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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得昏昏沉沉!
这圣旨才下,吴家大姑娘就病了。吴家担心被居心叵测的人扣上一个抗旨的名头,不敢请了大夫来看,更别说是太医。
总算吴府有微懂黄岐之术的人,看了只说是风寒,下人偷偷去包了药。
三月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吴夫人罚了吴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得知她昨夜开着窗户望了一夜的月光,心如绞痛。
吴大姑娘不愿母亲责罚丫鬟,轻声劝慰:“娘,女儿再不敢吹风了,休息几日就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的确如此。
可这病却是越发的严重起来。
只不过几日,人已经病弱地爬不起床。
吴夫人再也忍不住,怨了吴有庸几句,不顾他的话,强硬地让大夫上门。
前脚大夫刚走,后脚就有汪贵妃宫里的人带着太医到了。
随后更有汪家人上门。
像似捅了一个口,京中其他夫人太太闻风而去。有的吴大姑娘可以见,有的却是不得不见。
姚岚今日也跟着上门。
姚老夫人正在劝慰吴夫人:“都是小年轻,有不像我们老人家,过几日就会好
吴夫人拭泪:“话是这般说,可看着到底心疼
“都是做母亲的,蕾姐儿病的时候,我那个心也是急啊余氏难得有了插话的机会,提了姚蕾一句。
吴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姚蕾,又看向其他姚府的姑娘。
姚岚心中郁郁,余光瞥见有小丫鬟探头探脑。不一会儿,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过去,那小丫鬟似乎在说什么令人惊讶的话。
那大丫鬟快步走向正说话的吴夫人,低声说着什么。
姚岚继续低头。
外头的人都说吴府为了攀上三皇子和汪家才把吴大姑娘嫁过去。三皇子倒是被人交口称道。
毕竟没有他的话,吴大姑娘很显然只有两个选择。常伴青灯过完一生,亦或是隐名埋姓等个数年后,悄悄嫁人。
如今这旨意一下。虽说不是太子妃。
可也是未来太子妃的候选了。
人道这吴大姑娘是个好运的,可不是谁都能像她这般置之死地而后生。
从旨意下达后。方婷就闭口不再提吴大姑娘了。
姚岚同她在一起,几次听到别人提起这门婚事,都见方婷满脸嘲讽,想来她是不满的。这一点,姚岚也是理解。
正如她不理解为何大耿氏狠心在姜家几乎无人的情况下,抛下女儿,选择大归。同样她也不理解。明明太子才走了没多久,吴大姑娘就要嫁做他人了。
而姜皇后竟也是愿意?
“二妹,吴夫人唤你呢耳畔传来姚偲的低音。
姚岚不解地抬头,看见姚老夫人皱着眉头。似是不悦,余氏则似笑非笑。
吴夫人唤她?
“姚二姑娘,我们家姑娘请您去说说话呢这时吴夫人那大丫鬟开口。
这倒是替姚岚解围了。
只是姚岚却是不得不起身跟着离开,留下身后人疑惑不解。不知道姚岚怎么会同吴大姑娘扯上关系。
若是要问姚岚的话。
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跟着那大丫鬟出了门,穿过长长的走廊。通过一道圆形石门。脚步急促,似是急切。姚岚有些跟不上。
“吴姑……吴姐姐怎么会见要见我?”
那大丫鬟脚步一顿,速度缓了下来,微微有些惊讶地看向姚岚。
显然,她也不清楚。
或者说听了姚岚的话。她更为困惑不解。这几日,密集的拜访中,大姑娘的病越发严重,人也逐渐虚弱。
除非真的非见不可,否则是不愿意再见其他人。更重要的是,就算要见,也是昏昏沉沉,没有力气。
这样的见面,还不如不见。
今日难得听到大姑娘的要求。
这是从圣旨下达后,她第一次主动开口请求。
吴夫人舍不得女儿这个时候还会不痛快,自然是一口应下。
一到吴大姑娘屋子前,就忍不住蹙眉说道:“怎么不开了窗透透气?”难道还说什么怕吹了风冻着?
虽说还未入内,可从外看去,里面黑漆漆地。
那大丫鬟去敲门,听到里面回应,才退回姚岚身后,低声道:“姑娘不愿,夫人……夫人不敢勉强
这里面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岚闭上嘴巴。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
出来的是穿着青绿色短袄的丫鬟,她见了姚岚,随后用目光去询问她身后的大丫鬟。似乎是等到了回应,才福了福身子:“姚二姑娘
姚岚嗯了一声,往屋子里看去。
“我先回去了那大丫鬟同青绿色短袄丫鬟说了一声,又朝姚岚行礼:“奴婢先去回话总要同吴夫人说一声。
姚岚明白她的想法,遂点头。
至于她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人都到了门前,就去去见一见。
姚岚跟着青绿短袄丫鬟往里面走去,光线昏暗,只能隐约可见。
帘子掀起,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想来就是吴大姑娘。
那丫鬟走到床前,靠近喊了几声。
吴大姑娘缓缓睁开眼睛,许是习惯了黑暗,她一眼就对上姚岚的目光。
她真正想见的人并不是她。
可她知道自己怕是见不到了。
她心中最为想要见到的人,已经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
只能退而求其次。
看着姚岚姣好的容颜,吴大姑娘是羡慕的。曾经她也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那个人,从此心里仿佛住进了一个人。
微微悸动。
可她知道高处不胜寒,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是随意就能拉近的。
从小的教养,更让她做不出什么惊人之举。
她这一辈子都是安分听命。
可命运终究是选中了她。
她高兴,激动。一日日扳着手指,数着日期。往日觉得无趣的嫁衣,也绣得津津有味。她期望自己能穿上,让他为自己惊艳。
她心里是欢悦的。
一直不曾停下来。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后来知道他要去西北,他虽未曾同她说。
可她觉得她懂。
这世间没有一个人会比她更懂他,纵然他们之间不曾说过话。
但上天终究是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那一刻,天崩地裂。
她情愿追随而去,可看着日日哭泣的母亲,她平静地接受了。
平静到自己也不曾意料。
静静地过着日子,在他的百日之后。也同意踏出家门。
可……
她怎能背叛他?
除了他,她怎能嫁作他妇。
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芦苇。
磐石无转移,芦苇韧如丝。
姚岚不清楚是不是光线的原因。或许是她看错了。眼前的人,望着她却不是看她。她没想到会见到这幅模样的吴大姑娘。
就是那一次见面,知道她瘦了许多。
可也不该像现在这般。
那一次的她,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可终究是活着。
眼前的人。却仿若被抽去了生机。
正逐渐走向死路。
或许自己错了,她想。姚岚觉得是不是所有人都误解,想错了。方婷是,她也是。眼前的人,怎么也不像高高兴兴另攀高枝。
她的眼睛。死气沉沉。
就像她的声音:“你来了啊
姚岚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同自己说话,她的目光迷离,眸底没有自己。可她还是应声了:“是,我来了
吴大姑娘喘了口气,想要爬起来。
姚岚这才发现,屋子里不知道何时只剩下她们二人,那丫鬟早已离去。
姚岚上前去扶,很是吃力。
手中抱着的人尽管瘦弱地可怕,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不,其实也是差不多了。可依然让她有些吃力。
她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只能靠别人才能爬坐起。
姚岚扶着她靠坐在床头,寻了引枕垫在她的腰后。期间听着她孱弱而又无力的咳嗽声。
姚岚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觉得自己似乎什么也坐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而她的确也这样做。
似乎也只能这样。
“婷妹妹,是不是气我?”吴大姑娘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她的性格,嫉恶如仇,定……定是恼……恼了我
姚岚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都知道了的。
比起自己同方婷,她同方婷之间的关系更为久远一些。
“吴姐姐,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姚岚扯着同样难看的笑容,僵硬地说道:“婷儿这几天忙
这样一个理由,就是她自己也不相信。
吴大姑娘自然也不会信,可她笑道:“是啊,我知道她忙
姚岚难过得要死,她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下一秒眼泪就要出来。她飞快地转过身子,惊慌地寻找茶具。
很快就找到,她倒了一杯茶。
情绪总算缓了一会儿。
姚岚重新走回床边,想要把茶杯递到吴大姑娘的嘴边。
吴大姑娘道:“谢谢
姚岚鼻子一酸。
茶被喝了半杯,两个人默默无言。
一个是没力气说话,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
吴大姑娘疲倦地睡着了。
姚岚小心地扶着她重新躺下。
她不知道她为何找她,姚岚出了屋,叫来丫鬟。
丫鬟进去看了一眼,出来道:“我们姑娘睡着了,奴婢让人送姚姑娘回去
姚岚点头。
身后的房门轻轻合上。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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