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日子清苦,没什么娱乐活动,早睡早起成了每个人的习惯。
按照以往,日头刚刚露脸的时候,真武祠里早已炊烟袅袅,而后便各做各的了,今儿个却是个例外,一行人起来后聚在凉亭里,静静等候着白霖。
这姑娘也不知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时近中午的时候才醒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血色,精神头倒是比昨天好多了,等她匆匆洗了把脸后,立即驱车下山。
每一个性格内向的人都是敏感的,让我们等了一上午,白霖大抵是觉得过意不去,像她这样的人,一旦生出歉疚之情,多半时候不会说出来,却一定要用实际行动进行一些弥补。
当车子开进市里的时候,她说什么都要请我们吃饭,我们都是些过惯了风餐露宿日子的糙人,不太讲究这个,一门心思的琢磨着先把事情给办了,眼瞅着她泫然若泣,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只得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一番耽搁后,等我们真正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这是市区边缘地带一个相当出名的温泉疗养山庄。
与出名划等号的便是昂贵。
昂贵的令人发指!!
在这地方租房子,明摆着是要把日子过成疗养度假,据说那些豪横的不像话的土财主都喜欢把爹妈安置到这里。
“没瞧出来吧?这才是金主。”
张歆雅笑道:“一个被五百强争抢的生物制药专家,咱们这些苦哈哈拼一辈子都不如人家一年。”
白霖脸红了,轻轻推了张歆雅一把。
“罗盘收起来吧。”
鹞子哥看了眼捧着罗盘一脸茫然的无双,叹息道:“没什么好看的了,就算有问题也跟这里的大环境没半毛钱关系,只能是那个屋子本身出了问题。”
这倒是实话。
这种地方风水能有什么问题?
让那些土财主们趋之若鹜,必定是各个细节都做到极致了,干这行的,成功没有偶然!
这里后有靠山,山势挺拔干净,环境清幽,水脉丰富,一栋栋的小别墅错落有致,明堂清亮,风水好的不能再好了!!
每一栋小别墅都是一模一样的,没道理就白霖那里意外。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出恶气伤人的事儿呢?
在我看来,能诞生出这么凶险的恶气,恐怕也唯有旧社会杀人的菜市口了,可是那些凶地早就被堪舆大师们处理过了,大致也是化险为夷了,再加上当今社会人口稠密,城市里冒出这么伤人的风水可以说是破天荒的罕见了。
怀揣着满肚子的疑惑,我们随着白霖直抵山庄最后面的一栋别墅。
这是个很清静的地方,左右连个邻居都没有。
“我比较喜欢安静一些。”
白霖一边开门一边说道:“租这里就是觉得人比较少。”
屋子里很乱,到处都是打着物流标签的大纸箱子,唯一安置好的只有床和一张书桌以及一套沙发,桌子上散落着大量的文件,床上的被子都没叠。
单身女人们一般对自己的领地看护的都比较严实一些,尤其抵制一些没打招呼就贸然来访的男士,原因很简单,除了洁癖以外,多数人在独居时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就不要指望多么干净了,何况这还是一个刚刚搬了家的?
这种时候聪明人就该装瞎子,眼瞅着白霖面红耳赤的去拾掇床上散落的内衣,我漫不经心的询问别墅有没有配套地下室之流。
屋子里我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如我所料,没有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也懒得继续转悠了,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闹出尴尬。
“有一间地下室。”
白霖扭头回应道:“储物间那里有楼梯,下去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步态匆匆的离开了这里,楼梯不算难找,钻下去后铺天盖地的灰尘迎面而来,呛得我连连咳嗽。
“啪嗒”一声,鹞子哥在后面打开了灯。
地下室不算大,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具,有的是山庄自己配套的,有的是白霖自己采买回来的新家具,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只能站在楼梯口猫着腰四下打量着。
整栋别墅没有任何问题,在我看来,地下室算是唯一阴暗的地方,兴许会有什么发现。
地下室这种地方在风水方面没什么好看的,基本取决于主宅,只不过因为常年不见光没有人气儿,容易有一些别的东西住进来。
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感受一下环境就是。
倘若又阴又湿,有股子寒气直袭骨髓,外加霉腐与死老鼠的味道弥漫,这八成就是不太干净。
可这里仅是灰尘激荡而已,别的问题却是没有。
“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呢?”
小稚跟在我身边,望着这四周的一切喃喃自语,忽然眼睛一亮,惊呼道:“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了,就是在这里,他就是在这个地方吃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鹞子哥迟疑着说道:“看来小稚没有看错,画面里的地方出现在了现实里,只不过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白霖生活简单,就她一个人,在太原除了以前一个宿舍的姐妹,基本没什么熟识来往的人,社交圈子清晰明了,从未和男人有什么瓜葛,可在她身上却看到了一个男人的画面,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
几人嘀咕了几句,没什么结果,只能悻悻离开。
外面张歆雅已经帮着白霖清扫完“战场”了,见我们出来,便询问我们有没有发现。
我有些挫败的摇了摇头,略一思索,便说道:“没有任何发现才是最诡异的地方,看来得打一场持久战了,一会儿你和霖姐先回真武祠吧,我们几个在这儿守一晚上,看看能不能听见那个古怪的声音,就是不知道对方是直接针对霖姐,还是说每一个住到这里的人都要被闹,如今两眼一抹黑,总得试试才行。”
张歆雅觉得这样处理大概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便同意了。
白霖张了张嘴,可能是想说些道谢的话,又觉着红口白牙说没什么意义,颇为感激的看了我们一眼,把房子的钥匙留了下来,这才跟着张歆雅离开。
我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祛灾符,用红绳串了,分发开来,每人脖子上挂了一枚,帮人是好事,前提是别把自己折进去,对于那诡异的恶气我现在充满戒备,大概是我入行以来见识的诸多恶气里最诡异的一种,至少我们在这屋子里完全没感受到这种东西的存在。
做完这些,我又出去踩了踩点,大致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了然于胸后才回了屋。
屋子里很乱,但对于一帮经常挤在墓室里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床让给了小稚,我们几个就挤在沙发和地上,轮流盯梢,想看看夜里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守过了午夜子时后,放哨的活计就交给了无双,和衣躺在地上,不多时便有了倦意,沉沉入睡,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白霖说的那种诡异的半梦半醒,反倒是睡得格外踏实,直到后半夜起了风,“哐当”一下吹开了窗户,掀起的动静才将我唤醒。
这个季节深夜已经有了寒意,我搓了搓胳膊,见众人都被惊醒,便甩了甩脑袋起身去关窗。
“我后悔了……”
“停下吧,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说的对,我确实瓜了……”
“不行了,我没有力气了,求你放过我吧……”
“……”
呜咽的夜风中,隐隐约约可闻一阵阵怪诞的声音飘荡而来,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痛苦和哀求味道,偏偏声音听起来的却是如此的古怪……
“他娘的,还真有声音!”
我一下子精神了:“都别睡了,正主儿好像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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