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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骆千帆送完报纸来到虹城传媒集团颜如玉的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一男一女在争吵。听声音，女的应该是颜如玉，男的像是那个孙志。
孙志正在大吼：“你必须开除他们俩，尤其那个木秋。我撞破他们的奸情，他恼羞成怒，还要打我。你说我们公司怎么能容忍这样以小犯上的事情？他们眼里还有我这个领导吗？……”
骆千帆一愣：怎么会说到我？奸情？我跟谁有奸情？难道是说我和樊星。他妈的，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骆千帆强压怒火，没有立即敲门进入。
颜如玉的声音也很高：“孙总，你在教我做事吗？我已经说了，事情我必须调查清楚，我要对每一个员工负责。”
“有什么好调查的，难道我还会凭空诬陷他们吗？以前我要开除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汇报，我现在跟你说一下，是给你面子。你到发行岗位上才几天，你懂发行吗？”
“啪！”颜如玉拍桌子的声音，“孙志！发行公司我是总经理你是总经理？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注意你的态度！你给我出去！以后不经我同意，谁也无权随便开除人！”
“好好好，颜大总经理！您是大领导，您是一把手，咱们走着瞧，看发行公司能不能离得了我。”
门一开，孙志气呼呼出来了，看到骆千帆先是一愣，随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走着瞧！”
骆千帆等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颜如玉还气得哆嗦，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抖。看到骆千帆她猛地一震：“嗯？怎么是你？你到我办公室来干什么？谁让到这儿来的？给我出去。”
骆千帆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自己在她心里，还是那个拽拦她裙子的酒鬼、臭流氓。
骆千帆态度谦卑微笑：“颜总您好，是你让我来找您的。”
“胡说，我怎么可能找你，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更不想见到你，你给我出去！”
“颜总，我们之间有误会，上次我喝了酒，拽烂了您的衣服，可那纯属酒后失态，是无心的！我一直想向您道歉，可是又不敢见你。”
“好好好，你说的我已经知道了，你走吧。”
“颜总……”
“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颜总，我是发行站的木秋！是您找我来的。”
“啊？什么？”颜如玉端着茶杯愣在那里，她万没想到这个在饭店里让自己出了大糗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手下，还是自己要找的人：“你……怎么……会是木秋？算了，你先走吧，我改天……也不找你了。”颜如玉有些不知所措。
骆千帆摇摇头，转身往外走，还没出门，颜如玉又喊他：“等等……你你……回来。”
骆千帆又转过来：“颜总……”
颜如玉双手抱着茶杯，一个劲儿低头喝水，局促不安，也不看骆千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那事儿过去了，我也不怪你了。”
骆千帆忙鞠躬：“谢谢颜总。”
颜如玉站起来端着茶杯走了两趟，像突然遇到了非常为难的事情。好一会儿才恢复如常，语气也缓和下来了：“我正有事找你。我听樊星说，跟抬花轿婚纱影楼合作订报，是你的创意？”
骆千帆说：“是樊站长和我一起想的，主要是樊站长的创意，我只是执行。”
“你不要谦虚了，樊星都告诉我了。看来你和樊星的关系不错，功劳都往她头上推？”颜如玉的口气像在试探。
骆千帆想起刚才颜如玉跟孙志争吵的内容，猜想她话里有话，忙说：“樊站长对我们都很好，跟每一个人的关系都不错。”
颜如玉又问：“樊星还说，你最近在10个小区建立了保安发行团队？是一大创举，有这事吗？”
骆千帆点点头：“是有这事，不过也不像樊站长说的那么神，我只是正好认识了一个物业公司的朋友。”
颜如玉摆摆手：“不要谦虚，你这俩创意，不光樊星觉得好，我觉得也不错。有没有统计，订报成果怎么样？”
“不算好，因为现在才8月份，不管是单位订户还是个人订户，都还没有开始订阅。目前算下来，才80多份报纸。”
颜如玉笑了：“已经非常非常好了！我准备把你的经验推广，你有什么建议？”
骆千帆想了想说：“我考虑的可能不全面，但我觉得至少要在三方面下足功夫：第一要有人有关系，第二下手宜早不宜迟，第三福利宜高不宜低。”
“嗯？来，你坐下慢慢说。”颜如玉已经没有刚见面时的敌意，起身给骆千帆倒了杯水。
颜如玉态度的变化骆千帆看在眼里，暗喜与她的“尴尬仇恨”有望就此化解，于是清清嗓子说：“颜总，我说的这第一点有人有关系，说出来有点俗，但却是最核心的，我在10个小区设点订报，10个小区都归同一家物业公司管，我找的那个牵头的保安，他哥哥是物业公司的经理，说话管用，所有保安都听他的，他一声令下，10个小区的保安都行动了起来，自上而下，一天之内10个小区的订报点全建了起来。所以我建议颜总，能与全虹城物业公司的高层迅速建立联系，如果房管局有人，可以通过房管局的物管办，跟各个物业公司打好招呼，如果他们能帮忙说句话，就能迅速把订报点铺开。”
“说得好，继续。”颜如玉鼓励骆千帆说下去，还拿出本子和笔，边听边记。
骆千帆继续说道：“第二点宜早不宜迟。颜总您知道的，一年一度的发行季即将来临，订报竞争即将全面拉开大幕。其实大家都有一种潜意识，觉得每年10月-12月才好发行，事实上，每年的任何时间都可以发行，所以我想我们应该解放思想，订报业务铺开得越早越好。
“第三点福利宜高不宜低。我说的福利不是员工福利，也不是只订报礼品，而是指对发行人员的奖赏。比如我发动保安订报，订报提成每份不是30块钱吗？我拿出20块钱给那些保安，他们每订出一份报纸，就能拿到20块钱，订得多，拿得多。接下来哪个保安完成得特别好，我还要给他额外奖励，鼓励他们的积极性。”
颜如玉不住地点头：“好，你真有想法！若是每一个发行人员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谢谢颜总夸奖。您是领导，还听我顺嘴胡说，我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让颜总见笑了。”
颜如玉一笑：“不要这么说，其实我是个门外汉，你做得好，说得也好，比我强。我想跟你商量个事，8月底9月初，我想及早召开发行大会，想请你代表发行人员作大会发言，你愿意吗？”
“啊？您让我作大会发言？恐怕我不敢答应您。”骆千帆连忙推辞。骆千帆心里还有些忐忑，一来他不确定此时颜如玉的心里是如何定位自己的，是不是还把自己定位为酗酒的酒鬼；二来，刚才孙志还在颜如玉面前“告状”，也不知道孙志的话是否影响了颜如玉的判断，是否会让她误以为自己和樊星乱搞男女关系；再者，骆千帆假意推脱，实则是想借此机会，为樊星和自己上一道“保险”，不被孙志“迫害”。
颜如玉很意外：“怎么，木秋？你不愿意？你要知道，我一旦确定选你当发言代表，意味着我肯定会重用你，至少和樊星一样，当个发行站的站长，录用你为报社正式的员工，福利待遇也都会提高的。”
骆千帆笑笑说：“颜总，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因为我可能在发行站干不了几天了。前几天……对了，就是您上次打电话给我、我在挂水的那天，见到了孙总，孙总说要开除我……”
“他要开除你？为什么？”
“那天我挂完水回到发行站，樊站长看到身体不好，又刚吃了药，又困又累，就让我到发行站的里屋临时休息一下，睡一会儿。我就在那里睡下了，这时候孙总来了，喝了很多酒，他以为站里就樊站长一个人，就耍酒疯，说了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话，还对樊站长动手动脚。我听到以后就出来制止，他恼羞成怒，放话说三天之内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刚才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他冲我冷笑，还说走着瞧。”
颜如玉听到这里一拍桌子：“他放……”骂了一半，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她盯着骆千帆看，想看透骆千帆的心，看他是否在说谎，骆千帆迎着她的目光不卑不亢。颜如玉随后拿起电话打给樊星：“樊站长你好，我是颜如玉……是这样的，有人反应你最近工作状态有问题，而且不听孙总指挥，有这事吗？……呵呵，对，是孙总说的……你别委屈，有什么说什么……哦……哦，原来是这样，那我知道了……”
颜如玉挂断电话，又起身给骆千帆续上了水。骆千帆明白，颜如玉这是当面锣对面鼓，三方对质，看我和孙志到底谁在说谎。这通电话打过以后，相信颜如玉已经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儿。
颜如玉说：木秋，我实话告诉你，在你进我办公室之前，孙总刚走，他确实要我开除你们，他说你和樊站长的关系有点儿乱。我没信，慢说没有这事，就是有这事，我觉得也是正常的。你们俩年岁相当，谈恋爱也是人之常情。他要开除你们我没同意！而且我明确告诉他，以后任何时候，只要我还是发行公司的总经理，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开除我的员工。这下你安心了吧？”
“这样我就放心了，谢谢颜总。”骆千帆连忙道谢。
颜如玉说：“不要感谢我，我要你做的事你要答应我，回去做好准备，发行动员大会那天，你要代表全体发行人员发言，好吗？”
“好的颜总，谢谢你赏识我！”骆千帆应承下来。虽然他的志向不在发行上，并不愿意做大会交流发言，但他想给颜如玉留个好印象，扭转那个丑陋的酒鬼形象。
颜如玉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呵呵，真有意思，真没想到让我出了大丑的人竟然会是我最得力的干将。对了木秋，你当投递员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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