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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只传了不到三日,康王就被皇上软禁在了府里。只要是眼睛亮堂一些的,都能看出这其中的不同寻常。
康王暗中派人行刺萧晋一事原本还只是个传言,现在看来,十有**是真的了。
傅氏知道此事之后,愤怒之极,立刻命家将去边关给安国侯送信。萧家是开朝元勋,为武氏天下立过汗马功劳。如今一个皇子竟然派人刺杀萧家独子,简直令人心寒。萧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这事必须得讨要个说法。
……
宁王私下设宴,特地喊了武濬来喝酒。有了几分酒意之后,便吩咐所有伺候的人都退下。显然是有话要私下问武濬。
“阿濬,你这次去山西见到六郎了吧!”宁王打破了沉默:“他的伤势重不重?”
武濬如实应道:“他确实受了伤,不过,伤势并不像战报上说的那么严重。就是赶路也没太大问题。”
宁王愣了一愣,下意识的追问:“既然不算严重,为什么要在战报上夸大其词?”
武濬眸光一闪,漫不经心的笑道:“如果不那么做,康王怎么肯上钩?”
宁王一惊,霍然看向武濬:“你说什么?”
萧晋到底在暗中做了些什么?
武濬笑了笑,为宁王斟了一杯酒:“你别急,听我慢慢说给你听。去山西之前,其实我比你还要着急。可到了那儿之后才知道,萧六郎根本就没失踪,只受了点不痛不痒的皮外伤,安然的躺在府衙里养伤。悠闲自在的很……”
武濬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看见萧晋这副模样时的蠢相,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萧六郎,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谎报军情可是重罪,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万一日后皇上知道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萧晋扯了扯唇角,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道理。你来的正好,有了你做帮手,保准康王上钩。”
原来,萧晋早就有所防备。一直命人暗中查探是否有人暗中潜入山西或是跟踪自己。待知道有百人左右分批暗中潜入之后,便佯装不知来了个将计就计。率领几百亲兵上山,将那些埋伏在山上的刺客杀的干干净净。还有几个受了重伤的,没来得及抓活口就吞了毒药自尽身亡。根本就没抓到活口。
那几个被送到京城的刺客,其实是从山西刑部大牢里提出来的死囚。用来迷惑康王而已。
宁王听的心惊肉跳,忍不住插嘴道:“也就是说,如果康王按捺住不动手的话,刺杀一事无凭无据,根本扯不到康王的头上?”
武濬笑着点点头:“是,只要康王不对那几个死囚下毒手,也就只能到此作罢。所以,六郎做戏一定要做的十分逼真,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真的失踪然后又受了重伤。我也是郑重其事的押解了囚犯进京。幸好康王上了钩,竟真的动了手。现在证据确凿,他是想赖也赖不掉了。皇上将他软禁在府里,没有将此事拆穿,已经是顾念了情分。”
说着,又笑着一拍大腿:“这次,康王可是实实在在的栽了个大跟头。只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六郎坑了一回。”
宁王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下意识的将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悲剧的被酒呛到了。辛辣的滋味呛得他眼泪鼻涕几乎都流了出来。可他却非但没恼怒,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武濬也咧嘴笑了。
刺杀勋贵武将,这种事情若是真的传开来,可就成了大周朝的丑闻。皇上心里不知会有多恼怒,偏偏又不能将此事宣扬开来。只能将康王软禁起来以示惩罚。
康王这一软禁,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圣眷。
京城里的文武百官勋贵大臣们,都是揣摩圣意的高手。闹了这么一出之后,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改知道皇上的心意如何了。太子之位,康王是注定无缘了。
宁王想到这些,心里异常的畅快。原本和萧晋的那点心结,此时早已被扔到了一边。比起太子之位,一点儿女私情又能算什么。
等等,萧晋这么做,就不怕惹怒了皇上吗?不管怎么说,他欺君是铁打的事实。皇上要是知道了,不发怒才是怪事。
宁王将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武濬笑道:“他既然敢这么做,当然早有防备。你还不知道吧!我刚从山西出发,他就秘密派人送信进了宫。在信上坦然将自己欺君一事禀报了皇上,而且,他还将自己苦心设的局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皇上。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相信了康王是幕后的主谋?”
宁王听的目瞪口呆。这个萧晋,平日里一副任性鲁莽的样子,什么时候竟也学会设局坑人了?尤其是派人给皇上送信这一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如果康王没上钩,皇上看在他坦诚的份上,也不会过分的怪罪他。一旦囚犯出了意外,皇上也会认定是康王动的手。最厉害的不是这一计策本身,而是对人心的把握。
以康王的性子,一旦知道自己派出的刺客被抓了活口,不着急灭口才是怪事。而皇上,在看了信之后肯定对康王生出了疑心。囚犯在被拷问之前果然死了。这么一来,不再需要任何证据,皇上也会相信康王就是幕后主谋。
这一局,设的实在太巧太妙了!
“我前两天已经派人去给他送信了。这一局已经是我们赢了,他只要装模作样的在山西多待几天‘静心养伤’,很快就能回京城了。”武濬笑道:“堂兄大可以安心等着,我猜不出两个月,皇上就该下旨封你为太子了。”
康王做出了这样的事,已经失去了做储君的资格。一众皇子里,还有谁是宁王的对手?
宁王的眼睛熠熠闪亮,心情大好,亲自为武濬斟酒,一口满饮。
……
此时的康王府里,却是阴云密布气氛沉凝。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走路轻手轻脚的,唯恐惹来主子的注意。
平日里宾客盈门的康王府,这两天却异常沉寂。白天几乎用门口罗雀来形容。到了夜晚才有人悄悄从康王府的后门进出。
皇上没有说任何理由,无端端的就让康王禁足。这当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但凡是机灵一点的,此时都会谨慎的离康王府远一点。那些趁着夜晚悄悄到康王府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康王党羽。他们趁着夜晚来,自然是不想被人察觉。不过,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皇命难为,康王如今陷入劣势。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康王府里。若是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异动,只怕会更惹来皇上的不快。
康王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心里别提多憋屈多懊恼多郁闷了。这几天除了见几个下属之外,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到底是谁在暗中对付自己。
按着常理推断,在暗中要对付自己的那个人应该是宁王。可是,宁王怎么可能知道此事是自己命人动的手?这件事,明明就只有自己和李歆两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可恶的该死的禁足令,他一定要亲自去找李歆问个清楚!康王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房里,眼神阴鸷的瞪着前方,仿佛李歆就站在眼前。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敲了几下。康王不耐的说道:“谁?”
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殿下,是我。”
竟然是李歆来了!
康王霍然站起身来,大步去开了门。冷笑着说道:“亏你还有脸再来见我。”
面对康王的怒火和质疑,李歆却十分冷静,淡淡的说道:“殿下可否容我先进书房再说话?”
康王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李歆进来之后,小心翼翼的将书房的门关好。然后才叹道:“当日我就劝过殿下不要对那几个囚犯动手。殿下却不肯听我的,硬是要杀人灭口。现在皇上起了疑心,将殿下软禁在府里。殿下千万不能再轻举妄动,免得皇上心里更不快……”
“李歆,”康王忽的打断了李歆,目光锐利深沉:“当日命人去暗中刺杀萧晋的事,是你向我提议的。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为什么父皇会对我起疑心?”
李歆似是早料到康王会对自己起疑心,并不慌乱,一脸肃穆的说道:“我可以向殿下起誓,我从没向任何人提起此事。如果我有半字虚假,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古人最重信诺,李歆发这样的毒誓,总算让康王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不过,他的疑心并未尽去,阴沉着脸说道:“你一向聪明过人。不妨替本王好好分析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父皇连调查都没调查,就直接定了我的罪。”
李歆很了解康王的脾气,知道康王心里还有疑虑,正色应道:“殿下,我们这次是中了萧晋的圈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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