝胶一般垂落下来,上下连接,缓缓旋转,白光附于手臂之上,仿佛无懈可击的壁垒!
刀气携着无尽碎石眨眼便至,击在易难两手臂之间,便见易难手臂幻化的盾牌向内凹陷,竟将所有刀气裹起,在老者惊讶的注视中,猛地弹开,反击向老者!
老者何曾想过易难竟可借力打力,匆忙挥刀,将刀气磕飞,然而刀气本是自己蓄力所发,回击之时更带着易难的一股神奇的力量,如跗骨之蛆般盘上自己脑海,似乎要将自己的神经毁灭殆尽,内外交击,登时将老者击成内伤。
老者将喉头间的血液咽下,脑海中很是惊疑。
面前的少年也不过十四五吧,怎么神力这么雄浑,白衣?你骗鬼啊!
老者脸色愈加难看,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易难,慢慢向上,对上那对猩红的血眸。
猛地,老者脸色大白,人如抖糠!
这难道是?老者一时之间竟是连刀也拿不稳,双腿连连点地,不要钱似的释放自己的神力,与易难躲开大段距离。眼中惊诧一阵猛似一阵,口中道。
“你难道是……弑神者?”
易难挠挠头,哂然一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们竟然都还记得这个名字。”
老者不再说话,只是一脸惊恐,脚步悄悄后撤,似乎想要逃走。
当年弑神一役,可谓是惊天动地,几乎将整个天地都拖入炼狱,后来幸亏三大战力出动,才堪堪将弑神者剿灭殆尽。
但自己不是三大战力,甚至连三大战力的得力手下都算不上,跟人家弑神者比起来,能比试这么久,也足以他自傲了。
老者战意全消,悄悄运力,只待瞅个机会便遁走去找城主,将此间的事情以及弑神者重新出现的事情汇报给城主,这样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免去死罪。
“怎么?打了一招就想跑?”易难不屑道。
老者身躯微微一颤,硬着头皮道。
“妖孽你不用在此嚣张,弑神者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不用多久城主就会率兵来将你剿灭,你还是乖乖收了神力,说不定还能落个好的下场!”
易难呵呵一笑,显然没将老者的话放在心上,转而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周身迸出耀眼的白光,而那白光凝而不散,竟然缓缓向赤色变换,不一会儿已然红光如炽。
“呵呵,叔有没有好下场不知道,但小家伙你今天死定了!”说道最后,杀气四溢,竟使得老者胸口发闷,不由大惊失色,也不再说话,转身便准备逃跑,却不料脚下的土地如同融化了一般,整个将他半个身躯陷了进去,老者还未来得及挣脱,土地又是坚硬如铁,彻底禁锢住了老者。
“这这……到底是什么能力!”老者惊恐道。
易难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只是右手幻化成刀,左手抓起一根大殿碎开的木棍,缓缓地削着,被削的翻飞的木刺,没有落在地上,反而浮在空中,隐隐有银光散出,决计不是木刺所应有的光芒,在老者惊恐的注视下,无数根木刺距离老者越来越近。
“你还是乖乖的去地狱吧!那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桀桀……”易难邪笑道,无数根木刺猛地加速,竟与空气擦出火花,狠狠地向老者的身躯贯去!
老者的身躯眼见就要如刺猬一般被刺穿,却见那无数木刺竟飞了一半,便回复木色,纷纷落下,就是刺到老者的木刺,也被他的神力阻挡,燃烧殆尽。
而易难,此时眼中的血色正缓缓变浅。
“不好!前辈,十分钟快到了!”易难脑海中传来易难自己的声音。
“妈的,叔知道,记住了,叔帮你出手十分钟,你要将你一年的寿命交给我!”另一阵声音从易难脑海中想起,正是平日教导易难的,那道自称叔的声音。
只见易难啐了一声,说道。
“小家伙,算你幸运,今天饶你一命,不过嘛,桀桀……”
易难说完,一道红光从易难手中飞出,击中老者天灵盖,便见老者双眼猛地通红,不住的尖叫,似乎想要将自己的脑袋敲碎一般。
“不过,你下半辈子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傻子吧!”
易难说完,双脚变换,凝成无数细小光管,一股股神力喷涌而出,身影一阵虚幻,从破碎的窗户中飞出,在空中看着如原先一般无二的大殿,低笑一声,打了个响指,便听咔嚓一声,仿佛有什么破碎一般,整个大殿开始变换,露出实际的断壁颓垣。
幻阵,竟是幻术系才可以布置的幻阵。
“小家伙,以后还有这种买卖随时来找叔啊桀桀,不过到时候你的身体可就是我的了!哈哈哈……”易难飞在空中,状似癫狂,转眼消失天际。
而巡兵看到破碎的大殿,不禁大惊,冲进去,看到被埋在地里不住尖叫的老者以及被切成两半的宁逍遥,更是一个个面无血色,转身向城主殿跑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一道身影拖着一条血尾从天边飞来,周身蓝光绽绽,落在破碎的太子殿上空,一身锦衣华服,手中还戴着一枚白玉戒指,上书北城两个小字。
一等公民,北城城主,宁不为。
宁不为按落血云,面色冷峻,一道盘亘在脸部,从眼到嘴的伤疤仿佛此时也在绽放着血光,他走入大厅,便看到停止尖叫,一脸傻笑的老者,眼中不由蓝色闪过,冷哼一声,快步向前,来到老者面前。
只见他先是双手扶住老者的头部,无数血液有条不紊的从宁不为手中窜出,顺着眼角流进老者面部,半晌,才缓缓退出,摇了摇头,拿起落在地上的木屑,将神力灌入其中,仔细查探。
而宁不为却是看都没看被劈成两半的宁逍遥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狼,北城狼王,宁不为。
“没想到,当年的余孽这么快就出现,看来失去命轮神庭也镇压不住那群弑神之徒了。”宁不为神力从木屑中撤出,自语道,说完,又陷入良久的沉默。
宁不为在破碎的大厅中站了半天,突地一笑,收起神力,走出大殿,跟随自己来,一直站在殿外的老仆说道。
“华叔,传我令!太子殿管家薛谦以下犯上,杀少城主,已被生擒,判死刑,罚百万金!”
老仆面无表情,躬身退下。
宁不为站在殿前,看着远方的天,下午阳光正好,他却仿佛看到晴光下的无数如丝般的黑暗,低声道。
“乱世啊……”
猛地,血云包裹住宁不为,向天空飞去,消失不见。
乱巷,不知哪里的旧房。
易难抬着卖花小姑娘的尸体,几经打听才寻到这里,据说这里有她相依为命的奶奶。
他不知怎么跟这位奶奶说,站在门口外,几经徘徊,终究还是扣了扣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以及蹒跚的步子。
易难不知怎么开口,只是站在门外。
半晌,嘎吱,易难面前的旧木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苍老的身影探出头来,无数的皱纹,散乱的银发,破旧的头巾。
“小伙子,你找我孙女?她出去卖花去了,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易难鼻头蓦地一酸,只觉脑袋越来越昏沉,道。
“奶奶…您千万别激动,我…我将您的孙女送回来了……”
“啊?小伙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奶奶怎么听不明白…”老奶奶哆哆嗦嗦的将门开了大了些,这才看到易难怀中的孙女。
苍白的脸,披着易难的外套,露着温暖的笑容。
阳光下,那道苍老的身影,好似佝偻的更多。
“奶奶…您千万别激动,我想给她还花钱,但是…我去晚了……被宁逍遥……”
老奶奶默默的看着自己孙女的尸体,良久才道。
“孩子,你进来吧,我给我孙女穿上衣服……”
“奶奶,我已经给她报仇了,您可千万别激动啊!”
老奶奶缓缓失笑,摇了摇头,道。
“不激动,不激动,这么多年,哪还有什么泪啊,早流干了!”
易难一步一步抬着小姑娘,身体的不适不断地冲击着易难的脑海,艰难的走着,顺着昏暗的灯光,小心的将小姑娘放在床上,退到门边,转过身去,听着里面老奶奶缓缓给小姑娘穿衣服的声音,一阵出神。
也许,在这个世界,这种事情,终究要缘了理算应当四字。
这就是命么?易难不由迷惑。
他从不觉得自己七等公民有什么不妥,依旧可以找到快乐,找到幸福,找到东西吃,地方住,却从来没有想过,哪怕一点儿也没有想过。
生命可以如此脆弱。
易难只觉脑袋越来越沉。
正想着,易难听见老奶奶说道。
“孩子,进来吧,奶奶谢谢你把我孙女送回来,也算是落叶归根,尸体不用受到侮辱……”
易难慢慢走进去,每一步都似乎落在自己脑海中,俨如惊雷轰鸣,他看着姑娘温柔的笑脸,仿佛又回到上午卖花时的一霎。
不似这般昏暗,女子巧笑嫣然,阳光正好。
如今,不过几个时辰。
易难弯下腰,鞠了一躬,抬起身,转过来看着老奶奶,摸出夏屠道给他的十金,送到老奶奶手边,道。
“老奶奶,这是欠您孙女的花钱,还有篮子钱……如果我不让她等我,她也不一定会……”
老奶奶摇了摇头,道。
“这么多钱我不能要!我那个孙女啊…怨不得谁,怨不得谁……”老奶奶的声音逐渐低下去。
易难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划过一句话。
要怨,就该怨神明!
他一阵头晕,心道自己怎么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想,摇了摇头,强忍不适,道。
“老奶奶,您收下吧,好好养养病,换个舒服的地方,也算我无愧于心!”
老奶奶抬头,看着易难灼灼的目光,良久,才哆哆嗦嗦接过易难手中的金币。
易难没有看到的是,老奶奶眼中含的泪珠。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逼人,本来就是。
易难脑袋愈加昏沉,看着接过钱的姑娘的奶奶,强笑了笑,谢绝了老奶奶的挽留,一步一步缓缓向门口走着,易难只觉眼前仿佛有无数道门,正围绕着自己旋转,他挣扎的扶住墙,他出门口,慢慢给老奶奶带上门。
然后,就这么的,缓缓。
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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