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治伤员的工作一直忙到天色完全黑暗下来,李克己虽然积极努力,仍只是救治了一分部伤员。在徐象谦看来他已经做了很大的贡献,他自己却不这么看,无法全部救治,他心中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事情力有未逮,李克己却不得不暂时放下,毕竟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救治伤员的事情可以放在后面。
天色暗下来之后,张国焘派人来邀请武豪赴宴,说是为他接风洗尘。这一点上,作为四方面军总指挥的徐向谦很是惭愧,今天一天都没有给武豪等人安排,反而还让他们这些作为客人的人招呼他吃了一顿野曱战口粮。
作为一个军人,徐象谦对野曱战口粮赞不绝口,他从未想过只是干粮上面便可以有这么多道道,口味和热量什么的他倒是不在意,主要是那个自热的方式很是让他感兴趣,当场便询问李克己具体原理。
对于这种“土老帽”问题,李克己已经不知道回答过多少次,这次也不厌其烦地重复解释了一遍,唬得徐向谦一愣一愣的。
由于是在临时医院就餐,李克己等人携带的那些野曱战口粮只够一人分那么一点,他虽然能传送足够的粮食过来,但现在也未免过于骇人听闻了,只得把三十余人携带的口粮都分了出去,使得二个多月下来,中央赤军第一次重温饿肚子的感觉。
随身携带的干粮吃完,武豪和李克己不得不去张国焘那里蹭点吃喝,顺便也想看看过了半天时间,张国焘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为了迎接武豪和李克己,张国焘把宴会设置在了临时总部,也就是他们今天白天开会的地方。由于四方面军现在基本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晚宴十分简单,参加的人也只有代表四方面军的张国焘、陈海泉和徐象谦。
待到徐象谦把武豪和李克己带回去时,张国焘已经在临时总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两人后,张国焘便热情地迎上说道:“副主曱席,你来了一天,我到现在才准备好接风洗尘的晚宴,招呼不周,还望不要见怪。”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四方面军现在的情况,我怎么还会有心情吃接待餐。不过国涛已经准备了,我就不再推辞。”客套两句后,武豪便和张国焘一起走近临时总部。
进得临时总部,五人分作两批,泾渭分明地坐在饭桌两边,陈海泉一边帮忙端茶倒水一边说道:“军中无酒,便只能用本地藏曱民的酥油茶招待副主曱席和李先生了。”
“现在部队困难,能有一碗清茶就已经辛苦你们,我和小李都不是注重饮食的人。”武豪笑着接过陈海泉递过来的酥油茶,随后又说,“中央只是盼望四方面军能及时北返,到时候也能就近支援四方面军,不至于被困死在荒野。”
“副主曱席说的是,这次我们南下确实有些轻敌了,所以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中央既往不咎,派遣副主曱席南下规劝我们北返,四方面军上下自然是感激涕零。待到军中伤员的情况有了好转,我军一定速度北返和中央会合。”见武豪又说起北返的问题,张国焘当下站起来说道,端起装满酥油茶的小碗向武豪鞠了一躬继续说,“一切都是我一时糊涂,我便先在这里以茶代酒,向副主曱席承认错误。”
虽然今天早上张国焘已经一反常态地进行了自我批评,但其他四人都没想到他会主动向中央认错,还向武豪敬茶。
陈海泉和徐象谦都是惊讶不已,想不通他这次又想干什么,一旁的李克己则是面无表情,心中全是冷笑,只有武豪端起酥油茶站起说道:“人孰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国涛既然向中央承认错误,这杯茶我代中央喝了。”
说完,武豪便和张国焘举碗相碰,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酥油茶。
重新就坐后,陈海泉继续招呼道:“都别顾着说话,吃菜吃菜,虽然粗劣了一点,但还算香甜可口。”
李克己不太习惯于饭桌上的尔虞我诈,便只能先填饱肚子,虽说他的身体强悍得像个超人,需要消耗的热量也是常人的数倍。
中午把干粮都分了出去,致使他一直都饿着肚子,专注于工作的时候还不觉得,停下来后总感觉前心贴后背。
只不过饭桌上的东西太少,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而且还有其他人在,他不能毫无风度地一个人全解决了。
李克己专注于填肚子的时候,陈海泉又突然插入话题问道:“听说副主曱席和李先生今天去了临时医院,不知道我们的伤员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带着重伤可走不完草地。”
“陈主任放心,中央绝不会丢下一个伤员,所以我和小李已经商量过,今天晚上空降粮食的时候多调一批药品过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救治好所有的伤病员。”陈海泉提起伤员,武豪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过去工农赤军缺医少药,对于伤员都是尽可能地留在原地藏匿起来养伤,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活下来的几率很少,但为了不拖累主力部队,这些伤病员都被留在了长征的路上。
徐象谦作为今天全程陪伴了武豪一行的人,适时地补充说道:“今天见识过李先生呼叫空投之后,我也相信中央能够完全医治好所有伤病员。”
“李先生代表的海外组织真是革命的希望,若是你们能早点回来就好了,不然工农赤军也不会从赣西苏区被赶出来。”不知为何,张国焘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面对张国焘,李克己心中冷笑,放下筷子缓缓说道:“不是我们不想早点回来,而是成果来得太晚。还有一个特殊情况张主曱席也不知道,当初海外科遭受破坏时,核心成员几乎全灭,留下的都是外围成员,其中一个党员也没有。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联系党中央,而且那时剩下的人也不清楚海外科是党领导下的地下组织,只能按照最初的任务目标默默努力,期待上头能够主动联系我们。直到我们海外组织最终搞出成绩,把当初唯一剩下的核心成员从监狱中救出,那时同志们才知道自己是党领导下的组织。只可惜老政委被我们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只能嘱咐我们尽快与党中央取得联系,而此时,中央早就已经开始了长征。”
“哎,想不到海外组织的党员全都遇曱难,更难能可贵的是剩下的外围成员在不知道自己身份时依然暗自努力,方有如今的海外组织。李先生,为了你们这种艰苦奋斗,不怕困难的精神,我陈海泉敬您一杯。”听完李克己讲述海外组织的艰辛,陈海泉十分激动,当下又倒满了酥油茶,站起身来向李克己敬茶。
虽然是早就想好的瞎话,李克己却没想到能赢得陈海泉的敬茶,站起身来恭敬地接下,随即一饮而尽。
等到陈海泉敬完,徐象谦也端起酥油茶站起身对李克己说:“李先生,我也为四方面军的伤病员敬你一杯。”
未来元帅向自己敬茶,李克己自然也接了下来。
见到左右两人都向李克己敬了一碗茶,张国焘自然也不甘落后,倒满酥油茶后,以李克己即将为四方面军带来援助而敬茶。
从心里上讲,李克己是不想喝张国焘这碗茶的,不过饭桌上也不好驳他面子,便只好接了下来。
敬完茶后,两帮人马又十分和睦地聊天吃饭,由于中央和四方面军的敏感话题不好提,便把所有话题都转移到李克己身上,从海外风情到这些年的组织工作,天南海北扯了一通,李克己难得地展示了一番他“低劣”的语言能力。
吃得差不多时,临时总部突然来了一人,正是张国焘的心腹徐克勋。
见到徐克勋,除了张国焘外,其他人都是一愣,奇怪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只见徐克勋满脸堆着笑容,先向所有人抱歉一声,然后才说:“主曱席,给武豪副主曱席和李克己先生休息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休息。”
“是吗?已经准备好了?”张国焘先是询问徐克勋,接着又转向武豪问道,“副主曱席,你是继续和我们多聊一会呢,还是准备休息了?”
“天色已经不晚,我看就聊到这里吧,小李今天又是开飞机,又是帮忙医治伤员,想必已经累了。”武豪看了看徐克勋和张国焘,放下手中筷子说道。
李克己也放下了手中碗筷,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副主曱席不说我还不觉得,今天确实有些劳累,我已经很久没有为那么多伤员处理伤口了。”
“既然如此,今天的晚宴就到这里吧,克勋帮我把副主曱席和李先生送回去休息。”武豪和李克己都表示准备休息,张国焘便起身准备相送。
说着客套话,李克己和武豪起身就跟着徐克勋出门,张国焘也跟着相送,不料才走两步,突然就摔倒在地,惊得所有人都喊道:“张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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