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大山,云雾重重,有种缥缈感,给人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矛盾感。
此地,与那三千洞天一样,都不在现世中。
我仰头凝望此山,久久不语。
“你们在这里等我。”
最终,我留下这样一句话,迈步踏上台阶。
唰!
云雾涌动,顷刻淹没我的踪迹。
在无双几人来看,我一步踏出,直接消失在他们眼前。
俄顷,我的身影出现在登山小道上,连带我本人同样给他们一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感受,仿似已经变得不再真实,雄壮巍峨的大山如一幅气势波澜壮阔的画卷,我已成了画中人。
“好怪的地方,天盟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啊。”
老白自语。
“世人何时看清过天盟?一纸阴阳盟约,世上万千玄门,千年岁月里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人人都言那阴阳盟约形如身契,背上盟约,从此不自由,视作猛虎虫豸,谈之色变,却不知这一纸阴阳盟约保护的是他们自己。
纵是心胸气度如卫先生一般的人物,与天盟如此亲厚,最终不也是忌惮于天盟吗?
不过,等卫先生从这座山上下来,或许便要换了心境。”
秦笑着说出这样一番话。
“换了心境?可别是换了心肠。”
胡仙儿冷笑,对于天盟这等庞然大物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卫氏一族厉害,厉害的是术,是血脉,更是心肠,换了心肠,还是卫氏一族吗?
再者,这世上恐也没人能换了一位准天官的心肠,您多虑了。”
秦笑着说道:“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一入此山,山中许是弹指一刹,世上却已转眼数日,诸位,且随我来,不妨在天盟里小住几日。”
言罢,她转身而去。
老白几人看向茳姚,茳姚略一沉吟,微微点头,与众人一道随之而去。
……
狭隘逼仄的山路上,当我被浓雾吞没的刹那,眼前便换了新天。
脚下的台阶不再是台阶,而是一条符文交织的璀璨道路,抬头可见星河如穹庐,左右两侧是深邃的黑暗,寂静无声,也无生机。
“虚无之地?”
我看着左右两侧深邃的黑暗,从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正是虚无之地的气息。
稍作停顿,我沿着符文交织的璀璨道路前行,星河在我头顶飞逝,绝非是装饰,当我凝目细看,可见有星辰滑落,群星闪烁光芒,若是结道门北斗神印,冥冥中星河里有星辰之力洒落,星辉笼罩,让此术威力暴涨。
那是真正的星辰。
这条路不知如何铺就,藏着奥秘,恐怕是至高的存在出手才能铸就。
我想到了圣武,这世间除了圣武,大约无人能做到这一步,虚无即是永寂,强如初代摆渡人也难横渡虚无,须得以万灵之血指引才能归来,这世间唯有圣武能对抗永寂,在虚无之地铺就这样一条长路。
我一边前行,一边感受体验此地,不知不觉已经远去。
忽的,一阵莫名的心悸传来,我心里一动,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在那短短一刹那间,感受到一股极端恐怖的气机一闪而逝,那一缕气机让我浑身紧绷、汗毛倒竖,牵动灵觉,这说明,那是一股足以威胁到我的力量,否则不会让我生出如此强烈的本能反应。
是谁?
觐见女帝的路上,难道还有危险?
我不动声色的握紧天官刃,那至少都是一尊法相级别的存在,迄今为止,也只有这个级别的存在才能威胁到我了。
我精气神发散开来,却没捕捉到任何危机。
这时,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毛骨悚然,有所准备的情况下,这一次精准的捕捉到了那种感觉——它源自于虚无之地。
一股非常恐怖的气息隔着虚无之地遥遥发散,但很快在虚无之地陷入永寂。
“是什么东西?”
我默默调集起血脉力量,双目浸染漆黑,目光变得深邃,朝着那缕气机所在的方向望去,目光穿透虚无之地,竟然看见一片白骨道场。
那……好像是某个域外之地的一角?
那道场用白骨铺地、以颅骨砌墙,铸造起一座如城堡似得恢弘道场。
那些白骨都很惊人,颅骨有的如房屋大小,有的甚至似山岳,我看见许多神话时代的强悍族群,其中不乏天生天养的生灵与黄金族群,即便沦为枯骨,生机寂灭,那些骨骼仍旧温润如玉,蕴藏着神性物质,可见生前多么强大,不乏法相这个层次的强者,如今却沦为道场的基石,那道场何其惊人,在那里修行,会得到万族的灵粹与神性物质滋养。
在那道场的顶部,我看见一颗……巨大的龙头!!
龙头只剩下骨骼,散发着淡淡金色光辉。
龙首之上,盘坐着一个枯瘦的男子,他有一头猩红的长发,脸颊与眼窝凹陷,身上带着好几处伤痕,气息不稳定,眼神变幻,时而凶狂、时而煞气冲天,可见他的神智并不稳定,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龙骨……
即便隔着虚无之地,我也在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与我同源的气息。
毫无疑问,那是一位卫氏一族的尸骨,应该只是一位准天官,因为金光暗淡,血脉不算纯净,但距离纯血不远了,他是在龙化时被斩杀的,似他这样的血脉,逼近纯血,父系血脉无比茁壮,母系血脉被压制,即便在准天官时龙化也不会陷入疯狂。
他战死了,颅骨被敌人当做战利品,成了打坐时的蒲团。
此时第三龙庭点亮,正处于幽鬼道的状态下,捕捉到那颗龙骨上的气息,本能的悲从心来,眼中溢散出丝丝缕缕的血液。
那颗龙骨的主人,若无意外,是圣武第三子的后人,而且是距离初代天官很近的人,血脉相对比较纯净,卫庶人也是圣武第三子的后人,他的年代应该早于卫庶人,血统比卫庶人要纯粹,这样的人本该有个更灿烂的将来,可未踏足天官却陨落了,我在幽鬼道下,对此感受十分深刻,无法平静。
龙窟上盘坐的枯瘦男子竟感受到了我的注视,捕捉到了那种汹涌澎湃的恶意,他“唰”的睁开眼睛,双目猩红,发出一声声咆哮,说着我听不懂的一种古语,身上的气息波动非常剧烈。
即便隔着虚无,那股气息仍旧传达了过来。
那是——至高的气息!!
一位真正的至高,而且极有可能是神话时代的至高存在,那座道场就是他的战利品,败尽万族高手,就连卫氏一族的准天官都遭了毒手。
当他的气息隔着虚无之地传播过来后,我自身的血脉力量随之发生波动,磅礴的血脉力量冲进第三龙庭,那座龙庭被完全电量,前所未有的亮,龙庭都散发着璀璨的金光。
我双目灼热,可怕的秘力加持的双眼上,目光宛若实质化,血脉力量竟随着目光穿过虚无之地,在那片域外恶土显化。
轰隆隆!
白骨道场上方,乌云滚滚。
云层中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冰冰的凝视着白骨道场的主人。
那至高存在站起,魔血气息渲染目光所及处的一切,枯瘦的身体暴涨。
嗡!
他身下的那颗龙骨好似受到了刺激,发散出金光。
我投映到那里的血脉力量在这一刻完全失控,“轰”的燃烧起来,金灿灿的火焰中,一个男子浮现出来,他模样与圣武七分相似,负手而立,冷漠的俯瞰着枯瘦男子。
那男子……赫然是圣武第三子,第三初代天官!!
那颗龙骨是他的后人,在龙骨神性物质的呼应下,竟然唤醒了我血脉力量里的血脉烙印,浮现出的圣武第三子是无意识的,他已经逝去了,如今不过是因为和那颗龙骨的血脉关系,这部分血脉烙印显化出来了而已。
轰隆!
投映过去的血脉力量完全燃烧,凝聚出惊天一击。
第三初代天官的烙印探出一只大手,一掌按了下去,枯瘦男子探出一掌。
轰!
枯瘦男子的手掌被直接击碎,他原地倒飞出去,第三初代的手掌最终按在那白骨道场上,那颗龙骨被击碎,化作漫天金光消散,白骨道场轰鸣,“咔嚓咔嚓”的巨响声中,出现数条裂痕,无数白骨崩碎。
“神话帷幕彻底拉开时,必诛尔族,绝尔苗裔!”
我发出怒吼,怒吼声在那片域外恶土响彻,投射过去的血脉力量散去,在方才那一击中燃尽了。
璀璨道路上,我双目流下温热的血液,大口咳血,无比虚弱。
至高,名不虚传。
方才是我血脉中的烙印受到刺激浮现出来,但力量不会凭空而来,它源自于我,仅仅一击,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血脉力量,此时我无比虚弱,几乎被掏空,但却仅仅是击退了那名至高存在,对方崩碎的手掌甚至不能算是受伤,仅仅消耗了一丁点本源气息而已。
不踏足天官领域,绝不可能抗衡这种级别的至高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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