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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杜是在皇帝身边行走的要臣,据说还会一并节制南方诸州,继续讨伐南朝,那可是一步登天的重臣,绝不会无的放矢。不过话虽说得漂亮,可狄阿鸟还有点怕怕的,念及自己和他在夏景棠身上留下的过节,思来想去,觉得不但不能热衷高奴的事儿,还是尽快在他面前消失地好,本本分分地回自己的流放地做流犯,这就不顾王志挽留,假意说自己女人跟人跑了,留了孩子需人照料,急冲冲地躲走。
这次离开,他走的一点儿也不急,夜里才到,本觉着家里无人,冷炕冷灶,胡乱歇一晚,明一早把孩子带回来,寻个法儿,团着喂奶,没想到一到家,家里却有人烟气,灶屋,堂屋都有灯亮着,把马拴好,走进去,却没有人。
他看看,屋里也收拾了一遍,整整洁洁,想是路勃勃在家,这两天段含章跑了,路勃勃心里忐忑,应该是勤快懂事,把家收拾了,心里暖洋洋的,出来到处寻找,轻轻地叫了两声“勃勃”,见无人答应,唯有头头洗澡的大木桶那儿有点火光,上头腾着热气,想是路勃勃烧了很多的热水,正在洗澡,心说:“老子到处奔波,身上都臭了,这小子倒知道享受,不行,老子也要洗。”
这么想着,他已经动手解衣,靠近了,就把衣裳给拔完了,将衣裳往屋根上一放,看着帘子拉得严严实实,蹑手蹑脚钻进去,听到大澡桶响着水花声,想必路勃勃在里面玩的高兴,再弯腰走到桶后,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两声,突然腾身而起,一拔桶沿,跳了进去,看准个人,搂了上去,只觉得入手甚是光滑。
伴随着一声尖叫,那人扑了浪,往前挣脱,扎进大桶深处,把一盘又软又鲜的屁股漂了出来,擦在他的脸上。他也给吓上了,往后一缩,厉声问:“谁,你是谁?!”
灯在后头,大深木桶,桶沿把人挡了,人缩在背光处,从水里鼓起来的头发,把脸糊个精光,再加上腾腾的热气,只能看到一个光亮亮的女人身子,狄阿鸟见她缩在那儿喘息,也一动不动地缩另外一头,不禁回想那柔软光滑,擦脸而过的屁股,呼吸却先一步炙热了,发觉腰下也有了反应,水面掩不住,挑得直直的,丑态百出,连忙往后一躺,腿又碰到了对方,见对方也没动,连忙问:“你是谁?!”
女人恢复了镇定,还是喘息,怯得像哭,说:“我是小桃呀,我不知道你今晚上回来。”狄阿鸟大吃一惊,说:“那你也不能……”
说到这里,倒是自己的不是了,自己什么招呼也没打,一跟头翻了进来去搂,只当是路勃勃,给他开把玩笑,哪会想到是谢小桃,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又热起来,一股勃发的冲动,驱使他扑过去。
他发觉对方收回了腿,也直了身体,用手撩过瀑布般的长发,露出一张柔滑的脸蛋儿,脸上红彤彤油亮亮,喘息不止,更不好自制,不自觉地动了一动,将腿往前伸一伸,小腿就到了对方光溜溜的大腿下面,分明地感觉到,对方在自己的接触中微微发抖。
狄阿鸟不知道怎么时候,觉得自己像铁片遇到了磁石,一个不好,就飞贴上去了,眼看对方看着自己,喘息着,两只被热水烫透,桃红的乳峰一点、一点浮出来,差点儿一把抓过去,这时,谢小桃却说话了,忸怩说:“阿鸟,你先洗吧。”
狄阿鸟也连忙说:“本来就是你在洗,我以为是路勃勃,才……,还是你先洗,我出去,我出去。”
谢小桃也无意中一伸脚,差点碰到要紧处,狄阿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谢小桃小声说:“刚进来沾一身水就出去,非冻着不可,还是你洗吧,要不,一起洗,我给你搓一搓背?!”
狄阿鸟差点儿脱口答应,还是背了个身儿,撅着屁股往外爬,爬出去,到外头提上衣裳就跑,跑进了屋,耳边还有谢小桃搓动身子的水花声,心说:“这个澡桶大,也结实,女人们肯定都喜欢,真是差点儿没要人命。”
他胡乱擦擦身体,跑进屋子,摸摸,炕烧得热热的,连忙上去,摸被窝往里钻,这一钻,给后悔了,不防炕里头不是横着放的被褥,是一个人,他辨认出来了,这味道是柳馨荷身上的,连忙再悄无声息地揭开背边儿,刚刚背了个身儿要走,里头的人一侧身儿,按在他光腰上,问:“洗完澡了。”
狄阿鸟回头看了一眼,柳馨荷头上卷着一坨棉布包,坐起来了,想必刚刚洗完澡,用棉布兜着一头湿漉漉的青丝,心叫:“她怎么也在?!我回来,谢小桃离得远,不知道,她难道也不知道?!”
柳馨荷把身子贴上来,干脆把他搂住,呵呵喊道:“小桃,让我闻闻。”
她这都没发现啥不一样的?!
狄阿鸟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她这个嫂嫂知道是自己,知道了,当成自己故意来轻薄她,浑身发凉,想溜,被她搂着,溜不走,这怎么办呀?!
他挣了一挣,柳馨荷整个身儿都贴到他背上,只隔了一层丝的两个肉团压在他背上,说着:“咱姐俩还不好意思呢。给我摸摸你的……”
她揉搓了上了狄阿鸟的胸口,十指头又软又滑,捏上狄阿鸟的豆豆。
狄阿鸟知道要坏,这男人和女人,胸部一样么?
再迟钝,也能感觉倒到,刚想招认,一个湿润的嘴巴啃在他颈上,吻着挪动,狄阿鸟醒悟到了,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装傻而已,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
他一动也不敢动,两只眼睛打着转儿,外头发出声响,谢小桃喊了一声:“我洗完了,阿鸟,我再给你烧点水,你去洗吧。”
狄阿鸟感到她擦着自己脖颈的脸火烧一样烫了,手也丢了,正要跑,听到她小声说:“这娘们怎么洗这么快?!你去洗吧,别让她知道嫂嫂腻你,晚上,到了晚上,我等她睡了,去找你。”
狄阿鸟连忙跑,回来提上自己掉的一件衣裳再跑,到大木桶里泡一泡,等谢小桃看也不看,上来添了些水,三下五除二地洗好,爬出来,穿好衣裳,往里面走去,一声不敢发地走进堂屋,发觉里头亮了灯火,柳馨荷正取笑谢小桃,说:“小桃,他闯了进去,没有给你来个鸳鸯戏水?!”
谢小桃声音跟蝇子一样小,说:“嫂子别取笑人了,阿鸟是不小心走了进去,他以为是博小鹿呢,才脱得光溜溜的,刚刚走到跟前,我一受惊,泼了他一身水。”
狄阿鸟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刚一放心,听柳馨荷问:“真的?!”心说,坏了,这一问,就是不相信。
其实柳馨荷是信了,接着说:“你也别怪嫂子,嫂子听着他回来了,不是不提醒你,可你看,嫂子这个样儿,怎么跑去提醒你么?!我也担心呢,担心他跟你……,不说了,你放心吧,他也是误打误撞进去了的,我不会让小宫知道。”
谢小桃“嘤”了一声,哭了出来说:“知不知道都一样,我是别人给他的妾,他怕是把我忘了,他现在有了钱,在长月那花花地醉生梦死,早就忘了我。”
柳馨荷拍了她两下,说:“不会的,不会的,他要是敢,我带你去找他,玩完了人,就不管了么?!赶快睡吧。”
谢小桃说:“我出去看看,别那间屋子的炕没烧起来。”
狄阿鸟听到她要出来,连忙出门,走到外面,重新进来,与谢小桃碰了对头,谢小桃表情尴尬极了,跑到另一间屋子,回头说一声:“你今晚睡这儿呗。”说完,跑回去了。狄阿鸟想到柳馨荷的约定,看看空空的门洞发愁,心说:“有门,我可以把门关上,没有,她要是进来了,我怎么办?!”
忽然,婴儿哭了,原来孩子也在家,不知她们是怎么喂奶的。
狄阿鸟有种父子连心的感觉,想去看看,却是怕着呢,心说两个女人都半光着,我怎么去,他躺倒在炕上,困意说来就来,当即也顾不得夜里怎么办,上了炕,往里头一卷,睡下了,睡到半夜,忽然转醒,听到细微的声响,扭头去看,柳馨荷真的趁谢小桃睡觉,给跑来了。他心里叫着坏了,又没有什么法儿,只好装睡着,正装着,一个软和的身体钻了进来,贴近他的身体,摇了他两下,竟然翻到自己里侧,揭开自己的衣裳,趴过去,在胸口亲吻,将豆豆含在嘴里,轻轻地啜吸,像是把他融化了。
他只好顺从地动了一动,感到柳馨荷亲自己的嘴,解开自己的裤子,只好醒过来,假装刚刚转醒,带着鼻音说:“嫂嫂。”
柳馨荷“嗤”地一笑,沉腰把要吞的吞进去,欢愉地呻吟一声,趴在他脸上,问:“是不是忍坏了?!嫂嫂大几岁,不过还没老,以后看着周冀长大成人,就把这身体给你了,都是你的。”
她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起伏。
狄阿鸟翻身把她压下去,她喘息着说:“其实,我也不怕谢小桃知道,她知道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让她当着人家的面说,她偷偷听着也好,听了去,也不敢跟人说。你不会怕嫂子虚伪吧?!嫂子都是为了你,嫂子没什么,别人知道了,会觉得你霸占你嫂嫂,是不是?!”
狄阿鸟也一阵冲动,吻着她,摸索在她的胸口,发觉她好像根本没生育过,一双柔软的玉兔大小合适,肌肤柔嫩,尖梢细长,结着一层嫩嫩的细脂,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在上头亲吻。
柳馨荷已经受不了,头一仰,鼻音一浓,呼了出来:“快点儿。”说完,她蹬动双腿,不顾一切地迎逢,突然发出一声大叫,把狄阿鸟吓了一跳。
狄阿鸟连忙去亲她的嘴,抵消她的声音,她却躲藏着,把音吐完,幽幽地说:“差点死了。”
狄阿鸟想想周冀若知道了,定然恨自己,心里一阵疲倦,可像这样的事儿,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的,跟柳馨荷实说吧,我根本就不爱你,柳馨荷这么矜持的人,肯定当成是自己看不起她,到时会不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呢。
柳馨荷发觉他爱不释手地抚摸自己的胸,轻轻地说:“嫂嫂怕它难看,生下的俩孩子都跟着奶妈长大。”
两人又翻腾了一会儿,双双才睡下,柳馨荷这才说:“孩儿他娘走了,你也别难过,只要你重新爬起来,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狄阿鸟万分愧疚,觉得她跑到自己床上竟有用她的身体安慰自己的意思,一时情也浓了,翻个身,不停亲她,亲着,亲着,又要了她一次,这又说:“嫂嫂。”他想说一句,我娶你吧?!没说出口。
柳馨荷已经先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爱个名,被人知道,还不把家门败坏了。你什么时候想要嫂嫂,就去找嫂嫂,嫂嫂总不能比不过杨家的小寡妇吧。嫂嫂也与你有言在先,你得把周冀当成你亲生的儿,将他抚养成人,你有了出头之日,也不能不管我们娘仨。”
狄阿鸟说:“不会。”
柳馨荷恋恋不舍地爬起来,亲了他几下,蹑手蹑脚地走了。
到了白天,谢小桃好像不知道他跟柳馨荷的事儿,只管忙碌,烧火做饭,捧着孩子哄弄,孩子饿了,一头是汗地给孩子喂奶。
看过她喂奶,狄阿鸟也才知道她们怎么给孩子喂的奶,是用鱼皮胶塑个奶嘴,套在一个小瓷瓶口,孩子一吸一吸,就跟啜真的奶头一样,一看就知道卓玛依想出来的。狄阿鸟见谢小桃忙不过来,柳馨荷也不帮忙,干脆自己抱着儿子哄。
他让谢小桃给缝个胸兜,把孩子放里头,一边腰上放个奶瓶,一边腰上,装一囊奶,还就这么带着去楼关买牲口。
不知不觉过了几天,柳馨荷都在半夜里去找他,如果他白天多看谢小桃几眼,夜里,柳馨荷就会故意提起,说:“你看人家干啥?!”
狄阿鸟看谢小桃,那是因为谢小桃什么活儿都忙着干,伺候着两大一小,三口人,任劳任怨,跟头牲口一样卖力,最过分的是,柳馨荷每天都洗澡,谢小桃去半里外挑水,一挑就是十几桶。
狄阿鸟有点儿于心不忍,更觉着谢小桃本是个客人,到路勃勃回来住,与柳馨荷已经偷情不便,干脆寻个借口打发她走,说:“你在这儿住这么久,周冀不想你么?!回去看看吧。”
柳馨荷说:“不碍事,孩子都大了。”
狄阿鸟看她的眼神在谢小桃身上,也不知道她是想着人伺候,还是害怕自己跟谢小桃发生点什么,试探说:“嫂嫂,以前小桃伺候你,现在我这儿有了孩子,让她带着孩子呢。干脆我们一起去楼关,那儿有小集,常有插标卖人的,给你寻个丫鬟吧。”
这么一说,柳馨荷肯走了,说:“也好,我那丫鬟走了以后,我就少了点什么一样。”
路勃勃偷偷拉了狄阿鸟到一旁,说了件让狄阿鸟意想不到的事情,说:“你要买丫鬟买丑点的,她不喜欢漂亮的,动不动就说以前的芳儿姐勾引人。我听周冀说,芳儿姐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杨涟亭,心里喜欢你,咱这嫂嫂就说她勾引你,让她拿镜子照自己的脸,还私下打她,最后打发你把她给嫁了。”
狄阿鸟大吃一惊,想想周芳平日挺逗的,两只眼睛很大很亮,又调皮,又爱跟自己犟嘴,却没想到她会喜欢自己,更没有想到柳馨荷这么热心她的婚事,竟然是替自己料理的,一时出汗了,幸庆自己没有把嫂子,我娶你吧,这句话说出口。
怎么女人都是这个样儿?!
柳馨荷这个嫂嫂,平日里看起来高贵贤惠,揭掉身上的外衣,也是个嫉妇,一个丫鬟都不放过,好在杨涟亭对媳妇不赖,不然的话,真让自己窝心。
既然她想要个丫鬟,那就给她寻了个丫鬟。
狄阿鸟带着她和路勃勃一起去楼关,到了,果然有人家家里没了吃的,出来卖儿卖女,就让她挑个满意的丫鬟,他本来还不怎么相信路勃勃的话,然而一让挑,见柳馨荷选了个黑炭脸,身体瘦弱的丫鬟,心里不免有点儿九九,故意给她选个格外好看的,让她比较。路勃勃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给她选了一个壮实的。
最后,她用了一句回绝:“丫鬟长得太俊,招蜂引蝶的,讨人厌,长得壮实,就不好管教,你们男的不知道,都是乱挑。”还是要了那个丑的。
狄阿鸟算是信了,看着她跟那个丑丫鬟,对比似的走在一起,就让路勃勃送她们回去,那边的孩子多,路勃勃要玩几天,狄阿鸟就答应了,顺便让他回去的时候,把谢小桃的养女霞子领回家。
柳馨荷有点儿不太满意。
狄阿鸟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不快,倒不知道两个人明里嫂嫂和小叔,背地里偷情,以后怎么办,怏怏地回去了,见谢小桃又不停地忙着忙那,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还嫌不够,到土丘下掏些干土,回来垫路,跟谢小桃说:“你看我嫂子,她就是想缠着你,现在她回去了,还是你带孩子,活我干,我干得快,干完了,我也好看点书。”
谢小桃不答应,说:“你怎么能干这些杂活儿?!”又责怪他:“怎不知道多买个丫鬟,买回来,让她给你看孩子,你去放羊,往后山一坐,没人打搅。”
这真是个难找的好女人,勤快,实在。
狄阿鸟觉得吕宫真不拿宝当宝,把她丢自己这儿,就不管了,每每想起死在自己怀里的刘福清,心里万分愧疚。
再想想,刘福清之所以追悔自己行径,不都是因为自己和妹子见面,受到妹子的感化。
这又是贤。
可偏偏这么一个好女人,是什么下场,先开始被人卖为小妾,后来,小妾送人,就什么也不是,在武县时,为了见吕宫一面,步行出发,几天几夜到京城,而那个时候,吕宫都装作不认识。
再见着吕宫,说什么也要让他把这个好女人娶了,他不娶也罢,就是再做妾,也得好好对待,不然,我得好好地劝劝他,实在不行,去跟他爹说。
这么想着,又是几天过去,他觉着要去县城看看,打听打听羊杜走了没有,高奴的事儿怎么样了,见谢小桃在里屋热了一盆水,问她要不要自己带点什么东西,进到屋里,孩子飚了一股尿箭,全洒在了她身上,狄阿鸟见她满脸通红,知道她要让自己出去,一人换换衣裳,连忙出来,刚刚出来,听到院子外一声驴叫,正觉得稀奇,戍卒喊了一声,带着个年轻人来,说:“小相公,县上的吕老爷来看您来了。”
吕老爷?!
狄阿鸟定一定神。
什么吕老爷?!这不是吕宫么?!
他挽留戍卒挽留不住,笑着捶了吕宫一拳头,说:“吕老爷,吕什么老爷?!”
吕宫笑道:“什么老爷,县老爷。刚刚上任,就来看你了,够意思吧?!”
狄阿鸟大吃一惊,想起谢小桃,倒忘了她在换衣裳,抓着吕宫进去了,只见谢小桃半身裸露,团着温水盆里的一个婴儿,此刻才拉拉衣裳,忙着穿。
狄阿鸟一下变色了,心说:“坏了,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她换衣不及,又怕温水凉了,冻到孩子,小宫岂不怀疑我和她连孩子都有了。”连忙说:“我女人跑了,留了个儿子,这些天,要不是你家小桃在这儿照料,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他抓起谢小桃的衣裳,凑过去让吕宫闻,说:“刚刚尿湿了的。”
吕宫倒一点也不吃惊,拉了他一把,小声说:“你不会当我接她走吧?!”
谢小桃没避掉,也就不再避了,把孩子再洗洗,捧出来,放在腿弯上擦拭,两眼看着吕宫,发觉他穿着官袍,有点儿怯,却也竖着耳朵,想听他要说什么,没听到,连忙去看狄阿鸟的表情。
狄阿鸟大吃一惊,转身拉着他出去了,问:“你不带她走,是怕我照顾不了孩子么?!别怕,没事儿的,带回去。”
吕宫说:“你是想害我。你还不知道吧,我成亲了。”
狄阿鸟说:“那也没事儿呀,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
吕宫把着他胳膊说:“我怎么给你说呢,这妻子是我恩师的女儿,我这个县长,就是他给我谋的,我才去太学多久,这你知道,孝廉排着队,几个像我这样的年龄,就授了七品,七品呀。”
狄阿鸟倒没想到,只好说:“那你好好跟你妻子说说。”
吕宫摊了一只手出来,说:“想也不要想,人又放荡又嫉妒,听说我在追求褚怡,带几十个人跑放鹤老师家了,威胁着要砸烂褚怡。兄弟做人苦呀,来上任前,跟几个好友应酬,顺便嫖了次妓,被她抓住,她拔光我衣裳,用藤条抽呀。”
狄阿鸟不敢相信地说:“真的?!”
吕宫苦苦摇头,说:“还不真的,你知道么,她是读着我的春宫图出阁的,嫁给我当晚,就说了,我知道你,淫书生么,你淫没关系,那些花式,我都懂,你要是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看我不拔你的皮,切掉你那根黄瓜,我还当是开玩笑,没想到,三天之后,我摸摸她丫鬟的屁股,她就不愿意了,一哭一闹,家里兄弟几个骑着马去了,我藏到茅坑里,也被逮了出来。我给你说,小桃就放你这儿,我想来的时候,过来搂搂,想必她不敢上门……”刚刚说完,嘴上飞来一个臭鞋。
狄阿鸟一扭头,谢小桃在门边站着哭呢。
吕宫一下笑不出来了,只好说:“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打你?!”
谢小桃冲狄阿鸟喊道:“你让他走。”
狄阿鸟傻了,他还真没有经验,打着转儿,最后只好替吕宫说话,说:“小桃,他也不是逼不得已,我这儿也不缺你吃穿……”
吕宫跟风说:“不缺你吃穿。”
狄阿鸟说:“也就是不跟他住一块儿,你想他,他就来了。”
吕宫又跟风说:“我这不是来了?!我也是为你好,去了我那儿,你非被那娘们打死不可,你当我骗你么?!你就住这儿,想我了,我就来,是不是?!我和博格那可是亲兄弟,要是我不来,你找他也行。”
谢小桃大怒,把孩子往狄阿鸟怀里一塞,回屋提了条凳子腿,吕宫一看,她来真的,连忙往外跑,狄阿鸟跨到门口,只见他们俩绕着一头毛驴打转呢。
吕宫没法儿,喊狄阿鸟。
狄阿鸟说:“你回去给你婆娘说说,要不行,我去跟她说,我说,她打小桃一下,我打她十下,好不好?!小桃不是不能在我这儿住,只是住我这儿,她心里别扭,觉着是你的人,却住别人家里,不是滋味……”
吕宫说:“你太不够意思了,博格,你就不能替我挡一阵儿么?!你还让我来你家么?!”
狄阿鸟看看谢小桃,袄没穿,连忙让她进屋,劝着说:“你还是住我这儿吧,当成是小宫的别院儿。”
吕宫说:“是呀。有个三五年,我仕途稳了,我就不怕她那一家人了,到时接你回去,好不好?!”
谢小桃“呸”了一声,说:“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给我滚。”说完,一棍敲在驴身上,驴一走,吕宫摔了仰面叉,她就赶上打了,看起来也不重,吕宫一骨碌爬起来,把棍夺了,反过来打,只几下,谢小桃就捧着挡棍的胳膊坐下了。
狄阿鸟偏偏抱着个孩子,没办法,一回头,奔炕放孩子,出来再一看,谢小桃一脸血,也没怎么喊疼,就趴在了地上,连忙赶上去,一把夺了吕宫的棍子,怒声说:“你亏着人家,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
吕宫说:“你看着的,可是她先打我的。”
他又说:“我混到现在,我容易么?!她一个妾,一个破鞋,就缠上我了,日他娘,那边知道了,不得了。”
狄阿鸟无话可说,谢小桃被人卖作妾,又转手送他,论出身,论经历,他这么骂,倒也不失根据。
可问题是,你当初要了人家,你现在说人家缠你,不要了,人家怎么办?!休妻还要有所归呢。
到这份上,他觉得吕宫确实无赖,弯腰抱起谢小桃,说:“回头再给你说。”
谢小桃说:“我身上有血,别弄你身上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能走,我今天,我给他拼了。”
狄阿鸟把她放到炕上,摸摸胳膊,竟断了,再看看头,还在流血,拿出一把短刀,把伤口后面绒毛刮掉,上了些伤药,扎好扎,又出来找片竹。
他看到吕宫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转圈,问他:“你把她的胳膊打断了。”
吕宫说:“断了就断了,打疼了,她才不缠我。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太学,她跑几百里去找我,我的天呐,我那些同窗都笑我,问我,你就玩这样的货色么?!我两个月抬不起头。”
狄阿鸟看了他一会儿,说:“实在不行,你也是一县之长,给她寻个善良人家,嫁了,把你的俸禄分一些,好不好?!人家不是缠你,是你自己理亏,你当初为啥要她呢,要了,你不管她,谁管?!”
吕宫有点儿没趣,说:“你要嫌麻烦,把她赶走算了,嫁人,嫁人,我把她嫁出去,她不跟人家说,不勒索我?!县里的人知道我们的事儿,我名誉扫地,还怎么呆下去。”
狄阿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问你,你真爱惜名誉么?!春宫图你都可以卖,这会儿,你真在乎这点名誉么?!”
吕宫说:“这不一样,春宫图也是风流物,不一样,算了,我不跟你说,我回去,改天你到县城来看我好了。”
说完,他拉着毛驴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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