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战之力吗?”戎鱼持流星锤而立,单手扶起一名已经被鲜血染透的并州将士,沉声道。
“有,俺二牛还有一战之力。”这名身材敦实脸色苍白如纸的汉子有些艰难道。
“这才是我并州的虎狼啊。”戎鱼心中微微有些震动,以他的眼光,岂会看不出这个名叫二牛的汉子其实已经是回光返照离死亡不远了。
“将…将军,二牛出身贫寒,爹娘死得早,若..若不是主公,也早就不知道沦…落到哪里为寇了,如今,该是二牛为主公,为身后的父老乡亲死战的时候了。”二牛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异样的潮红,已经有些虚脱的身子竟然挣扎开来,颤颤巍巍地握紧了手中一直未曾丢下的长枪,在戎鱼和黑甲营将士沉默的注视下,缓缓而立起。
被护在人群中的其他幸存的并州悍卒,竟然一时间,纷纷推开跟前的身子,悍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与二牛一般,红着眼,朝敌人走去。
第一次被投入战场的黑甲营将士,心中大阵,无言的看着眼前这不到三十个的残军,在他们身上,他们第一次领悟到了一种在最高压的训练下,都无法领悟到的品质。
这种品质,叫一往直前,不惧生死。
戎鱼如同牛眼般的双眼,微微有些湿润,这么些年来,他跟随袁尚见识过无数次的厮杀,仅仅三年,并州之地,边陲重镇,连野心勃勃的鲜卑都不敢趁袁尚坐镇时进犯并州分毫,凭的是什么?凭的是这三年来,死战不退的两万老兵,袁尚从冀州逃离到并州,仅仅带着几千士卒,最终靠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这才剪除了所有敢于挑衅他的敌人,并州境内,大乱而大治,鲜卑、匈奴残部、还有羌乱,历年来都不曾停息过,当年吕布随着丁原离开,这些个野心勃勃的狗东西趁机进犯,多少百姓流连时所,若非袁尚率着逐渐强大起来的精兵悍将将他们打怕了,恐怕并州十年内都难以恢复过来。
尽管如此,三年来,不曾停息的战斗,尽管只是局部的纷争,却也让袁尚失去了两万多名能征善战的老兵,世人皆知并州有八万虎狼,对也不对,错也没错,在所有并州将士的心中,上下大将,下至小兵,都未曾忘记这三年来已经战亡的两万老兵,也许,在那些战亡的人中,就有着他们的亲人和好友,十万虎狼,是十万,在并州虎狼中,每一名战亡的将士,都会被仔细的记录在册,不仅有所立军功,更有籍贯以及家庭等等,十万虎狼,可吞天下,袁尚靠的就是这一支敢战之师,袁尚之所以敢夸口日后杀回冀州,同样需要依仗这支不畏生死的果敢之师,并州虎狼,是所有并州将士心中的敬仰,为了这四个被鲜血染红的字,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如同二牛般,如同慕容平这般,死不瞑目,到死还心中有所牵挂的将士,又何止一两个。
黑甲营的两千骑兵,经过了最高压的训练,经历了残酷的筛选,甚至经历过了惨烈的厮杀,能够从每年仅有的五千名额中脱颖而出,不可否认,他们确实非常的优秀,只是,比起这些死战不退的老兵,他们还是差了不少。
戎鱼没有拦住二牛,同样没有拦住一心求战的二十几个并州悍卒,他有心阻止,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不想侮辱这些英雄,哪怕这所谓的英雄只是他们心目中的自以为是,自以为英雄的所谓英雄,这是一个非常绕口的称呼,在所有并州虎狼眼中,敢于死战,便是英雄,在所有被并州虎狼横推的敌人眼中,这群并州虎狼,则是侩子手,并州蛮,这是一种异常鲜明的对比。
对面,苏飞脸色微变,望着大步踏出的不到三十个并州悍卒,一股寒意,自脚底涌上头顶,这该死的并州蛮子,到底还有完没有。
甘宁与十几个兄弟赶至苏飞身旁,同样有些沉默地望着越发靠近的并州悍卒,这一刻,甘宁心中忽然有一股冲动,一股不吐为快,异常冲动的….冲动!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甘宁眸子微微有些复杂,喃喃着曹植《白马篇》中记忆最为深刻的两句,这首由曹操第五子曹子建所咏的诗歌一经出世便广为流传开来,诗歌脍炙人口,诗歌浓墨重彩描绘了一位武艺高超、渴望卫国立功甚至不惜牺牲生命的游侠少年形象,形象地传达出一种勇往直前的精神,前句“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说的不就是并州虎狼北击胡虏的故事。
甘宁身边的十几个兄弟心中的感触更甚,十几个人中,除却个别之人,多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寒门子弟,书没读过多少,听不懂甘宁呢喃的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却依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敬意,甘宁桀骜不驯,麾下将士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昔日刘表,到今日的黄祖,都无法让甘宁有过一丝的敬意,唯有遇上这一千死战不退的并州将士才能从甘宁眼高于顶的眸子中看到一丝的敬佩。
“这是一群值得敬重的汉子。”甘宁眸子凝重,沉沉落话道。
没有一个人反驳甘宁的一锤定音,十几个锦帆贼出身的汉子,皆神色敬佩地望着最后的二十七个汉子,甘宁数过,他们数过,不多不少,还有一战之力,不肯倒下的,就剩二十七个。
陈升身子一斜,如戎鱼一样,不敢挡住这剩下的二十七个悍卒,黑甲营下意识散开一条小道,任凭他们执着地走过,刀刃枪头在泥筑的城楼过道上划过一道道狭长的痕迹,这群已经浴血奋战了几个时辰的汉子,不知疲惫地往前而去,一如既往的沉默。
对面,黄彪营将士为之一窒,忽而哗啦后退,脸色表情微变,下意识的退后了三四步,以苏飞为首的数百黄彪营将士皆脸色凝重,迎面扑来的一股血腥气息,就算苏飞常年习武,心中依然一紧。
周仓一刀震开黄祖,胸前甲片被黄祖震落一片,这黄祖不愧为荆州前期赫赫有名的大将,单就这一手枪法,不仅击杀从容击杀慕容平,连周仓都得小心谨慎。
好在,周仓倒也不是弱者,吃了个小亏,对面黄祖也不好受,头盔坠地,被刀芒击落在地,若非闪避及时,恐怕连脑袋都不保。
两道身影,各自后退七八步之远,周仓根本就顾不上看黄祖一眼,眸子凝视着那仍然坚持一战的二十七个悍卒,眼里浮现出一丝骄傲,刀指黄祖,畅怀大笑道:“贼子,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并州儿郎,尔等这群猪狗,可敢一战?”
黄祖披头散发,脸色阴沉,循着视线望去,气的牙齿嘎哧作响,三千左右的黄彪营,纵横荆州,不敢说无敌,却也排名靠前,如今却被寥寥二十几个并州农夫所震慑住,敌近我退,单就气势而言,就已然落了一大截,这还是他黄祖带出来的兵马?一群废物,黄祖心中忿然大怒。
“一群废物,给我杀。”黄祖眸子一冷,竟然不顾身份,抖起叠摞枪杀了过去。
“黄祖小儿,安敢放肆。”周仓戎鱼陈升见状目眦欲裂,三道身影爆射而出,三道冰冷的杀机将其笼罩。
黄祖脸色微变,却不曾放弃,先一步,重叠枪影,落入人群,那死战不退的二十七个并州将士露出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怯意,二十七支冰冷的长枪怒刺。
“死吧。”黄祖面露狰狞,他早就忍够了这群阴魂不散的残兵,若非他们,小小的石楼也早就沦陷了,没有他们的阻拦,更不会有周仓这些杂碎的拦阻,追究根源,只要最后的二十七个并州悍卒死光,他就不相信黄彪营将士的士气提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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