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总感伤了,眼睛湿润着说:太残酷了,我们的重逢竟是这种商业化的形式。从现在起,别叫我游总了,叫我小妹吧。快哥,让我们重新回到童年好吗?
胡快被游总的话感染了:那明天,我们就去捉蜻蜓,捉你最喜欢的红蜻蜓。我们什么也不干了,永远不再为世俗的争斗而痛苦。完成了怪车大赛,我就回归自然世界,永远不去和尔虞我诈的人打交道。除了你,小妹。
游总灿烂地笑着:真的吗?希望快哥的话不是天方夜谭。如果那样,我一定跟随,和你步入田园。青春作伴好还乡啊!
俩人完全放松了。儿时的玩伴、少年挚友,在上帝的意外安排下回到了从前,有多少岁月留下的话要说呢?有多少渴望要兑现呢?
在已经越过了不惑之年的商品时代里,在完成了惊喜、冲动、美好、留恋的旧日元素后,现实的压力和各自的责任,终于使他们冷静了下来。
游总,咱们还是谈正事吧。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小妹,但是,在事业上,您应该是游总,我是您的商业客户。我们有各自的生命角度,友情是无法解决的。
咖啡都凉了。
游总缓缓起身走向冰柜,从里面取出一瓶张裕红葡萄酒,认真地倒上两杯递给胡快:快哥,童年是红酒,现实是咖啡。咖啡凉了,我们不喝了。红酒永远不会凉的,这杯酒,是祝福我们难得的重逢,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说完,就亲切的与胡快碰响了酒杯。胡快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游总端过了酒杯又倒满了:快哥,这杯酒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纪念,我们没有理由拒绝吧?胡快说:好,小妹,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
干杯吧。游总轻轻地说轻轻地碰杯柔情似水望着胡快,率先一口干了杯中酒。胡快紧随其后也喝了下去关怀地问:小妹,喝得太猛了,能行吗?
游总摇摇头:没事的,喝吧。这是天意留给我们的酒,喝多少都不会醉的。快哥,我们有太多的元素要喝啊。
你看,昨夜西风凋敝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要喝!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要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要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要喝!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要喝!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要喝!
这些思念之痛,离别之苦我们都经历了。今夜,让我们都补偿了吧!
游总的情感闸门又一次泄洪般打开了。她倒满了第三杯酒和胡快面对面:快哥,这第三杯酒,是为了我们曾经在天安门后院地安门钟鼓楼16号大院共同度过的美好童年而喝!
胡快说:慢一点慢一点,小妹,别再干了,身体受不了的。没等说完,游总的酒杯已经见底了。
好了,快哥,可以歇一歇了。这么多年了,这三杯酒微不足道,我们说说话吧。说说你的怪车,说说我的公司,还有婚姻家庭。游总的脸色绯红神情跃动,洒露着真诚的期待。胡快说:这些往事,太漫长了。还是说当务之急吧。
胡快的提示,让游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了话题问:快哥,那个第一土豪伤的怎么样?我想,你这次铤而走险的做法并不能改变什么。在美国,这种被胁迫的事多了,不能用蛮干去博弈对手,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拿生命赌胜负。
请记住我的话,斗勇者成一日之威,斗智者成一世大志。你要事先和我沟通,我绝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游总的这番话,让胡快有些不知所云。他问:游总,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请您直接告诉我。
游总微笑着自信地说:快哥啊,别忘了,童年的朋友最深刻。我对你出手敏捷的特点了如指掌,不过,这次不是捉蜻蜓而是拉火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新闻发布会上,你高举鲜花的瞬间不是致意而是引爆!
胡快惊呆了,像被钉子钉在了沙发上,久久地没有说话。
游总继续说道:我坐在前排的嘉宾席上,距离你就七八米远。从你向前台走来时,我就发现你异常的紧张,可能你自己未发觉,我始终用目光观察着你每一个细节,总觉得你心事重重,你愣愣地望着前方,像是期待着什么。我试图用微笑给你送去鼓舞,让你放松。
然而,你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僵滞的状态,毫无知觉。正当我处于焦急时,那个献花的女孩跑上了台,送花的时刻,我看见你更加紧张了。
此刻,我注意到,你在接花的刹那间,忽然做了一个很不适宜的动作,把左手伸进了内衣,尽管速度极快,但还是被我发现了,因为我对你关注的太投入了。
接着,你的左手中出现一个圆筒,秒内便被鲜花遮住了。随之,你快速用右手高举鲜花,别人看到的是向台下致意,实则是你用力拉动引线的动作。爆炸的一刹那,我差点喊叫出来,冥冥之中,我突然反应过来,可能这是应对那个第一土豪的“苦肉计”。
当时,真为你捏了一把汗呀,不过,你做的确实很顺畅自然,台下的人没能看出破绽,你让百分之百的人相信,火药是藏在花里的,是他人所为。
游总叙述完胡快引爆的整个过程,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是逼上梁山不得已而为之,我理解。
胡快完全被折服了。他知道,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
他原想隐瞒事实真相,却万没想到,竟被这位童年的玩伴心仪的女人,用侦探般的眼睛捕捉到了。
胡快一时不知所措,陷入了尴尬境地。半天,他带着不安询问游总:您对我的行为,是不是瞧不起?是小人之举让世人耻笑?我的做法确实违背了道德水准,甚至有制造恐怖的因素。但是,事情紧急,已不容我去选择,区分利弊。
游总打断了胡快:快哥,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以后再论得失利弊吧。我说过,你是逼上梁山,当下之急是摆脱你的对手。万幸的是,你伤的不重,爆炸现场无重大损失,没出命案。
警方慢慢调查吧,你的目的不是故意犯罪,是逃离罪恶,用炸伤自己向非正义抗争,你是用了不当的方法,做了不当的事。如果警方一旦发现你的举动,这些,可以缓解你的违规性质。请放心,我一定为你保密。
不容乐观的是那个第一土豪,这个人不是用火药就可以炸服的。我今晚约你,就是想和你商量,赶快采取应对措施,不能再拖了,否则,你会毁在他的手里。
胡快感动至极:小妹,你的无私援助,让我在危境中获得了无限温暖,这让我怎样报答啊。我很惭愧,做了不该做的事。游总说,我们之间不用报答。
你已经被盖黑盖制控了,现在,应该我出面了。快哥,你一定要把此人的背景、特点、实力、你和他发生的冲突一一告诉我,跟他对抗要了解他,要有根有据,有打败他的硬件。
游总完全站在了胡快的一边,她已经不是旁观者。
让胡快没想到的是游总更大的倾斜:快哥,你的情况,我已经向美国瑞克公司总部作了汇报,争取能破例协商,改变第8条款的要求,按照你说的代表中国参赛。
我想用别的方式弥补一下,比如可以为美国瑞克公司代言汽车产品,扩大产品在中国的影响。虽然阻力较大,但我们争取,总部如拒绝,我再想别的办法。
胡快完全彻底确认了游总的真诚和善意。他把和盖黑盖最初发生的撞车事件引发的冲突、讹诈巨额医疗费、盖黑盖的别有用心、逼迫他签订协议书、暴力伤害对抗流血的细节、以及他在北城的实力特点一一做了叙述。
唯一没有告诉游总的是枪击事件,胡快怕此事太恐怖,适当时机再说。
详细听了胡快的遭遇,游总久久地沉思着。
她完全明白了这个第一土豪的野心目的,把胡快的一切成果霸为己有。按常规,她完全可以放弃这个被第一土豪掌控的没有安全感的合作项目,况且,双方的协商很难统一。谁愿意冒着多重风险去谈一单责任重大的跨国生意呢?
然而,这个被伤害者是胡快,是童年少年青春时代最美好的挚友,她不能临危离去,见死不救!BJ、地安门、钟鼓楼、四合院、地坛公园、红蜻蜓、枣树下拿着红色车模的男孩,这纯真的影像纷扬而来,像火,一次次点燃着她强烈的救赎愿望。
她最终决定:与之同行,排除第一土豪盖黑盖。
她把善美的目光传递给胡快坚定地说道:快哥,我想好了。我准备用赞助商的名义,公开和盖黑盖竞标,和他公平竞争这次大赛的拥有权!借助你受伤的理由,重易其主,向盖黑盖挑战。
快哥,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沙比先生在新媒体上发布一则竞标世界怪车大赛的启示,启示可以这样说,有志于竞标的公司,可以自由竞争,通过大赛的平台向世界宣传本公司产品。竞标获胜者可得到美国瑞克公司赞助的十台瑞克高档轿车。
这样,我们公司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介入其中,盖黑盖必然会争夺利益,逼迫他在公开场合亮相,造成既成事实,最后我们用实力压倒他。
胡快有些担忧:我怕你斗不过他。盖黑盖在北城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你要万一被他伤害,那我就无法补偿抱痛终生了。另外,小妹,我不能看着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不值得让你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游总深切地道:我必须这样做,我们之间不应袖手旁观。你知道吗,自从我在网上发现了沙比先生写的新闻调查,冥冥之中,我就感觉到中国的这位怪车手是我童年的伙伴。
沙比写的你最初的梦想是诞生在BJ四合院,枣树下天天手握汽车模型,父母都是中国第一代汽车专家,少年就跟着父母从BJ被流放到北大荒的苦难经历,这一切,印证了你就是领我捉蜻蜓的那个男孩,特别是那张压题照片,你头包纱布坚韧执拗的目光,让我再次相信,一定是你。
我迅速查阅了这次世界怪车大赛的规格、参赛国家地区,发现这是一次相当隆重有影响的展示世界怪车实力的大赛,几乎囊括了所有欧洲国家,许多最具实力品牌汽车公司都向大赛投出青睐,而亚洲的参赛国仅仅有中国和日本。
我查阅时,中国的怪车手还是空白,你可能是这次参赛的代表中国的唯一怪车手。
我这次从美国赶来,既有偶然又有必然。必然的是,我完全相信我的感觉,我完全了解你的与众不同的个性。我相信以你非一日之寒的追求,你一定会出类拔萃。
当一个人从童年就把热爱和志向锁定终生,滴水必定石穿。还有,你可能忘了,我的父母也是中国汽车的制造者,我们都是钟情汽车的后裔,我们都是中国人。
偶然的是,我们的命运几乎一致。
胡快的崇敬又一次升起来了。漫长的岁月里,没有谁这样关注过他,重视过他,爱护过他。他的情感世界,他的尊严天空到处都是伤痛的碎片。他无限感慨,心在颤动,情在飞动,只觉得这不期而至的巨大温暖像天方夜谭。
胡快终于伸出了两手握住游总的手:小妹,如果这不是梦幻,那就让我们开始吧,我做你的第一保镖!
那夜,两个志同道合的人,一直商谈到凌晨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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