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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李芷正等着呢。
史千亿觉得大娘要私设刑堂,叉腰往一旁一站,等着,一等,等来四个人,赵过也就罢了,就算不认识也不觉得他是什么坏人,而另外两个,一个是个额头贴膏药的老头,一个是个妙龄尼姑,背着个布袋,不知道里头装的啥,顿时觉得气愤,不等李芷吭声,就喊了一声:“狄阿鸟。”
狄阿鸟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说,也要私下去说,连忙瞪过去,喝了一声:“又忘了规矩?!”
史千亿准备狗仗人势一回,立刻用眼神去找李芷。
不料,李芷却觉得要和狄阿鸟谈论的事情,都是干系重大,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儿,起身走了。
史千亿一看,心里慌了,连忙跟着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凶神恶煞地皱眉毛。
她那眉毛本来就骇人,再一皱,两个刚进门的人也不免心里寒蝉。
狄阿鸟是要让俩人认认自己的妻妾,说了句:“在这儿等着。”追了出去,追上李芷。李芷这才问他:“你还知道回来么?!”
史千亿立刻就想到了那个花尼姑,回答说:“一看就是去找尼姑成好事儿呢。”
她发觉狄阿鸟转过来,盯着自己,心里虚,喊道:“大娘。”狄阿鸟连忙收回眼神,不吭声了。
李芷问:“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他一想,这才知道问题在哪儿,心说一个不好,就坏了,连忙说:“那边的事儿吧?!那边的事儿并不是有意瞒着你。你一开始逼我走的时候,那边的事情还没眉目,我觉得时机不成熟,不敢与你说,后来我觉得可以与你说了,要给你说,还要让你留下,你却走了,那天,我跑出门,到城门口等着,见着你的人,见不着你,我怎么给你说?!后来你回来,见着我就告诉我,你把部曲遣散了,我不是没为他们想过,可你已经把他们遣散了,你把他们遣散就遣散了,这时候再提那件事儿,你不难过么?!其实我还想让你联络河东匪众的,可是你遣散了部曲,自己都是隐姓埋名,不敢离家半步,我还能以你以前的名义,让你联络匪众?!”
李芷心里一热。
狄阿鸟叹气说:“你误会我了。”
李芷一心给他脸色,心里虽然松动了,脸上却不表示,只是说:“误会你又怎样?!人家千亿儿说得没错,一转眼,你又弄了个尼姑回来。”
狄阿鸟连忙踮脚,趴在她耳朵边讲这个小尼姑的事儿。
李芷一听,脸庞转红,噗哧一笑。
一旁的史千亿不知为何,几乎要趴过去偷听,却偏偏听不到,只好肯定地说:“他在骗人,大娘,他又骗你呢。”
李芷转过身,拧了一把,拧得狄阿鸟龇牙咧嘴,给史千亿出完气,这才问:“你要修欢喜禅?!”
狄阿鸟老脸一红,说:“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养两张嘴,也不是太难。”李芷轻轻地说:“既然这女子有这本事儿,不如你给她换个身份,让她调教一些二八娘子,弄些声色场合,去迎逢权贵,若是作密探,那就更妙了。”狄阿鸟一时还没想过,一想,李多财正在筹建自己的暗衙,这样的女子,确实大有可为,不过,她一个江湖中人,未必有足够的才能,就说:“娘子先留在身边,悉心教导她,至于怎么刺探情报,那些情报有用,怎么分析,不是一般人都清楚地,要做,就做周全,就做到最好,不能跟十三衙门一样,空耗钱财而无用处。”
李芷认可了,说:“还是你想得周到。”继而她来了一句:“你是想亲自调教吧?!”
史千亿插不进嘴,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嘟嘟着嘴瓣,左也看,右也看。狄阿鸟却很老实,说:“我确实想亲自调教,不但调教,还想参欢喜禅,你也不想想,你们三个个个如狼似虎,再加上花山那荡妇,老黄家的那女人,五、六个榨也把我榨干,我得爱惜着自个儿。”
李芷又想笑,这就给史千亿说:“去,让小桃收拾下房屋,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
史千亿只好去了。
狄阿鸟趁她不在,连忙揽上李芷的腰,看到李芷冲自己瞪眼,小声说:“今晚上,洗好等我……”
李芷有点儿意动,却故意在他鼻子上一点,轻声说:“今晚上不去找你的小尼姑?!无论什么样的女人,跟你睡了才会忠诚,嗯?!不去么?!”
狄阿鸟心里一荡,说:“我修禅又不打算修人。”
两个人窃窃温存,回去,已经该吃饭了,谢小桃正在跟两位她认为是客人的人道歉,说是饭少了,心里一阵不快,这两个是啥,家里的奴隶,即便是对他们好点儿,也没有惶恐道歉的道理,他一招手,把谢小桃指给二人:“这是你们五夫人。”
两个人连忙拜见。
谢小桃顿时应付不来。
史千亿奔上来,自告奋勇地问:“我是几夫人?!”
两个人还以为她是狄阿鸟妻子身边的丫鬟呢,一听,又拜,狄阿鸟略一寻思,说:“三夫人,等二夫人不要我了,你就可以荣升了。”
史千亿立刻跟着他闹:“为什么我是三夫人?!为什么?!你的二夫人呢,二夫人呢,找来呀。”
当天晚上,史千亿给闹一闹,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二夫人真来了。
其实,谢小婉昨天就已经到了,只是要借问狄阿鸟的住处,才到第二天中午。
狄阿鸟上工了,她带着一个跟王春兰一样的师姐一起来的,打着一杆旗,带了十来个男女,光看一身风尘仆仆的劲装就知道她是怎么来的——离家出走。尽管如此,她们被向导送进门,依然艳光四射,当场把史千亿给镇住了,史千亿光顾着妒忌,还是李芷出来,这才肯好好说话。
说了一回话,李芷自然有让人折服的地方,谢小婉这位二夫人没追究为什么自己是二夫人,只摊开一张纸,让她过来看,说:“为了支持阿鸟事业,我招募了一支人马,这个是我表妹,这个是我张伯伯的儿子……工钱,条件,都列在这纸上,办学,办学,夫君办学,妻子自然得招兵买马。我也来传艺,要不,教教学生们音乐和舞蹈。”
这句话,很实在,她接着又在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来了一句:“钱够不够,不够,我们开妓院吧,我出来开,其实我……”
一句话没说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语惊四座,红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可以做——艺——妓。”
话没说完,狄阿鸟就回来了。
谢小婉送先生,那是跟自己的人一起回来的,他早晨到了牧场,就知道了,匆匆回来,看看一屋子的家人,都围绕着一个女人转,自然知道非谢小婉莫属,看着谢小婉越发成熟的身体,心里就是一阵按捺不住。
不过,他还没有太放纵的习惯,何况谢小婉带来的人在,马不芳这个阉人也在,只是待谢小婉扑在自己怀里,才将她抄了起来,骗人说:“我带她先去看一看学堂,有点事儿要商量,你们都呆在这儿,好好歇着,过后再去。”
他就用这个理由,抱着自己的绝色二夫人跑河坡里了,两个人的相思尽化为肉欲,翻滚了一下午。
大概是狄阿鸟的名声好转,谢小婉住下之后,过了十多天,她父亲才派了人来,送了一些衣食用品,给一个狄阿鸟认识的麻川甲保护她女儿。狄阿鸟倒是在发愁,因为谢小婉带来的都是胡乱拉的年轻人,不是被威胁就是被利诱,这个一说,是他哪个伯伯家的,那个是她哪个叔家的。
狄阿鸟就算是相信他们有真本事,也不相信他们能呆上两三个月以上。
不过学堂就要开学了,他贪多,一口气开了十三科,科科缺先生,这也顾不得了,一个个先打发到课堂上再说,到了课余,就会把人召集起来,寻思着给他们点儿信念,叫来田云,让带着众人跑圈,一边跑一边唱提升道德的歌:“皇威正赫赫,兵气何匈匈。家国唤奇骏,育人求振兴。巾帼势不让,玉女步尘归。边塞夕晖远,明珠在钓矶。问我何所苦,百年造一英,问我何所求,帝国万年青……”
再过两天,朝廷从中央派了个翰林做县学,学堂挂匾,请王志来提笔。
王志犹豫半天,写了两个字:“黄土。”自己也觉得自己写的傻,不敢写了,求助于幕僚,幕僚一寻思,加了个“甫”,于是,这座学堂,就叫“黄埔学堂”,狄阿鸟走马上任,做了第一人学监祭酒。
朝廷本来是想让派来的县学来做祭酒的,狄阿鸟想一想,就给县学塞了一个总务祭酒。
至此之后,这座不伦不类的学堂就成立了。
为了弥补钱款,吕宫亲自出马,要求县民募捐,与达摩和尚争香油钱,奔走的口号是:“省拜神钱财,造子孙栋梁。”
因为要争香油钱,达摩寺庙也不盖了,跑去占了上云道长的道观,拉了几十个信徒,有的给剃度了,有的还长着头发,都穿着袈裟,天天进程,排成一队,在街上走,宣扬他们的佛法。
因为县里支持的是学堂,有些公众地方,贴的都是广而告之,站的都是为学堂作宣传的人,达摩则不行,只能步行环街。
两下几个交锋,达摩一败涂地。
最主要的不是被战败,而是百姓们不知道佛主是哪个神,以为外来的和尚不一定会念经,他们分明看到以前游逛的乞丐,摇身一变,被度化了,心里自然反感,虽然达摩的法力传开了,还是有人从脚上脱下臭鞋,敲到他弟子的光头上。
达摩却以为自己被学堂打败了,过去观摩学堂的策略,最后得出结论,学堂出来宣传,让孩子们上学,那是给百姓们递出可以上学致富的信号,给补贴;很快又得出一个结论,他们说,智慧在学堂;接着得出一个结论,学堂里的老师都很好看,比自己的无赖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学堂中读书人多,他们会编小曲,写诗歌,能说会道,出来宣传,手里拿着东西呢。
达摩取经回寺庙,一番思考,觉得自己要想和学堂竞争,得有钱,有钱了,才曾学习人家的策略,既然自己没钱,就不作正面交锋,自己来推波助澜,往学堂里钻。
这一点,他是有经验的,西方来的佛经都是梵文翻译的,本来很简单的道理,一翻译,带有番邦风味,所谓不知者为高深,不明朗求钻研,读书人大多是因此迷上佛学的,看看般若经,一个人名,都是又臭又长,稀奇古怪,跟什么远古生出来的疙瘩头一样,用来骗读书人再好不过。
他也是一代高人,发誓要将佛门发扬光大,想通了这些,立刻换件新袈裟,双手合十,奔去学堂,求学堂允许他在学堂传授佛法。
总务祭酒本来就和狄阿鸟有理念上的差异,一捧佛经,高深,玄妙,与老子道德经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样的老师,对玄学,对于士林清流来说,意义非常重大,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从此,达摩僧人就穿着大红袈裟,出入学堂,白天上学校广场,宣扬佛法,夜晚秉灯夜读,势要佛学压众生。
狄阿鸟去听了几次,觉得佛学里头,确实有些奇妙的哲学,一旦讲经说法,也确实好听,宣扬的都是某某国家某某人路遇一头大象,投掷到空中去了,这跟讲故事差不多,招惹了许多学生去听故事。
他再去凑凑热闹,发现这故事变味了,讲究一些因果轮回,至于法力含糊而过,天天一诵经,妈咪妈咪哄哄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一句话,达摩先生,你来。达摩跟去了,再一句话,达摩先生,你想在学堂呆么?!想呆可以,先教我梵文,让我知道西方世界在哪,人口多少,地域多大,兵力是否雄厚,人们吃什么,喝什么……
达摩傻了眼。
达摩确实是西方人的名字,不过他不是西土人士。
他老师的老师往上八代,是在西定帝国时,被帝国大军带回来,说是什么婆罗门,来到中原后就开始宣扬佛法,救苦救难,为了救苦救难,语言都不通,就到处“瓦砾哇啦果”,跟人家讲解佛经。狄阿鸟这些问题,他答不上来,他只好用佛主的语言给了婆娑世界,极乐世界,东方净琉璃世界三个世界……讲那个跟柱子一样,分许多层的宝地。狄阿鸟听着太玄,说:“据我所知,我们脚下的地是圆的,神化还不是学问,达摩先生,不如你不教学了,去西方世界看看去吧,回来了,告诉我,他们在哪,人口多少,地域多达,兵力多少,人吃什么,喝什么,都有什么山,什么河,几个人能往天空扔大象,回来之后,咱们也让人都去西方极乐世界。”
达摩手指放到肚皮上,抠了几道红印,这才想出了一个托辞,说:“和尚年龄不小了,往西土,不知几千里,哪里还能去得,将来让我的弟子去吧。”
狄阿鸟又说:“你不去,我怎么知道你教给学生的东西,是真的是假的呢?!”
达摩幼时学经,长大后云游四方,本人智慧受许多人称赞,却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回去之后一个劲儿叹气,最后算算自己的年龄,其实也不是太大,三四十岁,正壮年,不妨带个聪明的徒弟去西方看一看,若干年后回来,再有人问类似的问题,自己才能回答他,也只能答应下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才能宣扬佛法。
狄阿鸟资助他三匹马,送他上路了,他就带着一个弟子,不停回首,向西出发。
狄阿鸟送他回来,就在等上京的风月了,一是向他请教达摩先生的几大世界,二是给他说件事儿,让他请求朝廷,派出大批的少年来求学,多多造就人才。
这时的风月已经抵达京城,就在皇帝决定要见他的时候,申白鹤一行也抵达京城,去告御状。
秦纲比着以前胖了,也许会有人觉得他一定是偷懒,忙于美食和淫乐,这才发的福,其实这就大大冤枉他了。他是个军人,征战疆场的时候,长期锻炼出来的体型还能保持,一旦夙夜忧劳,灯下尤批阅全国各地送来的奏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体型就会骤然发胖。
风月也不是没见过胖子,没什么好奇怪的,代鱼木家族问候完玉体,等待他的垂询。
就在皇帝的手一旁,压着王志的来信,以及一些密探送来的消息,大抵都是给狄阿鸟说好话的,虽然别的人不像王志,说出谁占了高奴,都会忍不住称王,谁称王对朝廷都不是好事儿,既然反正有一人称王,不如让狄阿鸟去,凭他的为人,不会背叛朝廷。
秦纲并不认为王志的主张是什么好主意。
他对高奴还不是太了解,很想通过使臣,摸摸鱼木家族的底儿,摸摸他们对朝廷的态度,开口就问:“听说你们都是夏侯氏的旧部,是吧?!”
风月佯作不知,得体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夏侯也好,其余他部也罢,都是天子的臣民。”
秦纲对这样的话很满意,提到狄阿鸟,谈到两者之间的关系,发觉鱼木哥俩也是一心借助朝廷。
他分析过形势,觉得高奴在两者之间,会更容易亲近朝廷的,不说在经济上,朝廷可以与他们互惠,而且,在某些方面,拓跋氏与他们习俗相近,可以并吞他们,而朝廷上,却是他们利用的对像,只要自己不逼迫他们过甚,应该是可以把他们当成是对付拓跋氏的一道利剑。
相比行事出人意表的狄阿鸟,这样的两个人,应该更容易控制一些,他们竟不自信,干出扶立狄阿鸟的事儿。
不过这次事件,也使他充分认识到夏侯氏几代是比较受人拥戴的。
既然如此,狄阿鸟这张牌可以用来对付鱼木家族,如果鱼木家族不听话,自己就可以利用狄阿鸟去征服他们,这样就容易得多,类比鱼木家族,夏侯氏旧地也不太平,太不太平,那个巴伊乌孙简直把朝廷当成他的粮仓,正在折损朝廷放归数万游牧人的威信,博格阿巴特也可以用。
据说,巴伊乌孙已经壮大到两万人马。
高显女公来朝,说狄南堂的遗孀和狄阿鸟是高显人,顺便要接他们回国,朝廷方面断然回绝,他们朝贡的队伍立刻折返。
高显不是要求夏侯氏承其旧地,而是要接人,态度这么坚决,绝非是一纸婚姻,只能说明一个很实在的问题,他们对夏侯氏的地盘也垂涎三尺,那么他们纵容巴伊乌孙坐大,就是一种策略,至于内掠,则是他们双方心照不宣的默契。
秦纲看着眼前的风月,竟发现他额头刺墨,想也是流放出去的人,心里不免阵痛,不过作为一国之君,对待外藩是不能失礼,不能纠问人家怎么被流放,又是怎么被游牧人所用的,一番谈话,他对这个使者好感大生,等让对方退下之后,神思一走,又想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巴伊乌孙。
备州多戎狄,因为栾起与夏侯氏大战,半数城池变成焦土,巴伊乌孙在开春时,抄掠江北,竟然差点抵达大名府,他的胆子是越来与大了。
以他的力量,朝提是断然不会与他议和。朝廷给他金银玉帛,粮食茶叶的,他也拿不出东西来交换,这匹恶狼必须铲除。高显盯着那儿,拓跋氏盯着那儿,甚至还有许多人盯着那儿,扶立夏侯氏刻不容缓。
朝廷上知道狄阿鸟暂时不可用,毕竟他给帝国带来了太多震撼,用兵如神,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放虎归山,于是前不久,给狄南堂的正妻过继了一房子嗣,已经着手派遣军队送他们回国。
秦纲心里清楚,这孤儿寡母,包括别乞撒满他们,不会是巴伊乌孙的对手,不过有了嫡亲势力扎根,他们几方势力联合,足以和跟巴伊乌孙那个对手相持,只要他们不被高显等势力一下侵吞,自己就还有时间,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就不必派遣博格阿巴特,只要他们不是一下被其它势力吞下,且让他们应付着,经营着,将来真有放归博格阿巴特的一天,也好让他们与之掣肘,反过来避免博格阿巴特坐大,反而成为朝廷的祸端。
朝廷暂时无法坐收夏侯氏旧部,不过可以将之一分为二,不,应该说一分为三,别乞萨满一支,夏侯氏的狄南非一支。至于博格阿巴特,就在中原袭爵,制衡他们好了,听说他的妻子死了,皇后害怕那些针对自己女儿的流言,想让自己招他为婿,这也是稳妥之际,只要博格阿巴特在中原,无论是高奴,还是在夏侯故地,他们都不会那么嚣张,因为博格阿巴特一旦长大,就是他们的正统。
这么多的考验过去了,他确实该是一个忠臣,确实应该是,可以被自己拿来用。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南岸河堤一趟,今年如果天下大熟,帝国就活了一半,足以活了一半儿。
臣下已经安排好了,他坐了辇,握了握长剑,启程出发,刚刚过了正午门,车驾被拦,有人闯车驾告御状。
告御状是要被流放的。
秦纲已经无形之中把这个惯例放弃了,他发誓,他要亲民,他要图强,父亲留下的三支长箭都在宗庙,他必须有历代帝王都没有的东西,率百姓与二三子战,所以,对于喊冤的事件,他比较重视的。
他神色一敛,说:“去问问,是什么冤屈,要告什么人?!”
内侍匆匆过去,不大功夫回来,说:“秉万岁,是从北边来,告博格阿巴特的。”
内侍说了,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这位皇帝,刚刚在京城杀了个血流成河。
秦纲却笑了。
狄阿鸟的事儿,他一清二楚,大的劣迹没有,小的毛病一身,也许那个年轻人会成为自己的女婿,而自己这个女儿,是唯一的嫡子。
内侍催问:“要带过来吗?!”
秦纲颜色一厉,说:“去,就地腰斩,将人头给博格阿巴特寄去。”
内侍小心翼翼地提醒说:“陛下,你还没问告什么呢,据说……”
秦纲说:“你怎么回事儿?!立刻杀掉,将人头寄去。”
人头是与风月的队伍一起回到雕阴的,可是风月并不知道与自己一起抵达的皇差带有什么样使命,带的是什么东西,他对这次出使很满意,封号早给了,至于互市与扶持,朝廷上又扩大了,双方在策略上都是心照不宣。
回到雕阴,他给狄阿鸟遗下点儿礼物,听狄阿鸟说让高奴人也来他的学堂上学,并不当一回事儿,他自认为自己了解自己的学生,很容易知道这个上学是怎么回事儿。自小狄阿鸟就认为自己只要百折不挠,就可以干成自己想干的事儿,为了干成自己想干的事儿,他也会绞尽脑汁,想尽一些办法,比方说,他为了说服段晚容吃下他自己烹的蛇羹,他会行骗,恐吓,哀求,追缠,利诱,甚至不会考虑自己做了一千零一次努力,人家才忍住恶心吃上一口,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建一个学堂,认为自己的学堂天下最好,一心想让人来上学,也认为大伙都应该来上学,所以,也向自己开了口。
这不是上学的事儿,是他开了一个学堂,他就一心想让学堂大放光彩的事儿。
这是他的秉性,百折不挠去做某件事,非要做成,强行做成。
自古天下没有哪一个县建一个这么大的学堂的,自古以来没有学堂里什么课都开的,没有再建立一个大厅,没事儿喊些农民听人讲怎么种地产量最丰的,特别是补贴钱。
他为了吸引人上学,竟然补贴钱,说什么上学致富,会有人将他们都请走。
顺便连他建牧场也说上。
风月听当地人说了,他的牧场花了五、六万,修的马圈可以给人住,马喝水,都是水车运输的自来水,马粪马尿,要刮沙清洁,给马喂食,还非得用某个姿势推着小车走,到了跟前,用胳膊一甩,把马饲料整齐地甩成一道线,落在马槽里。
从古到今,没有一个人,这个样儿建牧场,包括他的父亲,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干什么事儿,不计后果。
估计他养马都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养马。
不过风月虽然不放在心上,还是答应了他,原因很简单,双双互市之后,边民可以相互来往,你不答应他,他敢跑你那边拉人,敢开出更可怕的条件,与其你让两边花费更大的代价完成他的心愿,不如你顺从他。
正因为他这种古怪的性格,自小开始,没有人不敢不顺从他的,你不顺从,你需知道,你将面临什么。
风月感触最深的是他想拜师那会儿,他几岁,五岁,跑去集市等你,小小年纪,打扮起来等你,给你送羊,骑着羊,牵着狗追你,最后你拉屎,他带着狗陪着你,放在那么小的年龄,他真的知道什么叫学问么?!
真的想跟你读书么?!
真的认为你很有学问么?
不是,他做这一切,就是因为他要拜师,他不要人拒绝自己,而不是他知道拜师本身能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一个标准的狄阿鸟,就是这样在干他的事儿,他要干的事儿,天下谁能挡得住?!
风月立刻就跟王志提了,他的用意很显然,就是让王志来拒绝,将来他那边儿,派不派人来读书,关键在王志这儿,狄阿鸟要找人“蘑菇”,他找王志去,别找高奴一方。
王志还没来得及细想,狄阿鸟就到他旁边伸手指头了,不听劝说:“文化求同,分歧才会消失,学生们在一块学习,他们才能彼此了解,高奴人来中原,他们才知道朝廷的政策与朝廷对待他们的态度,这是在王化高奴,兵不血刃呀,王大哥。快,快去答应他,让高奴人派人派学习,让他们多派少年来学习。”
这是实情呀,朝廷太学是干什么的?
为什么要让那么多番邦,外邦的人进去读书?!究其缘由,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高奴和中原,如果阻隔十几年,他的人就认为,我们高奴如何、如何,反把中原忘了,要是某一天,高奴的雍人不知道靖康的帝都在那,岂不是大事不妙?!
答应,先答应,再上奏朝廷,写上,这是己方兵不血刃的怀柔。
王志就给答应了。
他一答应,风月不爽快了,风月就是怕孩子来了,被同化,高奴没有安身立命的中坚,岂不想制造一些壁垒?!
于是,风月先生正衣襟,严肃地恐吓:“我们要来的话,来的人就太多了,就怕将军这儿的学堂装不下?!”
王志确实有点发愁。
不过为了能够到收复高奴的那一天,他拼了,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我们是一个国家呀,人再多,也一视同仁,人再多,我们也收,要是学堂小了,我们扩建,再建。”风月寒了,可是作为使臣,你提出来的,你能反悔?!何况背后还有一个狄阿鸟,他现在能在县城开辟一块空地,找个台面,公开登台,当街说服家长让学生去上学,他将来就能或鼓动,或亲自去高奴,如是这般,他放着高奴王不做,真跑去干这事儿,真不敢想象会弄成什么样一个局面。
那好。
风月一咬牙,决定送来一千少年,心里却在想:我看你装得下,装不下,让你们自己来赶人。
我还就不信了,你们当真不惜任何代价。
他把这个数目报个王志。王志底下也一咬牙,心里说:“不能拒绝,装不下也不能拒绝,划地扩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这一千人给我塞进去。”
狄阿鸟在偷着乐,他不怕学生多,就怕先生少,跑去学堂,跟着学生听课,发觉一位先生,往往只教十来个学生。
这怎么办?!
这得多少先生呀。
不行,一个先生,起码也教得教七、八十,不能再少了,先生太难找了,只能多教学生,怎么多教,让学堂里先生解决合起来解决吧。
他走出学堂,回到家里才知道,皇帝派人给自己送东西来了,是一个枣木匣子,透着缝隙,喷着臭味,一家人都离得远远的。
来人说只有自己才能拆封,谁也没敢动。吃的吧,放坏了?!他作如是想,走到跟前,不停地用鼻子抽抽,好像是肉,还带着防腐的石灰味儿,难道皇帝老儿心性大发?!
不对。
马不芳说“辣手无常”刘锦来了。
就是这个刘锦,他送申白鹤去的京城,因为回来,要先向邓家报信,有了机会才能溜来,这才等到今晚。
狄阿鸟眼乱撇了,制止进来的刘锦说话,不再狐疑着,急迫着要看去打开匣子,看里头装的什么东西,自信地抬起头,胸有成竹往匣子一指,给男女老幼说:“这是一颗人头。”
霞子“啊”一声大叫,钻谢小桃怀里了,谢小桃连忙安慰:“假的,假的,你阿鸟叔最爱吓人,你忘了吗?!”
史千亿第一个不信,“哼哼”着用刀去撬。
狄阿鸟大喝一声:“慢着。这匣子,陛下说只能让我一个打开,我看你敢动?!”
他接过刀子,忽然回到几个月前,申白鹤怎么对待自己家人的事情,嘴角升起一丝笑意,大伙也个个都笑,因为他这么郑重,这么一个在灯下微笑的样子,结果只有一个,给众人点笑料,匣子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会是颗人头。
霞子第一个往跟前跑,孩子太惊奇皇帝送来的东西了。
狄阿鸟在一圈凑来的脑袋中推走霞子,怒喝一声:“你胆小还老往跟前跑。”赶走霞子,这就在一片越来越近的脑袋凑近时打开。
刘锦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有要紧事没说呢,就没过去瞧热闹,只是站那儿等着,等着狄阿鸟让自己开口。忽然,他就后悔了,因为众人的表现告诉他,没看是件很可惜的事儿。
狄阿鸟把匣子打开了,自己一动不动,于蓉子弯腰退了两步,马不芳镇骇着瞪大眼睛,一双手肩膀上挂着,捏的是鹰爪,谢小桃“娘也”一声,撞到谢小婉,谢小婉立刻捂住了嘴,史千亿挤着眼睛扶住另一个无动于衷的李芷,张口就问:“怎么真是一颗人头?!”
狄阿鸟冷冷淡淡地说:“怎么就不会是颗人头?!我已经多久没有喝酒了,今天晚上,我们畅饮,开怀畅饮。”
他回过头,看像刘锦,嘴角的笑容像是一把锋利的牙刀,两只眼,突然有了鹰鹫才带着的寒气。
这种不怒而威,不是功力高低可以抵挡的,刘锦给吓了一跳。
刘锦结结巴巴地说:“里面是,是什么?!真,真是一颗人头?!”
李芷代替狄阿鸟回答:“没错。”
其实,狄阿鸟并不知道申白鹤长什么样,她知道,她见过申白鹤几次,这就说:“你是马不芳的朋友吧?!你有什么事儿?!”
刘锦张了张口。
狄阿鸟却说:“我知道了。”
刘锦愕然道:“小相公已经知道申白鹤被杀了?!”
狄阿鸟点了点头。
刘锦说:“他什么都没来及说,皇帝的人什么都没问,听说他是告你的,立刻就把他杀了。”
马不芳虔诚地说:“皇帝英明呀,知道我家主人一代明臣,一片丹心……”
麻川甲和他们二人不对,来第一天就跟于蓉子下场走了十来个来回,双双大打出手,让众人大开眼界,听到马不芳要发感慨,立刻就来了一句:“马屁精。”
马不芳只好扭过头,瞪上他一眼。
刘锦却刻不容缓,说:“不过,他们合计之后说了,皇帝问都不问就杀,是不知道罪行是什么,还要再去个人,继续去告,让皇帝知道罪行是什么,皇帝知道了,自然就不会这么武断。”
狄阿鸟说:“谁还敢去?!”
刘锦说:“有个叫吕花生的,他准备拼一拼,邓校尉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他了,并尽快给他们洞房,给他留下子嗣,再让他出发。”
狄阿鸟冷笑说:“我真服他们了,这样的事儿,我都不敢干。这个年轻人尚不该死,你还是去劝一劝他吧,让他不要鬼迷心窍。”
马不芳说:“主人真是宅心仁心。”
麻川甲立刻吐了一口,喝道:“呸。他是怕皇帝真让人把话讲完。”
狄阿鸟扭头看了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再朝谢小婉看看,发觉谢小婉正在冲他瞪眼,却不知道他家小姐都已经跟自己做夫妻,做这么久了,他怎么还对自己这么有成见,就说:“老麻。你当我真的怕么?!”
说完,他就挟过人头,笑了一笑,吩咐说:“今晚开宴。”说完,自己脚步不停,往外走了。
史千亿自后面“哎”了一声,要问他去干什么,还没问,李芷就拉上了她的胳膊,说:“他是去祭奠亡灵。”
众人吃吃喝喝,刘锦就告辞了。
牧场工程已经将近结尾,人手也已经招得差不多了,现在都在演练规章,上有管理人员监督,下有人苦练,狄阿鸟也比较清闲,第二天清晨,他就找马不芳练手,老是发觉马不芳虽然把他那套拳法的奥妙传授给自己,却不敢跟自己实打实的对练,跟哄着自己玩一样,自己一下手,他就倒,“哎吆”叫半天,不禁索然无趣,去找于蓉子吧,又怕一群妻妾误会,最后一犹豫,干脆去找刚睡醒,在门边揉眼的麻川甲,给他勾了一勾指头,先行到外边去了。
麻川甲立刻想起来了,自己昨晚把他给得罪了,觉得他无非是避开自己小姐,教训自己,却是不相信他教训得了,立刻跟了出去,两人来到丘后,二话不说,乒乒乓乓,一阵拳打脚踢。
最后,一个人一个黑眼圈,一个人淌着鼻血,相互“哼”一声,各从一边回去了。
麻川甲的武功其实并非于蓉子可比,即便于蓉子和马不芳联手,也毫无胜算,他的猴拳按江湖中人的评价,如果不算谢昙和他亲传的武派弟子,已经接近天下无敌了,其中技艺来由,还和谢昙有关。
麻川甲自幼好武,可是身材不够,师傅传授的是猴拳。
猴拳是以灵巧为主,习武之人多不屑一顾,偏偏他一个练出来了,出神入化,会遍数十好手,人称“麻无敌”,几乎成为宗师级的人物。
不过,“无敌”二字,也给他惹上了麻烦,他又性如烈火,被人背后一怂恿就上,结果给更厉害的仇家打成重伤,被一个游历四方,登高怀古的年轻人给救了。
这个年轻人就是谢昙。
谢昙给他治了伤。
他觉得这孤傲的书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不能不报答,就准备把自己的毕生功夫传给谢昙。谢昙看他打了一套拳,都有点儿憋不住笑,给他说:“你见过猴子给人打架么?!”麻川甲还真见过,脸红脖子粗地说:“你当我的猴拳不是正宗的?!”
谢昙笑着问:“如果让一个猴子给你打,谁会赢?!”
麻川甲想也没想,说:“当然是我。”
谢昙说:“猴子既然打不过人,你把猴子的能耐都学去,岂不是连猴子都不如了?!”
一句话,麻川甲好似大梦初醒,不过,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恼羞成怒,就冲谢昙动了手,追了几百里,一直比试到花山,怎么打,怎么打不过,最后打不下去,信心丧失,终于肯屈身求教。
谢昙这就说:“猴拳,猴拳,人之拳,既然你学了,那就不是学猴子的动作,猴一字,乃是取意境。”
谢昙那时还没有搬进太清宫,所住山崖后面就有一群猴子,他就给了笔和纸,让麻川甲去观察,什么时候抓住了神,抓住了意境,再来找自己。
麻川甲又画又仿,那一段时间,做梦都做偷桃梦,夜里呓语,都是猴子叫,忽一日,谢昙带着自己的一个弟子过来看他,喊了他一声,他没有应,反而“唧唧”两下,谢昙才把他领回去。
领回去之后,谢昙说:“虽然你说不出猴子的神髓,这些神髓,其实你已经得到了,我可以让你与你喂招了,什么时候,你的拳法不乱挠,嘴里不乱叫,你再来找我。”
整整三年,不停地练气喂招,他成功了,忘记了猴拳,见了谢昙,谢昙这才说:“这才是真正的猴拳,人的拳法呀。”接着又说:“这拳法,你是练会了,却不能说练成了,拳意有了,拳的威力呢?!你仔细捉摸,看看你的指头,挠人仍似猴子的指甲,看看你的力量,仍不脱猴子的瘦弱。”
他这就传授麻川甲几套功法。
又过三年,麻川甲认为自己已经连成了举世无双的猴拳,然而谢昙却还是摇头,说:“你的猴拳只是刚刚入门,你难道不觉得你根本不适合练习猴拳么?!”
麻川甲晕了,他对谢昙奉若神明,在其指点下练功,没想到练到最后,人家才告诉自己,自己不适合练猴拳,他差一点崩溃。
这时,谢昙又说:“你的性格比较暴躁,比较走刚猛的路线,而猴拳,小巧灵活,你在与人决斗中性子一起,就放弃了灵巧,而走刚猛,你自己不觉得么?!”
麻川甲跪地求教。
谢昙这又说:“那你就彻底放弃小巧灵活的打法,走一条刚猛路路,在尺寸之地见刚猛,如此一来,你就自成一家了。”
麻川甲又练了三年,借鉴鹰爪功,寸劲,铁头功,绵掌,金钟罩,糅身功等一些功法,练成一套独一无二的猴拳,这时,他下山去了,忽然发现世上的剑侠,剑客,都不堪一击,方知道自己的武功大成了。
他这种功夫,与他认为是教训自己的狄阿鸟斗起来,不能不分轻重,这第一天自然要留着手,不敢使劲儿,只是暗想:“我给你点教训就可以了,自己也受点罪,看你还敢找上我麻烦。”
不料,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狄阿鸟又勾勾指头,叫他走了,他立刻知道,第一天没把人打疼,立刻加了两分劲,结果,一个人多了个黑眼圈,另外一个人,衣衫飘飞,鼻血再次横流,胳膊疼得抬不起来。
他实在想不到,第三天,狄阿鸟又勾勾手指叫他,而且似乎复原得还很快,胳膊也没了事儿,他又加了一分劲,但是心里有点软。这回令人出于意料的是,他自己流了鼻血,狄阿鸟衣襟飘飘地走了。
第四天,他心思坚定了,斗了个究竟,最后狄阿鸟满头包,回去之后涂了一身伤药,也亏得皮坚肉厚,才没有哪点不好,害得谢小婉要找他拼命。
第五天,他又留了手,结果,这一次,换作他满头包,走路一瘸一拐。
他认为这都是自己留手的缘故,到了第六天,加力道了,可奇怪的是,没用,挨打的还是自己。
第七天,他又加力道了,还是没用,又是自己吃亏。
到了第八天,他使出全身功夫,才找了缝隙,将狄阿鸟的筋骨敲敲。
到了第九天,他不应战了。
狄阿鸟只好去找马不芳,完事回来,只有他一个,马不芳还在院子外叫“爷爷”呢,鉴于马不芳这种一摸就倒的行为,他找了一下于蓉子,一番苦斗,于蓉子回来之后,往高耸的胸脯上糊了一片膏药。
这时,狄阿鸟才确定自己的拳法已经练成了。
其中一套是借鉴了马不芳的八卦掌,得自于狼和马,就给拳法命名为狼马分鬃拳,而另一套,力足圆润,充分借鉴了战场搏杀技巧,麻川甲的硬猴拳,自己和阿过等人合创的军拳,适合将士使用,起名为长短手。
他立刻让妻妾帮忙,将长短手画作拳谱,标明怎么练,怎么喂劲儿,带去学堂,供人学习,到了学堂,准备交给赵过,经过时,却发现费青妲和田云并肩行走,言谈亲密,脑门一下给冒汗了。
他自然不是想破坏这二人,只是费青妲身上有三分堂太多秘密,只能嫁给自己人,而田云,显然还不是。
他万万不敢让田云把费青妲骗上手,气急败坏地去找赵过,也不管张铁头碰巧拐来看看赵过正说着话,把拳谱往赵过身上一摔,开始骂了,刚骂个开端就又停了,原来张铁头正在让赵过帮他接近费青妲。
这个事情似乎更麻烦了,那就临时变卦吧。
狄阿鸟一转脸,给张铁头说:“给你三天时间,上不了床,你这个总镖头也别干了。”
说这话时,他并没有多想,气冲冲地走了,到了夜晚,一觉睡到鸡叫,一睁眼,赵过到了,马不芳去给开的门,赵过说了一件很严肃的问题:“铁头把费青妲睡了,费青妲要告他呢,我们都没办法,你看怎么办吧?!都是你的一句话,借给他了胆。”
狄阿鸟怎么知道怎么办?!只好说:“生米煮成熟饭了,她还告?!去,找吕宫,让他去说和,私了,督促二人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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