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徽商天下 >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久蓄之风 十

???街道旁灯火掩映,不多的行人来来往往,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并无人注意到这里。许宣同柳儿说着话,女子迎面过来之时,他也只是处于礼让,下意识地侧身让了对方。便是这般简单的动作之后,随之而来居然是根本不曾料到的杀机。

  

      这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匕首握着那素衣女子手中,趁着擦肩而过的当口,找准许宣的心口,便直直地扎过去。并没有停顿或是迟疑,这样直截了当的简单动作,大概是酝酿过很久的,无需要过多地赘言。而也正是因为动作简单,所以杀机、恶意之类的东西还不曾真正表露出来,事情便已经发生了。

  

      “啊!”

  

      柳儿在旁边惊呼了一句,而短暂的时间过去,随之而来的是脑海中陡然的一片空白。她就那样看着女子将匕首刺在许宣身上,表情上因此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意外,以及惊慌之类的情绪……这些、完全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而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许宣的意识也略微有一些恍惚。他还保持着同柳儿说话的姿势,愕然间,心口被突如其来的匕首刺中,随后身子条件反射般地猛然后撤一下。也许在方元夫那里,这样的事情即便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但兴许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必要的反应。然而对于许宣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即便身体因为锻炼的缘故稍稍强壮一些,但那也只是同一般书生想必,其实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所以即便此时脑中已经意识到要怎么做了,但是身子的反应还是有些跟不上。

  

      但是好在那边女子也算不得专业,简单地一刺过来之后,力道也不算很大。冬日里,许宣穿的衣服比较厚实,匕首尖刺破衣物的时候,力道就已经被抵消了一些,随后虽然也刺破的皮肉,但并没有太过深入。看她的模样,握着匕首的素手纤细柔嫩,平素应该不是干这些事情的人。先前看似直直的一刺,简单的动作,其实说不定也已经在心中盘亘许久了。

  

      但是无论如何,终究还是刺中了。

  

      书生捂着心口微微后撤一步,眼神惊骇地望过来。匕首尖的寒芒被一抹殷红的血渍遮盖住,只是并没有因此变得柔和,混合着血液的刃锋,反倒更让人觉得几许寒冷。血从书生捂住心口的五指间缓缓渗出来,他的表情变换不定,只是死死地盯在她的脸上。

  

      不是杀手,不懂武功,是个寻常女子……

  

      心口的痛楚传过来,但这个时候,许宣心中所想的还是其他的事情。这女子面容太陌生,自己并不曾见过。而且从她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个富裕家庭的小姐。但是,她却是要杀自己的,这个已经可以肯定。只是一个不会杀人的人,却朝他干脆利落地刺了一刀,从这样的举动里,大概也能窥见对方的某些决心。若说无仇,大概也不可能。可若是有仇……他甚至根本不认识对方。

  

      鲍家?

  

      程家?

  

      方纪达?

  

      不可能!

  

      短暂的一瞬之间,对这些想法的否定也是下意识地便做出来,毕竟他们不可能那么傻,也不至于有这样的魄力。这些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将事情做死。即使雇凶杀人,也断然不会是眼前的女子。所以,应当是另有原因的。

  

      女子望着书生的眼神,平心而论,她长的不丑,甚至说是美丽的女子也是可以的。只是眼下灯火掩映之下,她关于一些事的决心也在脸色上表露出来,因此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狰狞。这狰狞中,若是留心一些,也能发觉一丝意外的情绪。所意外的自然不是刺杀没有成功,而是意外那书生的反应。

  

      因为事发突然,他被刺中之后,猛然后撤,在起初的惊骇过后,随后眼神中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没有她所想的恐惧或者害怕之类,甚至也没有阴狠的凶恶目光,他只是冰冷地望着她。

  

      这种情绪,让人意外。

  

      女子皱了皱眉头,随后又朝许宣刺出了第二刀。

  

      时间到得此时,其实也只是短暂的一刻。街道上虽然行人不多,但是也有人注意到这些情况。先是纷纷呆立了片刻,随后乱哄哄的叫嚷起来。口中叫着“住手!”或是“休要乱来”,也有女子看清灯火中暗红色泽的血迹,陡然发出一声尖叫。

  

      “那后生,小心啊!”有老者被眼下的情况吓到了,拐杖颤颤巍巍在地上敲了两下。

  

      女子的第二刺并没有成功。

  

      时间过去,虽然对于事情依旧弄不明白,但柳儿还是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咬着牙齿,闭上眼睛,从旁边冲过来,口中小声给自己打了气,随后将女子撞向一旁。也因此就更能确定眼前素衣的女子身上并没有多少气力,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人。

  

      许宣心口只是受了些伤,但并不严重。原本那女子第二下即便真的刺过来,横竖也无法拿他怎么样。这个时候,柳儿将素衣女子撞倒,随即挡在许宣身前,修长的双手张开,竟似要将他护住。许宣在她身后,恍然间忆起前世某个名叫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来,随后多少觉得有些感动。

  

      女子跌倒在地的时候,匕首滚落在一边,柳儿下意识地伸出长腿,将匕首踢向她够不着的地方。

  

      “你在做什么?你为何要伤人?许公子……”小脸上鼓足了勇气,这般问了一句之后,才意识到什么,随后转过头:“许公子,你没事吧?”

  

      人群围了上来,虽然在先前面对这样的场面,很多人也被吓到了。但是好在真正吓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们悬着的心平复下来之后,接下来便对一切有些好奇。即便也搞不清楚情况,但是许宣受害者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众人口中对那女子小声地指责或是询问一下。女子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地面上,素色的衣裙铺开,给人软弱无骨的感觉,眼下众人的话头都指向她,她只是将头低下去。

  

      “我是要杀了他的。”

  

      (一)

  

      初冬的夜晚有雾气,薄薄的一层,似轻纱一般缭绕的山水之间。凉冷的天气里,灯火渐渐熄灭,除了天上还有星光之外,一切都开始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等待下一个黎明的到来。

  

      但也有还亮着灯火的院落,某一刻一阵呼声自其间响起来。

  

      “嗷~~痛,痛,痛……嘶,轻点。”

  

      “许公子,就快好了啊……”

  

      灯火透过窗纸,在雾气里并没有照亮太多的地方。一些简单而琐碎的对话。

  

      屋内一盆清水,沾了血渍的帕子被扔在里面,将水染上一道道红晕。烛光摇曳间,可以看到叫柳儿的少女,白皙的脸颊上的羞红,似乎比那水要更甚上几分。

  

      最后她自然还是没有去到许家,一些事情发生之后,虽然许宣口中说了“不打紧”,让她不必管了之类的话,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决定留下来照顾他。其实所谓的照顾也不算复杂——打来清水将他的伤口擦拭干净,随后上一些金疮药之类的东西。只是原本简单的步骤,因为时代或者环境的原因,在少女这里却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这些自她彤红着的脸颊,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除了父亲同哥哥之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胸膛。按部就班地擦洗,上药,起初的担心过去之后,指尖同肌肤触碰传来的感觉,在心头引起遏制不住的娇羞。

  

      这些事情,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说不过去了。少女努力地平复着心绪,有些苦恼地想着,随后意识到今夜只有她二人的小院落,刚刚将要放下的心,猛得又悬起来。某一刻,记起了不知何处听来的一句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便因此,耳廓过上似要滴出来一般的红晕自开始一直没有散去。

  

      ……

  

      “我叫元盼盼,原本应该叫于盼盼,只是后来随了我娘姓。我娘是一个随和的人,长得美……将我取了这样的名字,原本也是盼着能与死去那人……我爹,能有重归于好的一天。但是现在她死了……”

  

      “你可以将我送官,或是像对鲍明道一样,打一顿……或者,你也可以杀了我。我今日是杀不了你,也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我不可能杀了你,但你不要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我恨他,但我也同样恨你,终究有一日,你会遭到报应。如果你害怕那一天到来,我劝你还是杀了我好了。不然,总会有你后悔的一日,总会有的……”

  

      灯火摇曳间,他将衣服重新穿好,伤口并不算重,上了药之后也就没什么了。随后想起那个叫元盼盼,或是于盼盼的女人在呜咽的哭泣之后,望着他所说的平静到极处,又恨到极处的话语。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原本以为该告一段落的事情,终究还是在不久之后再掀波澜。这些波澜虽然不大,但是依旧化作一些压力冲击他的内心。最后,他自然没有拿元盼盼怎么样。对于对方的举动——这样的一个文弱女人,不顾脸面地豁出去做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心中悲哀愤恨到了极处。他体会到对方的情绪,便也在内心叹息一番。但这样类似同情的情绪,也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后针对元盼盼而言的。如同自己所说,他并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善人。若是事情再发生一次,他依旧不准备去改变什么。

  

      当时他走了一段路后,听到对方威胁的话语,于是停了下来。

  

      “你的遭际,我表示同情。当然,也许对于我的态度,你并不在乎。你觉得你在做该做的事情。你的家人死了,和我有关系,你必须要做点什么。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在做我该做的事。我并不后悔。如果事情能够重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一切并不会有太大的不同,至多只有一些细微的改变。而这细微的改变,取决于你。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身边的人因此怎么样了,那我会便会后悔。我会很后悔,有些事情没有做得够绝……”

  

      他背对着女子,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声音压过去,那女子显得沉默。不仅是她,连带着围观的众人,在这样平静而不留情绪的话语之中都微微有些失声。

  

      他最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你已经一无所有,无牵无挂,可以无所顾忌地做一些事情。但是,你所不知道的是,这个世上最没有羁绊的人,其实是我……”他说道这里,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来,随后也不管元盼盼能不能理解他的话,叹息一般地说了声:“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事情过去并不算久,伤口上的疼痛还很明显。想着自己居然被一个柔弱女子刺杀的事情,即便结果并没有那么糟糕,他仍然觉得有些无奈。于贲自然不是他杀的。至于杀人者到底是谁,事后官府也进行了一番探查,只是并没有结果。

  

      于贲有个女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临仙楼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以为一切都完结了,因此便不曾再去关注。直到今天,这些被他忽略的事情,才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安。

  

      这是一种很没有道理的直觉,他并不能很好地表述出来。只是在事情简单的表面之下,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什么。但是随后在心中将事情推延一遍,也确实找不到让他疑心的根由所在。

  

      奇了怪了……

  

      随后注意到柳儿异样的神色,少女高挑得惊人的身段,明丽的面容在朦胧的灯火中变得格外好看。看着她脸颊上因为某些情绪而腾起酡红,他才微微意识到眼下孤男寡女的环境,微微觉得有些尴尬。

  

      “你睡**,我睡沙发……呃,没有沙发,我谁椅子好了。”

  

      “没事,没事,这点小伤……”

  

      “听话!”

  

      在这样的环境里,双方都抱着让对方好受的心思,你来我往地对话后,最终还是他取得了胜利。

  

      “睡吧……嘶。”

  

      大概又一次牵动伤口了。

  

      (二)

  

      许宣被元盼盼刺伤的消息几乎在事情发生之后就传开了,但是因为当时是夜间,因此等到真的引起众人注意的时候,也已经到了第二天白日里。

  

      眼下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都可以拿出来说上很久的年月里,许宣算是给人们茶余饭后增添了不少地话题。不少人提起来的时候常常会发出“又是他”之类的感慨。而眼下除了感慨之外,也会有些疑惑元盼盼口中所谓“全家死在许宣手上”的说法从何而来。

  

      在于贲之前,于通、于驰二人确实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随着这次元盼盼行刺许宣的事情发生,一些小道消息也开始私底下流传。消息几经周转之下,具体的来源已经不可考了,但是说的是起来却煞有介事。

  

      “据说,于贲对付许宣是为了替他的两个兄弟报仇。于通,于驰……在此之前被许宣杀掉了。”

  

      “真的假的?唔,说起来,确实很久不见此二人的行迹了。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看八成是骗人的,那叫许宣的,哪里可能杀了他二人?你们说是不是?”说话的人朝周围求证一下,某一刻突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会……是真的吧?”

  

      话音落下,一众茶客们有些面面相觑。于通他们都是知道的,五大三粗,不要命的人,他弟弟于驰也是一样。二人跟着于贲手下做事情,这些年来恶名在外。那个叫许宣的书生,杀了他们俩?这样的事情……众人心中想了想,除了不可思议之外,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个叫许宣的……也太可怕了。

  

      “信不信都由得你,只是,如若不然……你怎么解释元盼盼的话?”先前说话的人倒是并没有在意他人的情绪,这般又说了一句。

  

      “全家都死在许家手上么?啧……这事情要看怎么看了。于家兄弟,本来就不是好人,死的好……”

  

      “于贲藏得很深啊,他有妻女的事情,事先居然无人知晓。”

  

      “这种事情,也可以理解。想他那样的人,仇家很多,若是让人知道了这些,保不准会被人算计到。从这一点看,他也算做了件对的事情。”

  

      “当年知道的人应该还是有一些的吧,只是都是陈年往事,没有人去提,也就忘记了……”

  

      “是东巷那边的元氏么,她守寡很多年,独自拉着一个女儿,对外都说夫家已死了……”

  

      “那女儿便是元盼盼啊。”

  

      ……

  

      碎语闲谈,在不同的地方都有发生。无论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些事情至少给众人平淡的生活里又注入了不少谈资。

  

      程家最近有些忙碌,自从程君房确定了司业的职位之后,家里都有些欢天喜地。虽然官职不高,但是这代表着程家凭借商贾之身,从科举以外的途径取得了官方的身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事情其实也不算小了。这些天来,一些新友、故交时时上门道贺。另外的,程家也在随后便要到来的建立商帮的事情上花了不少力气。

  

      ……

  

      还是那间古旧的庭院,花木因为时值冬日,比之前凋零得更厉害了一些。倒是一些盆栽之类的小巧精致的植物因为得了主人的精心呵护,长势喜人。

  

      这个时候,也有一些对话正在进行着。

  

      “也算是许宣运气,有他先前在桃李园的表现,对于他杀人的事情,刘守义大概是不会表态了。不然的话,仅凭这一件事,他就无法翻身。倒是……有些可惜。”

  

      程子善在院落的是桌前,给他对面的中年文士张先生跟前的茶杯里斟满茶水。

  

      “呵,只要能造成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也就够了。其他事情,慢慢来做便是了。”张先生饮了一口茶,“啧”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书生总是出人意料,那篇‘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的文章我看过了,我是写不出来的……”

  

      程子善听这张先生话里的赞扬语气,低头沉默不语。

  

      “对于这些,子善,你不用不服气。许宣有才华已经是事实,这个必须要承认,只是很多时候才华并不能解决事情。每个人都有长处,自然也都有短处,需要做的,便是扬长避短。才华比不上他,在其他方面补回来,也就是了。”

  

      “先生说的是。”程子善听了这话,冲他点点有,表示知道,随后又将他的茶杯斟满:“有时候我也在想,有这样一个对手,倒是是福还是祸……不得不承认,我内心深处,说起来其实有些怕他。”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横竖没有什么差别。人有敬畏其实是好事,它能够时时提醒你,保持必要的谨慎。”张先生笑了笑,随后说道:“墨商大会之后,安插在许家一些人,最近可以新的消息传过来?”

  

      “先前已经告知先生了,那许宣似乎准备对我程家动手。”

  

      墨商大会之后,许家不可遏制地开始崛起。当时程家虽然败了一局,但随后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除了调整自身的商业格局之外,另外也安插了一些人进入许家的盟友圈里。这些人在许家所信任人中亲疏虽然不同,但因为安插的人数在那里,其中有几人现在已经能够接触到许家的一些大致决策了。

  

      “呵呵。又是试图通过谣言来搅动风雨……”张先生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似他那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料不到许家的圈子里并不少所有人都可靠呢?居然还在那般场合将话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有时候,年轻人的想法还真是难以捉摸。”

  

      “无论他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及得上先生的。”

  

      程子善在旁边不留痕迹地送上一记马屁,那边张先生听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他喜欢谣言,我们便也送他一记好了……只是,他居然说过要给每一户送一款好墨?制墨的事情我不太懂,子善,你怎么看?”

  

      “先前自他手中出来的几款墨确实好,但是他的年纪同我仿佛,制墨这类艺业,没有时间的积淀和打熬,是不可能有太大成就的,因此他的说法想来应该是说说而已。我是不信的。”

  

      “倒也不用全然不信,便当他半真半假吧。接来我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做,程家的事情,如非必要,我就不过问了。”

  

      “是那个叫令狐楚的百户?”

  

      程子善好奇地问了一句,随后注意到张先生有些似笑非笑地眼神,心中微微凛然,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多了,随后想着近来的一些安排,他笑了笑:“这一次,可惜那元盼盼没有杀掉他……”话语里,有一丝古怪的叹息。

  

      张先生听了程子善的话后,目光盯着他看了一眼:“杀掉了便真的好么?”

  

      “呃……”

  

      “很多时候,生活都是无趣的。难得遇见这样有趣的后生,怎么能让他这般轻易就死掉?”张先生说道这里,随后注意到程子善脸上古怪的神色,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元盼盼刺杀那许宣,只是个意外?”

  

      “嗯?”程子善闻言微微愣了愣。

  

      元盼盼因为母亲死去的消息,将自身的不幸推在许宣身上,内心的情绪挤压的一定程度之后,找许宣报仇的事情……莫非不是意外么?

  

      “难道、难道是先生你……”声音迟疑地问了一句。

  

      张先生顺手拿起茶杯,“呵”地笑了一声。

  

      程子善低下头,提起一旁地茶壶想要将对方的茶杯斟满,随后发现茶壶已空。他站起身:“先生,我去换一壶新茶。”

  

      随后拿着茶壶朝院落外面走去的时候,握住壶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出了院落古旧的门,他在院落外的小径上走了一段,随后站住身子轻轻地出了口气。眼中的惊骇到得这个时候,才得以释放出来。对面有自家的下人过来,恭恭敬敬地朝他唤了声:“三公子。”他朝对方淡淡地点点头。

  

      元盼盼刺杀许宣是张先生所为?

  

      这样的想法在程子善心中盘亘了片刻之后,下意识的便要去否定。许宣遇刺的事情,前因后果他比其他人都要清楚一些。于贲三人的死,确实与许宣脱不离干系,而后于贲的死让元盼盼的母亲寻了短见,元盼盼刺杀许宣……

  

      这些事情在脑海盘亘了一番。

  

      在这之前,于贲还有妻女的事情,包括他在内,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他靠在墙边,将这些事情的始末在脑海中反复思量了几遍,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插手的痕迹。只是张先生说出那样的话,显然也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能将事情做得这般不留痕迹的……他心中带着几分凛然,回过头去,朝身后的院门处看了看。日光自头顶流泻下来,一些都很平静。

  

      这些事情,看起来都很自然。程子善皱了皱眉头,迟疑地抬起脚步,朝远处去了。

  

      庭院里,张先生倾耳听见院落外他的脚步声重又响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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