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南这厮看起来温雅斯文,精力却实在好得不行,被他这一折腾,恍恍惚惚地又是一个下午。
傍晚时分,煮夫磨刀霍霍冲向厨房,程今夕趴在窗沿上揪盆栽里的树叶玩,浑身酸痛地过了好久都缓不过来,只觉得饥肠辘辘。
也难怪,从前一晚到现在都没吃什么。
***
“顾淮南顾淮南,不好了啦,”程今夕哭丧着脸,小土狗似的一扭一扭扭进厨房,黏在他身边蔫蔫地样子,“我把老太太打碎了……”
流理台前顾淮南系着海绵宝宝的围裙看上去十分贤良淑德,闻声,他切着西红柿的手顿了顿,侧眸看她,有些疑惑,“什么老太太?”
“就是书房里放石膏的架子上,中间那排角落里,那个大卷发带帽子的瘪嘴老太太啊……我只是想看看她头发怎么烫的,谁知道她就掉下来了……”她绞着衣角,委屈地看看他。
顾淮南沉默,对她的形容有些茫然,看到石膏碎片后方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那不是老太太,是伏尔泰。”
“福尔泰?还珠格格么?”她狐疑道,脑子又开始打结,“那那那不是个男人么,还是个带辫子的秃瓢,可我看她头发挺多的啊。”
顾淮南看着她皱着小脸呆萌的样子,心中就被一种不知名的怜惜包围,垂着眉眼低低的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笑什么嘛。”程今夕佯装不满地嘟囔,看到他弯腰下去,急忙擒住他的手,“别动,我来。”
顾淮南抬头看她,眉目深深,“嗯?”
“你的手要画画的,划破了怎么办。”程今夕皱着鼻子紧张的样子很可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她补充道。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顾淮南好笑,“你忘了我才拿过菜刀。”
“切菜可能会切到手,关门可能会夹到手,要是真这么金贵,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了,”他眯着眼去弹她的额头,见她紧紧张张地闭眼,只是轻轻点了一下揉了揉,而后半蹲着去拾石膏碎片,“你去沙发上乖乖坐着,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有饭吃。”
“知道了。”程今夕应声,转身去拿了垃圾桶给他,想要帮忙,手指却被他的掌隔开,“听话。”
她又“噢”了一声,哼起了不着曲不着调的歌,懒洋洋地晃着两条长腿在他身边转转悠悠,非要等他收拾完一块。
“这里面是什么?”程今夕绕到左手边的墙壁,摸着那扇暗灰色的木门问道,“藏着什么宝贝吧。”
“你可以进去看看,门没有锁。”
程今夕好奇的转动把手,推开门。
笔直撞入眼中的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没有帘子,清楚地能够看到外头阴沉的天色,以及俯瞰下壮丽的江景。
轮船,汽笛,汇聚成海的灯光。
显而易见,这是一间画室。三四十平方大小,说不上空旷,也不算拥挤。程今夕想起了那时候拍电影,顾淮南的房间里似乎也有这样一个格局的画室。
落地窗边上放着一张墨绿色的巴洛克式沙发,上面铺着一层白色的沙发套,茶几上放着一台老旧斑驳的留声机,一个半米高的青花瓷长颈花瓶,里面插着的一支枯槁的莲蓬,亭亭净植,风雅却苍寂。
周围高高低低的摆满了数十个画架,寥寥几个上头挂着画,油画,水彩,素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淮南说他是个画画的,后来她知道他是S大油画系的教授,可这却是程今夕第一次看到他的作品。
还看到了很多叫她觉得眼熟的东西。
比如,西藏他们一起看过的夜空和雪顿节。比如,水灯节的河畔和漫天灼目的天灯。比如,他在她生日时送她的那块翡翠的设计稿。
程今夕看不懂画,只是觉得每一幅画都画得极好。
直到她走到一副巨大画前,顶上的射灯直直地打了下来。画架上蒙着厚厚的白布,看不清内容。她有些好奇,又有些迟疑。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白布揭了开来。
画布底色是浓郁的黑,一个穿着红色的女人背影跃然纸上,极其纤瘦,犹如一株折腰的美人蕉,在风中摇曳,渐行渐远,绝决而柔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笔触寥寥,却笔笔微妙。
程今夕蓦然想起了初识时顾淮南手机里仅存的那张照片。几乎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苍凉。
是她吗?
她叫云笙。很好听的名字。也一定是个叫人难以忘怀的美人。
程今夕对着画上的背影笑了笑,宁静善意,而后默默地将布重新盖了回去,仿佛她从未掀开过一样。
这是顾淮南的心底的人。她知道。
心还是疼了疼,不动声色地,不与人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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