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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中年和尚就出门了,低眉顺眼的往阳谷县城走,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忐忑,他只有不停的念着经才能踏实下来。与此同时,他的师兄远在江南睦州青溪县。
青溪县地势险要,林木葱郁,产漆,县内有许多漆园,是富饶之地,邓元觉之所以在这里,而且要办大事,是因为这里有一群人,或者说有一个人。这个人姓方,叫做方腊,是青溪县万年乡堨村人,方腊是当地有名的富豪,漆园主,他为人性情豪爽,平时行侠仗义,在当地声望很高,同时方腊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浙西摩尼教的教主。
摩尼教是外来教派,原出于波斯,入主中原之外改名明教。自从徽宗上位以来,各地教派林立,明教只是众多教派之一,势力也就浙西一块,在众多教派之中并不出众。但是他们有一个好教主,方腊武功卓绝,领导能力出众,在教内深得人心,而且擅于交际来往,结识了众多英雄好汉,又将他们纳入明教之中,邓元觉就是其中之一。短短几年时间明教已有了崛起之势,现如今除了道佛两教之外,只有白莲宗堪与之媲美。
白莲宗势力主要集中在江西,白莲宗宗主茅子元与方腊关系不错,茅子元很年轻,对方腊也十分敬重。白莲宗和明教若是联合起来可以在江南武林占半壁江山,除了江西龙虎山和莆田少林寺之外难有对手。但遗憾的是这一次办大事,白莲宗并不打算参与。
青溪县有许多天然山洞,明教总坛就设一个叫做梓桐洞的山洞之内,梓桐洞外就是一个山谷,风景秀丽,十月份的天气这里仍是温暖如春。
梓桐洞虽然是个天然山洞,但经过明教十几年的建设,此时的山洞已经具有极大的规模,外面看着就像一座岩石堡垒,但是内里却是精雕细作,各色厅房一应俱全,虽然大部份时间方腊和他手下的重要人物都不住在这里,但是邓元觉是个例外,做为一个僧人,住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这里环境优美,适合清修,这两年他的武功又有精进。
太阳刚刚穿过树林射入山谷的时候,林中飞鸟惊出,一行十多人打破山谷的宁静,而此时的邓元觉早已立在洞口。
邓元觉快步迎出,对面领头那人也加快的了脚步,此人就是方腊,他身材高大,髯须浓密,一身劲装打扮,威风凛凛。
“事情已准备妥当,今晚就在漆园宴请大众,方某特来请大师与众位兄弟出谷。”方腊兴致极高,哈哈大笑。
“事情是如何走漏的风声?会否影响教主的大计?”邓元觉有些担忧。
“哈哈哈,不必多虑!走漏消息的人已经知道了,是帮源峒的保正方有常,现在不必理他,事成之后自有交待。这次走漏消息,不但不会影响我们的大计,而且来得正好。江南百姓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方腊拍了拍邓元觉的肩膀,笑容亲切。而且他说话总是给人信心,有一种莫名的感染力,会让觉得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方腊说完之后,他身旁一人也是微笑点头。这人与方腊比起来,多了一份儒雅,少了一份霸气。他身量与方腊相仿,只是偏瘦一些,但是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十分潇洒,这是方腊手下第一智囊方七佛。
得到这两人的肯定,邓元觉再无疑虑,他双手合什,口呼佛号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目光再回北方,阳谷县,西门府。
此时的阳谷县仍是飘着小雨,相比昨日,温度骤降,西门庆又添了衣衫,本想今天就呆在屋内,烤烤炭火,无奈接连有人入府来见。他只得将炭火移到了客厅。
早餐刚过的时候,杨鞭就将武松请回来了,如今正在后院用餐,梳洗,休息。武松之后又来了个和尚,这和尚他不认识,但和尚声称与他父亲西门达是好友,多年未见,今天特来访友,但是没想到老友已经过世,今天特来府上看看。话没说完,阳谷县县令王为又来了,西门庆无奈只得将和尚也安排到后院休息去了。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就是阳谷县令王为。
“前天府上发生的事情,老夫深表遗憾,本想早来看望贤弟,奈何前两日,身体困倦,能以成行,今日感觉略好,这才动了身,不知贤弟身体可好?”王为先是叹息,接着又满脸关切的注视西门庆。
对于王为,西门庆还是熟悉的,他没想到王为亲自来看他,而且口称贤弟,虽然以前喝多了酒私下里也这么称呼。西门庆有些不爽,第一,他了解王为,这厮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不然不会这样殷勤。第二,王为对他的称呼,以前不觉得,现在很不爽。王为的年纪比他父亲还大,这样一叫似乎把自己也叫老了。
“劳动大人亲临,实是小人的罪过。”西门庆躺在躺椅上,挣扎了几下,假装着要起来行礼。王为见状连忙阻止。西门庆接着又说道:“身体恢复不错,不过这么重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只怕难好,待好了,西门庆必定要摆一场宴席,请大人吃酒。”
“好说,好说,你只管着好身养伤就是。”王为听西门庆言语上并不十分亲热,心中不大高兴。接着他又叹了口气道:“这两日,京里来了人,造作局和西城所的人都来了,你也知道我在京里不受人待见,有些事情也管不了,再说了,他们都是为皇上办事,所以……,万一有什么事情还要你多担待。”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西门庆一惊,他在阳谷县混了近二十年,虽然不太关心政事,但是造作局和西城所是干什么的他还是知道。造作局是专供皇上享用物品的,花石纲的事就是造作局在负责。西城所是太监杨戬搞出来的,名义上的职责是丈量普查全国土地,但是他立了一条法令,要向老百姓查阅土地契约,查不出的都要充公。
“没什么意思,就是先提个醒,若是他们来了府上,贤弟得有个准备。”王为将茶杯一放,起身笑道:“贤弟好生休养,老夫就不打扰了。”
王为这一番话可把西门庆惊着了,若是那些人真到自己府上来了,那他想过衣食无忧的富家生活基本就没什么希望了。怎么就来得这么快,又这么是时候?看王为刚才的态度,只怕有鬼。
为这事,西门庆心情极度郁闷,他连武松和那和尚都没管就径直回房了。回房之后想倒头大睡,又睡不着,正想找个人说说,发泄一下的时候,柳氏来了。
柳氏听西门庆说了之后也是吓了一跳,但是仔细想了想之后,又发现似乎问题也没想像中那么严重。他见西门庆十分苦恼,连忙开解道:“家里也没什么稀罕物,奇花异草,奇山异石更是没有,想来造作局看过之后不会有什么刁难,西城所那边也只是核查土地,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公不必惊慌,小心身体。”
“嗯,也是,只是我怕那王为想吞了我们的药材行,故意从中刁难。”此时西门庆真正怕的是王为,他与王为合资经商的事情,柳氏并不知情,所以他并没说透,只说了生药店的事。最近几个月他发现王为野心越来越大,只怕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敲诈一番。至于造作局和西城所的事大多也只是听说,就算是真的,暗地里打发些钱财就是了。
两人聊了一会,对于西门庆来说,柳氏并不算陌生,但是也不算熟,今天聊了两句之后,也加深了之前的印象,感觉还算不错,柳氏白净文静,知书达礼,做老婆还算不错。而柳氏心里却像开了花一样高兴,从嫁到西门府到现在,他是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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