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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过后,日子又回到了从前。
似乎又跟从前不大一样了,任三禾再不送猎物来了,衣裳更没有,连林家也不送菜了。
阳‘春’三月,‘花’红柳绿的日子里,杜鹃终于站了起来。
跟着,她清晰地喊出了“姐姐”二字,让黄雀儿欢喜的半天合不拢嘴,又小心地偷看爹和娘,因为妹妹没有先喊他们,她怕他们生气。
一周零两个月的时候,杜鹃已经走得稳稳当当的了。
自己主宰身体的感觉真好,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会说话真好,可以告诉黄雀儿这样那样,姐俩每天都有商有量,说不完的话。
所以,杜鹃觉得很快乐,也很惜福,感谢老天爷没有让她穿越到瘸子或者哑巴身上,这是多么大的恩赐。
虽然刚会走,那也不能闲着,该干点什么了。
杜大小姐站在院子里,两眼望天,陷入深思。
仔细一想,她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干。或者说,她会的在这山村里根本用不上;这里人会的,她要从头学。她又小,目前只能吃闲饭。
但是,她可不准备吃闲饭。
她的人生目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说不大,是因为她并不想攒一份大家当——在这山旮旯里也攒不起来就是了,也不想立一番大事业,只要‘弄’得丰衣足食,把田园生活过得跟林家一样上档次就行。
说不小,那是因为黄家既没木匠,也没石匠,也没人会打猎,而且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亲自学这三样手艺的打算。所以说,这目标对于黄家目前来说。有点高。
目标定高点也不错,她想。
先养‘鸡’吧!
李墩要是听了这话肯定要笑死了:她哪里会养‘鸡’!
如果把家里的粮食喂‘鸡’就算养‘鸡’的话,是个人都会了。
杜鹃可不是这么想的。
哼。天无绝人之路!
她站了半天也不动,林‘春’以为她在看天上的鸟儿。于是跟着仰头看,一边数“一个,两个,三个……”
后面就没了,因为他只会数这么多。
杜鹃惊醒,咳嗽了一声,收回望天的目光。看着小男娃,用清嫩的嗓音道:“林‘春’,我教你,数:1、2、3、4、5……”
跟晨诵似的。杜鹃开始了她教学的第一步。
第一回教,先学到10,并且告诫他“不许,告诉人。不然,不理你。”林‘春’用力点头。
黄雀儿从家里出来。说她要去园子摘菜,问杜鹃要不要去。
杜鹃道:“姐,咱们兜鱼。养‘鸡’。‘鸡’生蛋。”
黄雀儿听了诧异:“在哪兜鱼?”
杜鹃指了指院外,道:“用篮子,沟里兜。小鱼。”
黄雀儿先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点头了。
因为妹妹虽然小,从会说话起就帮她出主意,每回好像说得都不错;还有,她自己也不过六虚岁,因此并不会很周全地考虑许多现实,通常都是小孩心‘性’。既然妹妹要兜鱼,那就兜鱼吧。
林‘春’更以为是杜鹃想玩,忙催促她们快走。
在厨房找了个编制细密一些的篮子,三个娃儿来到‘门’前小沟边。
这沟也就两尺宽,似这样的水沟村里和田间有许多。
杜鹃在下游找了一处比较窄的地方,让黄雀儿把篮子横着拦在沟里,两边的空档用泥石堵起来,然后道:“就这样。等一会,来拿鱼。”
黄雀儿就满意地笑了,道:“这样好省事嗳。”
又问道:“杜鹃,要是‘鸡’不吃怎办?”
杜鹃道:“晒干,‘揉’碎,拌,苞谷皮。”
黄雀儿眼睛一亮,道:“给‘鸡’吃‘肉’。”
平常娘炒菜,哪怕搁一点‘肉’沫子,那味道也是香得不得了,因此,她觉得妹妹这主意真不错。
林‘春’是个实干家,再说,男娃喜欢玩水,他嫌黄雀儿堵得不严实,正光脚站在沟里,撅着小屁股用泥巴填那篮子两端的空档,‘弄’得两手都是泥。
忙得满头大汗,才扬脸对杜鹃叫道:“杜鹃,看。好了。”
杜鹃忙夸道:“真能耐。上来,洗手。洗干净。”
林‘春’点头,在沟里使劲搓手。
然后再坐在沟边草地上洗脚穿鞋。
这是杜鹃教的生活常识:怎么玩都行,手脏了要洗。
几个娃儿完成了一项重大举措,带着满心向往回去了,决定等傍晚来收鱼。
杜鹃还兴致勃勃地对林‘春’说,要是这样喂‘鸡’‘鸡’爱下蛋的话,就让秋生哥哥和夏生哥哥去外面兜小鱼虾,那样就能多喂些‘鸡’了,将来他们就有‘鸡’蛋吃了。
林‘春’被她勾画的前景吸引了,当晚就跟大哥二哥闹上了,这且不说。
傍晚的时候,黄雀儿开始煮‘玉’米糊。
杜鹃在旁看着,因为她要学烧火。
这可是个技术活,她学得很认真。
唉,要是前世李墩教了她,她何至于这样束手无策!
饭煮好后,姐俩就兴冲冲地来到沟边收鱼。
夏生和林‘春’在家‘门’口看见了,忙跟过来瞧热闹。
夏生自告奋勇地说道:“我来拿。雀儿,你不要把鞋子打湿了,回头你娘骂你。”
黄雀儿点点头,退后一步让他。
乡下娃儿就是不同,夏生很有经验。他先不拿篮子,而是拿根树棍子从上游一路敲打沟水,跟赶鸭子似的赶下来,这样小鱼就被赶进篮子了。
杜鹃不禁赞道:“夏生哥哥,好能干。”
夏生呵呵笑着,站在沟边,伸长胳膊提起篮子。
林‘春’和杜鹃等不及上前一看——
呵,好多小鱼虾!估‘摸’有二三两的样子。
小娃儿们大笑,极有成就感。
夏生咧嘴笑道:“雀儿,你们先喂。要是‘鸡’吃了肯下蛋,我也去‘弄’。”他也规划起来。
黄雀儿重重点头。
对于妹妹的提议,她有十足信心。
其实妹妹也是异想天开,她就不知道了。
反正是喂‘鸡’。这鱼就没清理肠肚,就这么摊在篮子底部,挂在竹叉子上晾晒。因为放在别处怕猫偷嘴。就这样。那猫还是闻见了鱼腥味,在竹叉子下仰头“喵喵”叫不停。
等黄老实和冯氏从田里回来。冯氏进厨房忙碌,杜鹃则对爹说:“爹,你把柴火,斩断,挽把子。姐姐斩不动。”
自从听冯长顺说过一次后,黄老实总也没干过,总是冯氏在煮饭的时候。一边烧火一边现折断松枝。至于黄雀儿,就更费力了,那小手就磨起了老茧。
杜鹃决定要改变这种情况。
黄老实爽快地答应了。
从柴棚里拖了一捆松枝出来,杜鹃又殷切地递了个小板凳过去。他就坐下劈柴去了。
杜鹃则在旁看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他话。
忽听身后冯氏大声骂道:“雀儿,你作死啊!把这篮子装小鱼儿,腥死了,怎么装菜?你把这小鱼孙子‘弄’回来。你吃啊?”
杜鹃急忙跑过去,将事情兜揽下来,道:“娘,是我‘弄’得。用鱼喂‘鸡’。”
冯氏并没有额外给她脸面,朝她瞪眼道:“你好本事!兜鱼喂‘鸡’。你听哪个说的?”
杜鹃言之凿凿道:“任叔说的。”
冯氏听了狐疑道:“你净瞎扯!”
杜鹃委屈地说道:“是真的。任叔还说,往后,抓山‘鸡’,给我养。娘,我养‘鸡’,生蛋,给娘吃,生小弟弟。”
她知道冯氏的软肋。
果然,冯氏听后立即红了眼睛,丢下一句“就你‘花’样多。还不会爬就想走。还养‘鸡’呢!你要是能养‘鸡’,娘死了也闭眼了。”转身就走了,不再追究篮子的事。
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谁知冯氏到了厨房,还是骂了黄雀儿,说要是把妹妹掉水里了,就打断她的‘腿’。又说,那小鱼不挤出肚子里的屎,容易烂了,根本就是糟蹋工夫不干正事。
杜鹃就叹了口气,果然觉得自己不会干事。
同时,她也觉得前景不大光明。
因为大人总觉得小孩子一切行径都不是正经活计,都是淘气。连秋生那么大了,出去兜鱼,林婶子还说他是找借口贪玩呢。何况她这么点大,鬼才信她是真想养‘鸡’。
夏日天长,吃过晚饭天还亮的很。
冯氏和黄雀儿收碗,黄老爹和杜鹃坐在院子里纳凉。
杜鹃继续使唤老爹:“爹,再剁柴火。”
黄老实不干了,说道:“已经剁了一捆。明儿够烧了。”
杜鹃撅嘴道:“爹懒。”
黄老实丝毫不以为意,道:“如今不是十分忙,我天天晚上回来剁是一样的。”
杜鹃腹诽:这根本是过一天日子撞一天钟。
她才不会放过他呢,又道:“爹以前,就没剁。姐姐煮饭把,手‘弄’破了。”
黄老实坐在凳子上摇大蒲扇,笑眯眯地看着闺‘女’,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杜鹃忽然凑近他,小声道:“任叔,送兔子,给我。我不要。”
黄老实瞪大眼睛问道:“你怎不要?”
杜鹃狡黠地对他眨眨眼睛,道:“你剁柴,我就要。”
黄老实傻眼。
杜鹃又加了一句“任叔说,你懒,不疼闺‘女’。”
这句话一出,黄老实就呆住了。
怔了会,便起身又剁柴火去了。
杜鹃拾起大蒲扇,站在他身边帮他赶蚊子。
黄老实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怪不得任兄弟不送野味来了,原来是觉得他懒,不疼闺‘女’。
他一边剁柴,一边问杜鹃:“你任叔真说送兔子了?”
杜鹃点头道:“嗯。还有‘鸡’。任叔说,逮活‘鸡’,给我养。”
黄老实听了眼睛发亮,双臂挥舞着弯刀,格外卖力。
养‘鸡’不养‘鸡’的,都没事;‘鸡’送来了,不就能杀了吃嘛!
究竟任三禾根本没说过这回事,杜鹃一点不在意。
也不是她脸皮厚,准备求他接济,而是她想,不管他什么来头,既然赖在这保护她,她不妨利用一下。
之前他又是送衣裳又是送猎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如借助他的力量,把这个家兴旺起来才是正道。
***
这章是过渡章节,但也得写。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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