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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25号的七等公民
这里是一个宽宽的广场，周围被人墙堵住，内里却是缄默无闻。
这里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划痕，原本的字迹早已分辨不出，透漏着一股岁月的味道，而石碑下则连接着一个高高的圣台，用极好的玉搭建而起，阳光一照，光泽内蕴，与石碑苍老的气息形成极大的反差。
此时的圣台从最低阶到顶，正排满了人，一个接着一个，井然有序，远远望去，就仿佛一群蚂蚁，又仿佛一群饥渴的贫民等着财主放粮。
而易难，正是这些贫民中的一个，他手中攥着的，是一个标着125号的小牌子。
而这个牌子，是测试神醒潜质的标志。
易难顺着人流向前，四下打量着，看着周围巨大的不知多少年的树木和自己脚下雪白雪白的玉石，不禁内心暗暗咋舌，帝北学院不愧是大手笔，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如此复杂的环境搭出这样的一个圣台来。
这特娘的，得要我多少身家！
易难经过一番冲动，此时脑子里都布满了后悔，觉得自己违背了自己的信念，来到了如此不洁之地。可是若是现在退出，自己怕是连在帝北学院都呆不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着。
人们都在沉默，而有人心中在着火。
易难看着前面的人，衣服朴实，手上也有干活留下的老茧，想来不是什么大人物，于是易难向前搭话道。
“老兄，咱们两个站在一起就是缘分，不知道怎么称呼？”
男子回头看了他，微微一笑，道。
“帝心。”
易难不禁脑子一炸，内心暗暗为面前的仁兄竖了根大拇指，心想如今姓帝的几乎都是一等公民或特等功民，居住帝都，没想到眼前这位男子也敢姓帝，不是祖上蒙恩就是他爹勇气颇大。
自然，惊讶归惊讶，易难还是拍了拍自己不健壮的身躯，用一种仿佛老子也姓帝的气势，高声道。
“我！易难！”
男子不禁回头看了他好几眼，眼神大觉有趣。
“帝兄，小弟自小没什么见识，一看帝兄便是学识渊博之辈，不知这神醒潜质的测试怎么进行？”
帝心听到这话差点翻个白眼，心道面前的男子脸皮倒是挺厚，且不说我们两个才认识一分钟不到还没有热切到称兄道弟的时候，关键是我学识渊博，你哪只眼看出来我学识渊博？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帝心还是开口道。
“易兄过奖了，我也是偶然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神醒乃是通过自身接受神灵的惠赐，而先天可以接受多少神醒之光便决定了神醒后天的发展，若是少于三分钟，是没有办法成为神醒的。”
“同样，神醒之光的亮度同样决定了一个人的程度，若是弱如萤火，哪怕他是接受了一个小时的灌输，同样也会因为能量薄弱从而无法成为神醒。”
帝心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下，看着易难虽是不在意却还是藏不住渴望的眼神，又开口道。
“当然，还有一些是会等你成为预备神醒之后，才有可能接受到的，神醒之光在接受完后，会自动凝聚成一样神使用的东西，可能是神的武器，也可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物，这也会决定一个神醒未来的成就……甚至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条件。”
“那如果是神的袜子怎么办？”
易难猛然发问道，看着帝心黑黑的脸色，尴尬笑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帝兄继续。”
“当然了，易兄说的情况不是不会发生，但实在……十分少见，因为会凝聚成什么样的事物乃是神的旨意，想来没有哪一位神会想易兄这样……”
帝心看了易难一眼。
“呃……这样洒脱！”
“而当你成为神醒之后，手上便会形成一道神纹，一开始是白色，然而随着神醒之光的深厚，神纹会逐渐由白色向赤橙黄绿青蓝紫转变，而大神醒则是——金色！”
“比如说神庭的战神，便是史上最强的大神醒！”
易难看着帝心崇拜的脸色，不禁微微撇嘴，有什么东西会比帝国币更伟大，有什么会比锦衣玉食更重要，易难想到这里，低叹一口心道。
“唉！乡野鄙夫！”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了，我也是有幸跟一位绿衣神醒交谈过，才知道了这么多东西。”帝心解释道。
易难连连拱手，内心却一点不信。
他抬头，顺着帝心杂杂的头发向前望去，依旧是看不到头的队伍，依旧是淡淡发着金光的云，一切仿佛都没有开始，不论是几等公民，此时却都排起队来，没有之前的高下之分。
就仿佛这太阳，这日光。
充盈了整个星球，绝不偏颇。
易难微微失神，低声道。
“公平？嘿嘿……”
他回忆着老头子在他几乎就差下跪才让他搬进公寓时说的话。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
他当时就觉得老头子是隐于野的圣人，浑身上下都撒发着圣洁的光芒。
而就在易难这般想的时候，帝心的声音却传入脑海。
“当然了，白衣神醒等同三级公民，紫衣神醒等同一级公民，大神醒——权及神使，赐姓帝王！”
易难的心脏，仿佛被周围的风，被暖暖的光，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慢慢的，慢慢的。
攥紧！
易难打从出生时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仅仅是那孤儿院中万千的七等公民中的不起眼的一个，从小时候开始就追随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去工作站领取孤儿院所需的流食衣物等。
他亲眼见过那发放流食人的眼睛，在保护孤儿人权的大招牌旁边，被阳光照到，反射着高傲不屑的光芒。他也亲眼见过当时来孤儿院慰问的一等公民城主大人身边那群谄媚的目光。
但没有人觉得奇怪，这是帝国的本质，也是根基。
就在易难发呆之际，却见远方的广播遥遥传来了三个字。
“120号唐小小！”
易难身躯猛地一阵，脑海中想起那小小的怯怯的身影，依稀能记得是孤儿院的景象，那身影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服，嘤嘤的哭着，整个脸都花里胡哨。
好一晌，直到那个女子走上了台，易难才哑然失笑，自语道：“怎么可能是她，比我还穷！”
易难不禁镇定心神，也不再想儿时的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白色的圣台。
此时距离圣台已不太远，无云无风，正是观察仔细的时候，只见两面中年男子一袭白衣站在圣台两侧，而更有一名老者坐在圣台的一角，仿佛没睡醒般，耸拉着脑袋。
这时那名女子缓缓上前，其中一名白衣男子问道：“姓名？几等公民？有无预备神醒指导？”
女子一身劲装，皓腕如霜，肌白胜雪，一身玲珑的身段被紧俏的衣服衬托的凹凸有致，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此时正硕硕的盯着面前凸起的圣台，见有人问询，这才躬了一躬，回答道。
“唐小小，一等公民！预备神醒前期指导测试满分！”
登时便听见后方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便是易难也不例外，此时他正激动地扯着帝心的袖子，竟有一种帝心香肩半露的趋势，一脸花痴状的叫道。
“我靠！帝兄！你听她说什么了吗，她她她是一等公民！我靠，我这辈子唯一见过的一个一等公民还是城主！”
帝心使劲扯着自己的袖子，不让自己走光于广大人群，不然自己以后也不用在学院混了，一定会成为大家的笑柄，他强笑道：“呵呵…这个易难兄弟，你别激动……先松松手，一等公民自然少见，这是很正常的，这个，你先松松手…别让大家误会了……”
易难猛然发现周围的眼神愈加暧昧了起来，回头看时，后面的哥们眼中竟还带着一种加油我不歧视你我懂你的神色，一是身如电击，猛地撒开了手，讪讪笑着。
“这个，抱歉抱歉，激动激动！”
而此时，白衣男子也开口道：“如此甚好，那么如何鉴定也不用我等多说，想来姑娘肯定熟稔此间程序，我等也希望姑娘的圣柱可以大放异彩！”
女子点点头，一副高傲的神色，将指尖咬破，逼出一滴血出去。那滴血在圣台凝而不散，浮在空中，缓缓向圣台中心的凹槽移去，晶莹剔透，竟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而此时周围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屏着气看着那滴血珠的移动。
整个天空，仿佛被神定格，仅余下那不起眼的红点，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移动，滴入那个凹槽。
蓦然！天地轰动！周遭似有惊雷炸响！让人几若失聪，站不住脚。圣台轰然震动，仿佛有神音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如迷雾，如雷鸣，如百琴齐奏，穿过每一个人的耳膜，在脑海中回荡！
此时的女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的浮向半空，广袤的天空竟是在女子上空回旋，凝成一束淡红色的光柱，带着不知名的符号，慢慢的洒在女子身上，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如一副恢弘画卷。
在旁记录的男子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大惊失色，连手中的笔都猛然攥断，惊声道：“这这是神音灌顶！难不成……”男子看向坐在圣台的老者，却见老者此时已是惊诧站立，眼中霍霍有光，自语道。
“学院的辉煌……怕是要来了！”
易难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眼睛不由瞪的如铜铃大小，脖子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嘴巴几合不上，呓语道：“我我我靠！这小娘皮会飞！”
前方的帝心听到易难的自言自语，回过头去，却发现易难虽然惊诧，却并未像其他人一般受到神音的影响，心神震荡，不由偷笑，心道这小子肯定也不简单，倒也不说破，回过头去看那女子接受祝福。
约莫过去一个小时。光柱的倾泻好像接近尾声，不似方才那般凝实，而是转而慢慢向女子方向收缩，变换着形态，凝成细小的光团，红如鲜血，在女子周身盘旋，像是在选择自己的栖身之处，最终猛然红光一闪，收于女子右手小指，变成一枚不起眼的戒指。
整个圣台又归于寂静。
好像天地间所有事物，周遭所有的人，都在等，等这位姑娘慢慢，睁开眼脸！
女子长舒一口气，好像有些力竭似的，身子突然一歪，却被那老者猛然扶住，老者此时一脸圣洁的看着女子，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俩翅膀，背后挂一大光圈一般，慈善道。
“咳咳，这位女娃娃，恭喜你灌顶成功！呃，老夫霸王，帝北学院副院长，人称火霸王，这个……这个嘛！老夫现在正打算收一关门弟子，看你光柱乃是红色，想来定是火派不差，怎么样，老夫罩着你，全校包你吃得开！”
说罢不由一脸期盼的望着女子。
女子微楞，开口道：“谢谢王八副院长关怀，我有些头晕…现在就是想休息一下。”
王八副院长五个字一出，站在身后的两位白衣男子差点没笑喷了，却猛然感觉一阵杀气在自己身上游荡，又看到老者黝黑的脸色，不由讪讪，恭声道。
“副院长，结果已出，自然系火派岩浆……一级资质！”
老者一听，再看向女子的眼光仿佛自己七十岁又生了个儿子似的，绿的发亮，刚想开口，却见身后的白衣男子又开口道：“这个……霸老，测试是否继续？”
老者这才猛然醒悟，此时正在测试当中，自己这般作为像极了为老不尊的老头，他向台下一看，人群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这里，像是在审视着什么，尤其其中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眼含惊诧，张牙舞爪，恨不得唾沫星子都喷过来，一时老脸一红，干咳两声。
“嘿嘿，这个测试当然继续，继续！”
易难看着周围的人都眼含惊羡的望着那名渐渐被白衣男子扶远的女子，一时大觉纳闷，又向帝心问道。
“帝兄，刚才那个男的说的什么一等资质，自然系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资质同公民一样，分为特等一等至七等这几等，自然是资质越高的人以后在神醒这条路上可以走的越远，而神醒根据觉醒的能力不同，又分为好几大系，每一系中又是派别林立。”
帝心看着易难迷茫的神色，想了想，又开口道。
“打个比方，资质好比一个水桶中可以装多少水，而不同的系派就好比不同的形状的水桶，这样放水时产生的威力也就不禁相同。像刚才那个女子，跟神庭战神一样的系派。”
“但是！”帝心话锋一转，一脸脑残粉的样子道：“战神大人乃是自然觉醒！特等资质！自然系，火派，灭世金焱！”
易难看着他，内心诽谤不已。
远方或明或暗的传来几丝光亮，在逐渐暗下的天空中也显得逐渐抢眼，伴着偶尔从发出的几声惊诧，一切都显得与原先的样子格格不入。
在这里，四五等公民竟把惊羡的目光投向了六七等的公民。
易难跟帝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包括战神的生平，战神的衣服大小，偏好，胃口，三围……在易难逐渐发黑的脸上已经黑了的耳朵，终于听见了解救的声音。
“124号帝心！”
帝心花痴状一收，又复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易兄弟！我在家时少有人像你这样愿意听我谈论这么多战神的高深的东西，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知音！兄弟，我先去测试一下，回见！”
易难微笑拱手，开口道：“祝帝兄也神音灌顶，前途无量！”
见帝心走远，易难微笑的神色一收，低声道：“……五雷轰顶还差不多！劈死你这个脑残粉！”只是这些帝心却是听不到了。
易难站在人群中，不知何时自己身后也站满了人，就像当时在去孤儿院等待救济时的长队，等待着神的恩惠。
自己不是应该在商业班的考试区中答着机算，数论，可是为何，自己又站在这里了呢？
易难想不明白，只是盯着空中枝头一枚若有若无的叶子，发着若有若无的呆。
风渐起，云渐沉。
易难怔怔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是两边的惊诧声也充耳不闻，直到数声逐渐不耐的叫喊，才把在自己思想遨游的易难，猛然拽回了现实。
“125号！易难！”
易难心中猛地一跳！
“125号！易难！到底来了没有！”
白衣男子不耐的问道。
半晌，他才突然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叫喊，如蚊呐一般传来。
“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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