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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冰荷大怒,猛地一挥衣袖,把罗维震得再次倒飞出去,软软地摔在墙上,滑了下去,像个年久失修的木偶。
“我才要问你,有没有听明白什么叫‘识相就快滚’?”镜冰荷冷笑着说道,“你的星力竟然已经弱成这样,我连杀你都嫌自降身价。看在你给我拿来天晶龙魄的份上,我饶你一条狗命,如果不想让我下一秒突然改变主意,就赶快趁现在滚出去,听见没有?”
罗维没有答话,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桃木剑出鞘,再次向镜冰荷攻去。这次遭到了她更加强有力的反击,罗维甚至能听见自己身体里骨骼断裂的声音。
他沉重地喘着气,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襄音眼神动了动,轻叹一声,上前去把罗维护在身后,墨绿色绸带的一角从衣袖中慢慢露了出来。
镜冰荷皱眉:“襄音,你方才说不与我为难,我才敬你三分,现在你就要食言了?”
“我最起码得保住他的命,这点要求你应该能满足吧。”襄音笑道。
镜冰荷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忍不住想动手,但应该是想到襄音不好对付,又忍住了:“带上他快走。”
襄音要把罗维扶起来离开,罗维拼命地推开她,又向镜冰荷攻去。
襄音一扬手中墨绿色绸带,把他双手缠住了,拉回自己身边,带着警告说道:“别自己找死,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罗维不理她,又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襄音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罗维喘着气,看向她澄澈的绿眼睛,哀求道:“帮我一次,我往后做鬼都不会忘了你的恩德。”
襄音一怔,总觉得他的眼睛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十分悠远怀念。
她叹口气说:“好吧。”
说着,她放下罗维站了起来,墨绿色绸带一扬,说道:“对不住,我要食言了。”
镜冰荷大怒:“你……”
襄音疾如闪电地冲了上去,两人顿时斗在一起。
偏门突然被撞开了,阿瑶急急地跑了出来,尖声叫道:“不许伤她!”
罗维虚弱地靠在墙角,眼前一花,看见阿瑶不要命地冲了上去,手腕上叮叮当当的银镯子光芒大作,突然全部从她手腕上飞了出去,向襄音劈头盖脸地打去。襄音急忙偏头躲闪,棕色卷发在空中飘来荡去。
阿瑶气喘微微,一下子挡在镜冰荷身前,双眼像小兽一般狠狠盯着襄音,说道:“不许伤她。”
襄音奇道:“你?你不是西极的女皇吗?虽说好像是前任了……”
“阿瑶,闪开。”镜冰荷说。
阿瑶摇头,说道:“这妖女和我是死对头了,我来对付她。”
“你对付不了她,快闪开。”镜冰荷有点急。
阿瑶还是摇头,手腕上银镯再次攻向襄音。襄音皱眉,一个闪身躲过,墨绿色绸带仿佛有生命一般,以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打向阿瑶,穿透了她的护体星盾,一下卷在她手腕上,一用力拉了过来,随即把手卡在了阿瑶脖子上。
“你!”镜冰荷微微一颤,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焦急。
襄音笑道:“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着急。”
镜冰荷一窒,欲言又止。
襄音手指上一丝星气流了出来,化作利刃形状,慢条斯理地在阿瑶脖子上滑动,一丝细细的血线迸了出来。
阿瑶咬着牙不吭声,一滴鲜血滴在襄音手上。襄音绿眼睛依旧明亮,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加重了力道,伤口越来越深。
罗维看得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他这才慢慢地想起来,襄音不止是昌若,也不止是他一直以来见到的有着明亮眼神的少女,她更是人们口中酷爱活人祭的魔女。
仿若是在不经意间,襄音漫不经心地显露了她令人畏惧的一面。
阿瑶脸上神情因为痛楚而瞬息万变,她终于忍不住了,惨声叫道:“母亲救我!”
母亲?
罗维再次一愣。
镜冰荷闻言一颤,双目流露出复杂神情。
襄音却停了手,双眼一闪,笑道:“果然是这么回事。”
怎么回事?罗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带着几分呆傻望着襄音。
“你可真狠心。”襄音说,“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女儿快死了都不管。”
镜冰荷颤声说:“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襄音说,“她就是你女儿,你一生未婚,却生了个孩子,觉得很难堪吧?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算我快把她杀死了也不肯开口。”
大殿里一阵寂静。
镜冰荷终于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不需要什么证据啊。”襄音说,“刚才她脱口而出叫你的那一声就足够了。”
“那你为什么说‘果然’?”镜冰荷的声音仍然很平静。
“因为我观察你们很久了,在我还是龙炎神殿星圣女的时候。”襄音眨着眼睛说。
阿瑶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仿佛在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急声说道:“我是瞎喊的!我和门主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就算杀了我她也不会怎么样的!”
襄音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算了,阿瑶。掩着藏着的也够累了。”镜冰荷突然说道。她扬起了下巴,语气里有毋庸置疑的强势,“她是我女儿又怎么样?”
“那还用说?你的女儿现在在我手里,我可能会一不小心杀了她,所以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襄音说道。
镜冰荷望了一眼罗维:“但你现在分身乏术,我也可以挟持他。”
“你可以试试,但我会即刻杀了她。”襄音很坦然地说道,“看看是他对我比较重要,还是你的女儿对你比较重要。”
镜冰荷不敢冒这个险,她深吸一口气:“那你想要什么?”
襄音转头问罗维道:“你想要什么?”
阿瑶这才看见罗维,整个人为之一颤,仿佛不相信他居然来了,神情里带着万分的疑惑和一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罗维虚弱地说:“让她们把林姑娘交出来。”
襄音转头看镜冰荷:“听见了?”
镜冰荷说:“我还当你们要什么,她真不在我这里。”
罗维说:“那她在哪里?”
镜冰荷说:“我方才不是告诉你了?她跑了。”
罗维说:“我不信。”
镜冰荷急躁起来:“你不信也要怪在我头上?我如果说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罗维说:“她从哪里逃走的?”
“她和阿瑶住一间屋子。”镜冰荷说,“那天打昏了阿瑶就不见了,听香水榭上上下下好几万人,在附近巡逻的也有几百,竟然没有一个看见了她。我以为被你救走了。”
罗维慢慢地转动双眼,说道:“我那时还在庆国,不可能赶过来。”
镜冰荷说:“那就是她丢下你自己跑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罗维说:“带我去她住的那间屋子。”
“你先让襄音放了阿瑶。”镜冰荷说。
襄音笑道:“这可不能,万一你反悔了呢?”
镜冰荷无奈,担忧地望了阿瑶流血的伤口一眼,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你要面子。这简单。”襄音把自己的墨绿色绸带绕在阿瑶脖子上,假装她只是戴了一条款式新颖的纱巾,但双手仍然紧紧地搀扶着她,不让她有机会逃脱。随后,四人慢慢地走出殿外。
看在旁人眼里,这一幕倒真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来来往往的听香水榭弟子向镜冰荷行着礼。镜冰荷脸色铁青,几次想发作,但看看阿瑶又忍住了。
罗维靠近襄音,轻声说道:“谢谢,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
“举手之劳。”襄音明亮的绿眼睛闪了闪。
来到一排弟子房之前,镜冰荷领着几人进入了其中的一间。看来她真的是极力掩藏阿瑶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实,这间屋子和其他的弟子房毫无不同之处,甚至可说比其他的还更简朴一些,就连朝向也是少见阳光的阴暗面。
四人进了屋,镜冰荷就抱着双手站在一边,襄音挟持着阿瑶站在另一边,罗维按着虚弱的胸口,开始在屋里里左顾右盼,寻找起来。
起初,他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提出要来看看也只是因为心中不甘,并不指望能从这间屋子里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但慢慢地,他的头脑清晰起来,双目锐利地左右逡巡,寻找着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襄音在一边看着,松了口气。她觉得自从自己救出罗维以来,他就怪怪的,好像丧失了某种精气神,和行尸走肉没有多大区别。她记得罗维应该不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他终于恢复正常了,襄音铁面下嘴角弯起,很轻松地笑了笑。
但与此同时,她总觉得大脑的某个片区在提醒自己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她不由想到,为什么君洛不肯杀罗维,相反还要帮他?君洛本事通天,罗维欠不欠他人情他根本没必要看在眼里,也没必要寻求罗维的帮助。
并且,为什么君洛不自己去见罗维呢?她记得自己曾问起过,但君洛只是语焉不详地说:“我和他碰面可能会暴露一些事情。”暴露什么事?
她怀疑地看了看罗维,总觉得他身上有某种气息和君洛十分相似。是不是这两个人在密谋什么事情,而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
她在心里对自己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这些事有什么用呢?反正自己终于挣脱了君洛的钳制,也不打算回去了……他没有像之前每一次一样把自己抓回去,很奇怪,不过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终于自由了。
她转而继续打量起罗维来,总觉得他的存在会让自己产生一些十分悠远怀念的情绪,但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觉得罗维有些眼熟,但她搜遍了记忆,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送传送石给罗维的那天,他问自己的一些奇怪问题,譬如“你高兴不高兴?”之类的。问完之后,他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似的,随后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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