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阵倦意涌来,苏寒意识逐渐模糊,沉沉入定。
就在同时,膳食房对面的屋舍之内,盘膝于榻上的田奎缓缓睁开眼来,长长吐出一口灼白烟蕴,随即则是略做调整,闭目入定。
第二日,悠扬清越的晨钟响彻整座明钩山,苏寒蓦地睁眼。
他霍地坐起,警惕地向着四周看去,见到自己仍然是在小屋之内,这才舒了口气。
但随即,他却自床上弹起,跳到了地上,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因为此时此刻,他感受到浑厚的内劲充斥在他的体内,丹田被内劲鼓胀,充盈澎湃,而他浑身亦是精力十足,感觉有使不完的力量。
武者十层!而且还是武者十层巅峰,再往前一小步,就可以修出内家真气,踏足修仙之路!
只不过他明白,这一小步,说来虽然简单,但这世上,却不知道有多少武者宗师,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迈出这一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经过昨晚南柯一梦之后,我便达到了十层巅峰的宗师境界?”
想到昨晚那无比真实的梦境,苏寒本来激动的心,急速冷静下来。那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梦,但对于他而言,却几乎比一百年还长。梦中所见,让他真确地感觉到,凡人的眼界实在是太过狭窄,而真实的世界却又是如此广阔,跟广阔无极的天地比起来,凡人的爱恨情仇,顿时显得可笑而又渺小。
这种观念一在他心头形成,就深深扎根,茁壮成长。他原本一直念念不忘的月娥之死,也已在他心中变得越来越淡,虽然他偶尔会有愧疚的感觉,但转瞬这感觉便被压下去了。
他推开门,到了院子里练了一趟拳法,随后扛上四捆柴草,出门向着山上走去。
膳事房炊烟袅袅,许多外门弟子注目着苏寒的到来,议论的声音相比前两日却小了许多,毕竟再大的热点,也会有降温的时候,更何况在这些人眼中,苏寒只是个猖狂无知的可怜虫。
到了内院,二狗过来帮苏寒取柴草,苏寒道谢,出去时,李萍出现在外面院子的台阶上,这时目光也向着苏寒看来,却是带着些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苏寒,就收回了目光。
苏寒出了膳事房,没有往回,却是向着膳事房对面的屋子走去。
到了门前,苏寒犹豫片刻,抬手拍门。
“进来吧。”
苏寒走入屋子,田奎好似料到苏寒会来,端坐于屋中,手中拿着一杯茶,慢慢品着。
“可想好了?”田奎吹着杯中漂浮的一枚茶叶,淡淡问道。
“想好了。”苏寒上前两步,“不过在此之前,晚辈想问,前辈昨晚对晚辈做了什么?”
“一种法术而已。”
苏寒闻言神色微变,声音陡然提高了半分,“也就是说,晚辈的思想念头,被前辈改变了?”
“没人可以改变你的思想。”田奎依旧是不温不火,他将茶杯放在身边的桌子上,“能改变你思想的,只有你自己,我所做的,只是帮你多认知一下天地。”
苏寒默然,这一点,他其实是知道的。
“你可想清楚了,为何要修道?”田奎问道。
苏寒的目光,逐渐变得平和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田奎一揖拜下,“若是在昨晚以前,前辈问苏寒为何修道,晚辈会说,为了变强,为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亲人,甚至是为了出人头地。”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但却有着异常坚定的力量,能够抨击人心,田奎微微点头,对于苏寒的变化,十分满意。
“但昨晚,苏寒梦游天地之间,看到了广阔无垠的天地,才终于明白,小小的我对于广阔的宇宙而言,和一只蜉蝣没有多少区别。不过我何其有幸,可以一见天地之大,一览品类之盛,因而内心之中,也逐渐萌生出探索天地宇宙奥妙究竟的念头。”
苏寒停顿了下来,似乎要将已经准备很久的回答,再酝酿一下。
“所以,只求前辈收苏寒为徒,以让苏寒有机会,去探寻天地间的无上大道。”苏寒说完,深深揖下。
田奎微微点头,目中也流露出一丝笑意,“这答案,的确已比你之前的答案高明很多,也罢,既然是我带你上山,就理应收你做弟子,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田奎的弟子了。”
苏寒闻言,站直了身子,面露喜色再度拜下道:“多谢师父!”
田奎站起身,面上也流露出笑意,不过很快这笑意就被他收起来,苏寒挠挠头,有些奇怪道:“师父,拜师可要走什么流程?比如敬茶等等。”
“我这里没有那般的繁文缛节。”田奎向着门外走去,“随我来。”
苏寒应了一声,急忙跟上。
两人走到门口,田奎忽地顿住脚步,扭过头奇怪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苏寒略微犹豫片刻,古怪道:“莫非师父除了膳事房领班的身份外,另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田奎问道:“你既知我身份,又想要追求天地大道,那你觉得,跟着我,可有触摸大道的机缘?”
苏寒摇摇头,“弟子不知,不过弟子明白,师父能给弟子看那般宏伟的天地,证明师父胸中丘壑不小,因而虽然师父只是个膳事房的领班,但是弟子斗胆猜测,
师父或许淡薄名利,实则乃是世外高人?”
他顿了顿,却又挠挠头道:“又或许,修道之人,哪怕是一个膳食房的大勺,都已如此了得?不过就算师父修为不高,也比我强过太多,夫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拜师父为师并没有什么不对。”
“你个小子!”田奎终于再板不起一张脸,笑着拍了一下苏寒的脑袋。
“站稳了。”到了屋外站定,田奎抛出那晚苏寒乘坐的小舟,二人上了小舟,小舟迎风而起,向着明钩山下俯冲而去。
田奎在船上回首:“你读过书?”
“读过一些,只是后来父母失踪,就没法子读下去。”苏寒不由得想起当年,他虽然年少,但在乡里已经颇有才名,然而在去考秀才的前夕,父母失踪的消息传来,家中居所更是被拿去抵莫名其妙的债务,不得已之下,年少的苏寒只好弃文从武,并在随后不久,成了何家一位小小的护院家丁。
飞舟速度很快,越过重重高山,向着南方而去。
“读过书好啊。”田奎目转前方,一条粼粼波光的大河,隐隐约约出现在山林之间。
“为何好?”苏寒问。
“读过书,只要念头不执拗腐败,那么对于大道的领悟,相比于那些读书不多的修道人,往往会有更大的优势。为师那间屋子,有万本藏书,以后你的修炼任务之一,就是每月要在那里读三十六个时辰的书。”
苏寒恭敬颔首道:“是。”
此时飞舟已然到了通天河河畔,宽达五百丈的大河波光粼粼,河水清冽干净,水中鱼龙漫衍,河床上白花花的石子清晰可见。
田奎在河边的土坡上停了下来,周遭都是茂密的树木,只有这里显露出光秃秃的一片,显得十分古怪。
收起飞舟,田奎淡淡道:“为师至今一共收了三位弟子,第一位弟子,也是你的大师姐,名叫林纾珍,十年前筑基成功便出外闯荡去了。第二位弟子,便是你的二师兄,名叫李行彦,在你来之前的一个月,筑基成功,也外出闯荡去了。”
苏寒认真听着,心中却顿时觉得惊讶,因为他丝毫没有想到,田奎竟然已经教授出两位筑基期的弟子!
筑基期,那是何等概念?贯通全数经脉,更打通天地二桥,从此真气在体内循环不止,生生不息。筑基成功,代表着凡人真真正正迈入修道者的行列。
在点苍山外门,筑基期修士,披青袍,戴银冠,被尊称“道长”,在门中地位至少是长老,而外门的堂堂副掌门,统管数万人的孙兆阳,也只是一个筑基三层的道长而已!
苏寒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田奎却好似若无所觉一般,淡淡说道:“其实,你我的资质,完全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差。”
“什么!?”若说前一个消息,只是让苏寒诧异,可这句话,却一瞬间让苏寒激动地颤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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