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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就什么也不想说了,只说:“没什么,天冷了,多穿些衣服。”
郁青崖呆头呆脑地应了“是”,然后立刻一溜烟往住处跑去,想来是去加衣服了。
摘星来到庆军高级将官议事的帐子中。虽然现在两国已联盟,但平常没有必要的时候,还是各管各的地方,这样也能避免许多因为往日宿怨而产生的纠纷。
她发现里面已经熙熙攘攘地汇集了许多人,都在讨论着什么,甚至有人已经争论得不可开交。
“怎么了?”摘星问道。
“来了。”很多人与她打了招呼,然后一人说道:“昨晚深夜时分,有人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杀了三十七名巡卫。”
“是妖族人吗?”摘星问道。
“应该是的,但我们并没见过她。”一张画像被递了过来,摘星接过一看,是个看起来最多十三四岁的绿衣少女,手持一串铃铛,笑容狡黠。
摘星只看了一眼就递了回去:“我也没见过。”
“这是否能够说明,妖界已经来了新的增援?”
“很有可能。”摘星说道,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妖界是真的想入侵人界?以她对罗维的了解,罗维不会这么做,但现在有了别人,那就很难说了。
一张死亡名单被递了过来,摘星一个个扫过上面的名字。正因为有了这些有血有肉的人,庆国才有资格被称为一个国家,现在他们又少了三十七个。
这是妖界自从行迹暴露以来,第一次对人界展露出赤裸裸的恶意,来自于画像上这仿佛天真纯净的绿衣少女。
“云麾将军,现在你还坚持不应对妖族人下杀手么?”又有一人说道。摘星在庆雁两国联盟中,一直是以坚持不应杀死妖族人而著称,她提出的理由是还未确认妖界的真正动机,现在下杀手未免早了些,也许可以与他们和平共处。但死去的这三十七人,无异于是在她脸上扇了重重的一记耳光。
摘星脸上神情没有变化:“也许我仍会坚持我的观点,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所有的细节。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袭击了营地。”对方答道,“不过她离开之后,似乎与远处山坡上的两人会合了,其中有前摄政王罗维。”
“她用什么手段杀的人?”
对方滞了一下:“事实上,这是我们也搞不清楚的地方,目睹的人都说,只听见铃铛响了几声,他们就死了。”
“尸体没有伤痕?”
“没有,但心脉都断了。”
“还有什么具体情况?”
“对了,差点忘记了,她好像抓住一名将官问了什么,但没人听清楚,那位将官也已经死了。”
“问了什么?”摘星嘀咕道,“然后呢,他们去了哪里?”
“就那样原地消失了。”
“又是那样原地消失了?”摘星重复了一遍。
“对……就是那样。”
“对他们的来意和去向,你们是否有推断?”
“我们正在这里讨论这个呢。”对方答道,“如你所见,都快吵起来了。”
摘星问道:“那么,有什么结论吗?”
“目前有两种观点,一是他们已经知道第五星域确切所在地,来大营中是为了伺机闯入第五星域,抓住那位将官问的是第五星域入口附近驻守的兵力。第二种观点是他们不知道,所以来抓人询问,只不过他们失算了,因为我们也不知道。”
“那你倾向于哪一种?”
“个人觉得第一种吧。”对方答道,“毕竟他们要打听的话,完全可以设计更严密的计划,没必要这样直接闯进来,暴露自己的行踪。收买内奸什么的,都很简单,我不是说会有很多人去当内奸,不过你们知道的,总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是吧?”
“要是我们能知道第五星域确切所在地就好了。”摘星低声说道。
“是啊,但那些九天传人就是不说,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吧?”
说到九天传人,大家都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说道:“是啊。”“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还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布了这么长一道防线,真是浪费人力物力,本来可以把所有人集中到第五星域入口好好驻守的。”
“好了。”摘星说。她的声音仿佛含有某种公信力,众人都随之安静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去了哪里,是否还在这附近。”摘星说道。
“我们如何得知他们是否还在附近?”有一人忍不住问道。摘星一声不吭地看着他,那人立刻醒悟过来,默默去了帐子外吩咐下去,让巡逻兵拿着乱花弩残片绕整片驻守区域进行巡逻。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他们很可能还在附近伺机闯入第五星域。”有人说,“说不定第五星域的入口就在昨晚遭受入侵的那个地方。”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摘星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她的手指修长、白皙而清癯,“我建议在那里多加防守。”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郁青崖不顾一切地跑了进来,推开欲拦住他的守卫,气喘吁吁地看着帐内的众高级将官。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摘星身上,然后情不自禁地红了红脸,嘴唇翕合了一下,似乎连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士兵服上。一名将官皱了皱眉头:“哪一营的?这么没规矩,是新兵?”
“我那里的。”摘星说,“郁青崖,你出去吧,有什么话等会和我说。”
郁青崖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摇头说道:“不……我知道他们在哪里,我能找到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一名将官道:“你怎能知道?这是严肃的事,哪里容得胡闹,云麾将军,不是末将有意指摘你,你治下未免宽松了些。”
摘星正欲说话,郁青崖脸红脖子粗地争辩:“不,不关将军的事,我没胡闹,我真的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另一名将官问。
“……反正,我就是知道。”郁青崖红着脸。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如此让我们怎么信你?”
郁青崖回答不出,只好把求助的目光又投向摘星。摘星轻咳一声说:“这样吧,你说他们在哪里,我会领人去打探。若是果然在那里,自会给予你重赏。”
郁青崖却摇了摇头:“不劳烦将军,我自己去。”
“你去能做什么?”摘星皱眉。
郁青崖道:“我……我可以劝说他们,不要那样做。”
众人都笑了起来,有一人说:“有病得治!哎,对了,咱们军中有没有治这种病的大夫来着?”
“哪能有!”众人都笑。
郁青崖面红耳赤,但仍然坚持:“请将军让我去走一趟。”
摘星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可是让她陷入两难了,郁青崖如此固执,想来也不是很好打发,可要真的派他去?这是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哪有派个小兵单独去找妖族人的道理,况且也不合规矩。
她不欲再让众人在这里看笑话,便对郁青崖道:“你先出去,我之后自会再去和你商议。”
郁青崖得了她一句话,便放心地出去了。帐内众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摘星,觉得她是要惹麻烦上身了,摘星也不理他们,随意说了几句话便也告辞出去。
摘星出了门,果然见郁青崖蹲在一边等着她,她心中没来由地有点柔和,也许是把对谢宛的愧疚转移到他身上了。
她对郁青崖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帐子里。”
郁青崖点了点头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摘星的住处,郁青崖双眼连看也不敢看她帐内的摆设,只是盯着地面,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摘星诧异说:“你怎么如此局促?”
郁青崖嗫嚅着:“将军虽然是将军,但也是个姑娘,我出于礼节,不能随意打量您住处的摆设。”
摘星觉得颇有意思,她托着腮说:“军中管这些有的没的规矩做什么,自己找地方坐下。”
郁青崖就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摘星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郁青崖犹豫一下,摇头说道:“将军一定会像其他人那样,认为我脑子有问题,我不能说。”
摘星道:“你脑子有没有问题,我自然能分辨出来。”
郁青崖还是摇头:“我不冒这个险。”
摘星无奈,又说:“你既不告诉我如何知道的,又不告诉我具体地点,我如何禀报上去,让他们同意我派你出去?”
郁青崖倒愣住了:“这个……要上报的吗?”
“自然要。”摘星说,“我没有权力随意派人去和他们交涉,因为你要代表的将是整个庆雁两国的意愿,不仅要经过陛下允许,更要征求我们的盟友的意见。”
郁青崖听得咽了一口口水:“那……我可以只代表自己吗?”
“也可以。”摘星淡淡地说。
郁青崖从她语气里听出点不对来,又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要怎么做?”
“郁青崖,你为什么来军队?”摘星问道。
郁青崖怔了怔:“嗯……为了守卫庆国!”
“只是这样吗?”
“对!”
“那么,如果有别的途径呢?”摘星问道。
郁青崖发愣:“将军的意思,我不懂。”
摘星道:“别往复杂的方面想,我只是问你,如果要守卫庆国的话,就不能待在军队里了,你还干不干?”
郁青崖迷茫地问:“为什……啊?”
他突然像领悟了什么,住口了,用一种瞠目结舌的神情看着摘星。
摘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郁青崖,她的脸庞素净得像雪一般。
“郁青崖,我今日以庆国云麾将军兼鸿胪寺卿的名义,将你遣散出两国联军,往后你可以不必待在军营里了,离开吧。”
郁青崖还没反应过来,摘星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去做了,你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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