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天,彻底得冷了。
西北边来的风随便一刮就冷到了骨子里头,广袤的北国仿佛被上帝下了一道封印,风光和温度都被冰冻在寒冷和寂静之中。
天色时灰时白,却很久都没有透出一点蓝色。下雨下雪,下雪下雨,屋檐下垂下的冰凌结了又化,化了又结。
又不知多久,一声惊雷落下,春天就悄然声息地来了。一朝冬雪一朝春花,总有人流恋惋惜,周而复始,而时光之所以美丽,却是在与其必然的流逝。
都说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一圈之后总是会回到原点。可程今夕却觉得,下一个轮回必然会与上一个轮回不一样,即使能够再遇到,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相遇了。
季节是这样,人又何尝不是。
***
从那日之后,她真的就再也没有见过顾淮南,一如他所说的,再也没有回来。
不再有各种机缘巧合的相遇,不再有电话,也不再有短信。顾淮南就这样消无声息地从这个城市,从她的城市里消失了,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偶尔鼓起勇气在手机上输入那串删除后,却不知怎么的就被她记在心里的号码,然后又一个个删除。
是啊,打过去又怎样呢,除了“你好”,还能够说什么,又或者,连“你好”都说不出口。
顾淮南予她的不过是本就是莫名其妙的温暖,暂时借给她的温情而已,享受多了,觉得理所当然了,是不是也就贪心了呢?
可他说了,他不爱她。而她呢,爱他吗?
程今夕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从小就爱段从,甚至现在依然还是爱着,因为想念他的时候总是痛的,看到他时也是痛的,看到他跟别的女人暧昧,她会哭会闹会嫉妒,也会同他肆无忌惮的冷战。
如果这就是爱,这就是她多年来确定的爱。
那么她对顾淮南的心疼又是什么呢?
她真的不知道。不确定。
***
B城郊区锦玺A号摄影棚。
新剧杀青戏,最后一场。通宵达旦,彻夜未眠。
结束收工的时候是早晨五点零五分。春日的白昼尚还短着,程今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从棚里出来,扶额看了眼夜色未央的灰蒙晨景。
她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连轴转的工作已经让她的身体濒临崩溃的临界点,心头绷了三个月的那根弦总算能够暂时地松了下来。
“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公司不必急着回,”沈聿伫立在车门边上,目光轻轻落在了程今夕青黑的眼圈上,遂即不自然地很快撇开,将手里的牛皮纸袋塞了她一个满怀,“回头我会给你送几套刚发过来的剧本和合约,看完给我答复。”
因为疲惫导致反射弧无限增长,程今夕甚至没听清楚就恍惚地点点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车窗开了小小的一道缝隙,有些凉,而纸袋却是热的,暖和着掌心。
她打开一看,刚出炉的菠萝包和热过的牛奶。不由莞尔。
程今夕感觉得到,那趟旅行回来之后,自他们知道那场叫人毛骨悚然的暗杀之后,他们每一个人都变了。
沈聿依旧是那臭屁的脾气,却不再神出鬼没三两天都见不到人,虽说不得嘘寒问暖,她却能看到他眼中的小心翼翼。
阿布变得敏感多疑,在剧组里半步都不肯离开她身边,看谁都总感觉对方不怀好意。
至于段从,他……越来越不可理喻。
程今夕晃了晃混沌的脑袋,疾驰中的风涌入车内,灌入领口。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庭前的大理石被擦得锃亮不然点尘,前两年栽种的重瓣垂丝海棠缀满了大把大把浅紫色的花骨朵,有些更是早早地舒展绽放。
淡金色的朝阳里,幽然地香味在鼻尖窜着叫人无处可逃。
程今夕站在屋子门前掏钥匙,丁零当啷地将背包翻了个底朝天。“不会吧,要命,又忘带钥匙。”她沮丧地嘟囔。
“你应该庆幸的是你没忘带脑子,不过,带不带也确实没差。”
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让程今夕眉心一跳,还没回过神来手里已经一空,行李箱和背包都被来人接了过去。
侧眸,望着沈聿不阴不阳的脸。程今夕狐疑问,“刚在小区本口不是看你走了么,怎么又折回来了?”
她说着,看沈聿脸色微微一变,转而明白过来,好笑地调侃道,“你是不放心我呢,还是怎么着?这小区治安好得不得了,别说什么持械匪徒,恐怖分子都不定进得来。”
“你看谁像坏人啊?”沈聿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拖着行李抬脚就走。
程今夕扯着他的衣角,嘴上不饶,“我看你就挺像坏人,诶,我说你走哪去呢?”
他脚步一顿,回头,“不是没带钥匙吗?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是公主,打算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天降神兵来救你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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