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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侯世禄到达宣府之时,锦衣卫千户谢栋完成了任务已经撤回张家口守备府。
孔方得了自由,一听说宣府总兵侯世禄领军回来了,赶紧过去参见。
他原本就是侯世禄的亲信,因此侯世禄的亲卫都认得他,知道他和大帅的关系,并没有阻止他,直接进了侯世禄的大帐。
“大帅,大帅,你可回来了。”孔方钻进侯世禄大帐时,人还没看见,一种迫不及待地盼望之情已经表露无遗。
侯世禄就坐在大帐中的帅位上,冷着脸看着这个进来的亲信。
孔方抬头看见侯世禄的那张脸,愣了下,不过他马上明白侯世禄肯定是知道了最近在宣府、在张家口发生的这些事情。
孔方马上上前几步,到达侯世禄的面前,也不顾盔甲在身跪得不方便,直接双膝跪地,哭丧着脸道:“大帅,属下没有看好这个家,属下有负大帅的重托啊!属下...”
侯世禄不想听,直接打断孔方的话道:“你知道就好!我本想着让你先赶回来,防备一二。你倒好,现在宣府成什么样了?最不应该的是,怎么把张家口给丢了?”
“大帅,您不知道啊,那个中兴侯很强势,一到宣府就把户部管粮郎中王凯给宰了。他心狠手辣着呢,要不是属下见机得快,大帅就见不到属下了!”
孔方说这话的时候,想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可事与愿违,硬是挤不出来。
“娘的,宰了你就宰了你了,饷银可以不要,张家口怎么会丢?”侯世禄没有被他的表演给感动,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用食指指着孔方骂道。
孔方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没有糊弄过去,膝行两步,更靠近了侯世禄,解释道:“大帅,这事事先咱们都没想到啊,谁知道中兴侯明着说发饷,结果却是来查通敌叛国的晋商。更没想到,白杆军还早于您过来硬逼着属下给他们交接了张家口的防御。这一步步,一环环相扣,属下根本反应不过来啊!”
侯世禄基本知道事情经过,知道朝廷有心要做,又趁着朝局大变之时,光凭孔方这个小小游击,根本就不可能改变什么。
他收回指着孔方的手,恨铁不成钢地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正赶回来么,不会拖个几天也行啊!”
孔方一见侯世禄稍微消了点气,心里暗自一喜,然后马上解释道:“大帅您是不知道,那中兴侯奸诈着呢。他一公布这个张家口交接的事,就让京师过来的锦衣卫把我看死了,足足几十个锦衣卫啊,属下上个厕所都有人跟着,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
侯世禄也很是懊恼,早知道这样,就不去勤王了,奶奶的,把最大的一条财源给断了。
“大帅,不过也不用太烦心,张家口不一定就这么没了。”孔方看着侯世禄那心疼成一团的老脸,宽慰他道。
“哦,怎么讲?你先起来说话。”侯世禄一听,立刻盯着孔方问了句,然后觉得让孔方还跪在那说话不方便,就让他起来,顺便自己也坐回了座位。
“多谢大帅。”孔方先谢过侯世禄,然后站起来,靠近侯世禄的身边,神秘地道:“大帅,您想,中兴侯迟早是要离开宣府的。张家口到时候只留下那个秦翼明的白杆军,他人生地不熟地,要是有个好歹,张家口是不是又会归宣府管辖呢?”
侯世禄听得连连点头,不过马上又摇摇头道:“只怕不好,这个好歹可不容易。那白杆军可是精锐,是敢和建虏硬碰硬的主。而且张家口有事,宣府这么近而不救援的话,这连带责任怕是跑不了,不妥。”
“那我们可以让人经常过去闹事,而后联合那些文官上本参奏白杆军管理不善,张家口民怨沸腾。”孔方眼睛一眨,又出了一个主意。
侯世禄没有马上发表看法,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才说道:“这法子可以,软刀子杀人于无形,最是稳妥,只是需要耗时甚久。”
孔方连着献了两个主意,其意并不是说张家口这块肥肉被割有多心疼,而是怕侯世禄报复自己。
他是侯世禄的亲信,因此对侯世禄也知之甚深,如果不能让他满意,之前这些事都算自己头上,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的。
孔方其实知道,这两个主意都是馊主意。第一个不用说,已经被侯世禄都否定了。
第二个主意,如果换到一般人身上,说不定会有效果。但主持这些事情的是中兴侯,秦翼明的后台明显也就是中兴侯。他虽然不知道中兴侯的出身,但从中兴侯的言行举止上就可以看出来,中兴侯的权势滔天,要想软刀子杀人,搞掉张家口的秦翼明,除非中兴侯倒台。
但中兴侯会在什么时候倒台,就谁也不知道了!
接着,两人开始商量安排些什么人,搞些什么事情,联合什么人上奏章弹劾等事情。
忽然,侯世禄的亲卫进来禀告说万全左右卫和宣府三卫的将领一起前来拜见大帅。
侯世禄呵呵一笑,还是这些兔崽子知道孝敬,本大帅一回来就过来拜见了。于是,他吩咐亲卫赶紧让他们进来。
这些将领一进了侯世禄的大帐,发现孔方也在里面,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抱拳参见侯世禄。
侯世禄和他们虚寒了几句后,马上就发现这几个将领心不在焉的,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不由喝斥道:“有什么事情么,别吞吞吐吐,藏藏掖掖的,几个大男人,有屁就快放。”
万全左卫的将领一听,把心一横,拱手对侯世禄道:“大帅,孔兄带着中兴侯把军饷直接发到了底下大头兵的手中,让兄弟们为难了半天。而且,还说以后会有锦衣卫过来监督军饷发放。末将们不知道孔兄到底是站在那一边了?”
孔方虽然只是游击,小这些参将一个等级,但因为他以前一直是总兵侯世禄的心腹,因此这些参将都称孔方为孔兄。
侯世禄把眼看向另外几个,发现他们也是在点头,就帮孔方解释道:“他也是身不由己,都是那奸诈似鬼的中兴侯逼迫着他干的。你们不用对他疑神疑鬼。”
然后他也锁着眉头,心中计较着军饷之事。现在张家口这块肥肉没有了,这军饷的收入就显得重要起来了。
“锦衣卫来人倒也不怕,到时候拉下水就成了。以前不也有巡按或者宦官监军发饷么,都一个道理,给他们分点就可以了。”侯世禄的眉头马上就解开了,给这些个将领说了他想到的方法。
这些将领从张家口捞到的好处并不多,他们发财的主要来源就是克扣冒领军饷,因此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现在侯世禄给他们说了这个方法,几个人神情明显一松。大帅说的对策和他们想得不谋而合,而且大帅也支持,那么事情基本就没问题了。
他们惦记的事情一解决,几个将领就开始恭维侯世禄的勤王大功,打得建虏屁滚尿流,唯有大帅出马,才光复了一座又一座城池的诸如此类的话,犹如黄河之水,滔滔连绵不绝,灌向侯世禄。
孔方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加入了恭维的行列。他用当事人的旁观者角度对那些将领的马屁进行了确认并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拍得侯世禄浑身舒坦,直把自己当作了岳武穆在世,要不是崇祯拉着,估计直接去光复辽东了。
“哦,大帐内这么热闹啊!”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让帐内众人为之一愣,纷纷往大帐口看了过去。
只见中兴侯已走进大帐,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马祥麟和张凤仪这对夫妇分列中兴侯的身后侧,东厂番役则还在鱼贯而入。
帐内的人都是一惊,包括宣府总兵侯世禄在内,连忙列队参见:“末将参见中兴侯。”
“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钟进卫一边好似闲聊般地问着一边走到原本侯世禄的帅位,坐了下去。
东厂番役们在进入大帐后,手持刀柄分列两边,门外面还可以见到有锦衣卫站着。
侯世禄脸上堆着笑,回钟进卫道:“没什么,只是末将勤王刚回来,这些兔崽子过来唠叨唠叨而已。”
钟进卫斜眼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哦,这么多将领在一块,我以为是要聚众造反呢!”
钟进卫这话一说出口,大帐内的气氛为之一冷,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侯世禄等人的脸色更是惨白,不知道这中兴侯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之前的话都被听到了?
“呵呵,我只是说笑而已,看把你们吓得,脸都白了。不会真得被我说着了吧?”钟进卫忽然又笑了起来,玩味地看着他们道。
“侯爷,那有的事,您别开这样的玩笑,末将们不禁吓。”孔方仗着这些天和钟进卫打交道比较多,关系熟点,就先接了钟进卫的话,回道。
“哦,没有就好。几个卫的将领刚好都在这,省了我不少事。我有事情找你们。”钟进卫开始说正事,神态就恢复了正经,对着大帐内的这些将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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