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不会来了,我送你回家。”段从没有看他,漠然地抛下一句话,将她塞入车里。
没有熄火的引擎声轰鸣,车里打着薄薄的暖气,音响轻放着叫不出名字的英文歌。程今夕心里一酸,眼眶温热,一下就红了。
还好夜色沉重,才叫人不易察觉。
程今夕是委屈的。
她似乎一直故意隐忍不发,却将这委屈囤积如海。只等段从一点关怀,她便心酸地不能自己,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她想对他诉说,想责问他为何这么多天对他置之不理,更想问他分明知道她会难过却仍旧要往她心口上扎刀子。
可事到临头,这在简单的话,她心中反复踌躇了千百遍的话,却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一路很安静,除了车外马路上偶尔传来的喇叭声。梧桐凋零了大半,褐色的枝干仿佛迎风的寂寞舞者,萧萧瑟瑟。
段从不动声色地套了远路,将车子开得很慢。
某个路痴却一无所知,只是叫人难捱的安静让她死死抿住了嘴唇,昏暗中丝质墨绿长裙泛着幽幽冷光,落在门边的那只手暗暗捏成了拳头。
段从突然开口,“再过几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自母亲过世之后,每年她都会去拜祭,却只是她一个人,父亲常年在国外,大多也只是有空回来的时候才会去看看,没地挑什么日子。
程今夕不知道段从有没有去过,会不会去,甚至从来就没有想过。母亲在世时段从一直对她敬重,但毕竟只是继母,谈不上多亲厚的感情,更不存在什么母子之情。
程今夕转过头看他,依旧一脸专注开车模样,轻轻嗯了一声,“你也要去拜祭?”
“公司有事,大概走不开。”段从哑声,“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沈聿去准备,到时候司机会来接你。你,记住帮我上柱香罢。”
稀疏的月光印在他们的脸上,眉目一下就照得清楚了几分,若是此时她能够仔细看一眼,便能轻易地看到他深藏在眼底从不轻易示人的感情。
因为那里,除了她的母亲,还葬着那个人。所以,他已经多年没有再去过了。不是不惦念,只是害怕回忆的痛,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她在他怀中一点点消逝的痛。
程今夕又是一阵恍惚,默了一下,“知道了。”
那一晚直至到家,段从也没说别的话。
没有半句解释,亦没有半句安慰。倒是补了欠下的生日礼物,一辆崭新的高级跑车。
段从将车钥匙稳稳放入他的手心,之后在门口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话,转身便走了。
程今夕郁结难舒,却也憋着口气不去搭理,只是手里钥匙格外凉。
可那一晚,她终归还是辗转失眠,睁眼瞪着天花板直到了天亮。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这样淡漠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别的女人……还是,为了奶奶意有所指的那番话?
***
日子过得平淡无奇,直至拍摄结束。
唯独奇怪的是她身边的人像是越好了一样,集体消失。别说段从,就连本就来得勤快的顾淮南都不见了,还有一项神出鬼没的沈聿。
杀青宴上依旧没有顾大编审的身影,多日相处转眼离别,大家多少都有些期期艾艾。
宋默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狗脾气依旧不改,一副懒得搭理程今夕的模样。猜拳的时候被她狠狠地摆了两道,灌下去好几扎啤酒方才有些老实。
陆方旻一如既往的安静腼腆,相处下来倒是对她率性的性格颇为赞赏,喝多了两杯便打开了话匣子跟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心里话。
纪无忧没有到场,据说是新接了一部戏,无缝接轨后回公司投入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
人群里,瞿泽琛的眼光有些耐人寻味,一晚上看了她好几眼,大概碍着人多也就没说什么。晚餐结束后,便把她叫到了房间里,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通。
冷面瞿导难得说那么多废话,程今夕感动之余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当下唯有频频点头,恭顺称是。
约莫一个小时有余,待他最后扔下一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后,灰溜溜地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凝神静心后,她仔细地将瞿泽琛的话反反复复咀嚼了几遍后,终有所顿悟。想那表面装得不食人间烟火,内心比谁都八卦的瞿大师八成是把她同段从想成了“那种”关系。
什么男人当以大局为重,逢场作戏在所难免,如此义薄云天的男子怎能一味为儿女私情所羁绊。
什么女人切不可以小肚鸡肠,更不可一味依附男人,当下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方才能够挺直脊梁骨。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哼,旁的程今夕是没听出,倒只听出了他语种对段从的袒护。好家伙,难怪有人说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曾经对瞿泽琛那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崇敬也随之唰唰唰降至冰点。
(https://www.biquya.cc/id18439/106360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