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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艾心中一块大石头刚刚落地,在这眼神注视之下,心又止不住地跳了起来,双颊微红,不明白这呆子为何又突然用这么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之间也忘了看地上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但其他人却看见了。林郡公夫人发出一声尖叫:“王爷!”
皇帝猛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宣华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诗韵眼神微凝。
林郡公眉头一皱,立刻抢上前去查看靖王的尸身,将那被血染得鲜红的白色锦袍解开,观察他的呼吸和心跳。
林少艾一怔,耳边一声风的轻响,却是牧仲已经站在了她的左后方,伸手揽着她的腰。
林少艾腰上像触电一般传来一阵麻意,连寒毛都竖起来了,感觉放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那么烫。但她见牧仲神色凝重,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喘气也有些不匀,知道他并不是随意做出这一举动,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罗维原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不知众人会作何反应,还是做好逃跑的准备比较好,便揽着林少艾准备随时带她逃离。不料抱在怀里的那温热身躯像小猫一般微微挣扎,反而让他心神有些荡漾。他一愣,把她的腰揽得更紧,林少艾脸色愈发地红,索性低下头不动了。
林郡公将靖王尸身检视了一遍,咬咬牙,下定决心般地向皇帝道:“陛下,王爷他……救不活了。”
皇帝没有说话,甚至脸上也没有出现多余的表情。然而,方才还是一片春风和煦的大殿,此刻却像极地寒潭般冰冷,直能把人心冻裂。
皇帝看了一眼地上靖王血肉模糊的尸身,闭了闭眼,说:“让人把星河抬下去,整理仪容,准备择日出葬。”
宣华夫人躬了躬身子,说道:“是。”
她轻声唤来一批宫人,抬着靖王的尸身,悄无声息地从后门退了下去。
皇帝看向罗维:“怎么回事?地宫里只有你和星河二人。”
罗维默不作声,然而众人的目光都已经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我杀的。”
罗维沉默一会后,抬起头坦然地说。
林少艾身躯一僵,在身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罗维感到那柔软干燥的手将一股暖意传给了自己,不禁心中一阵温暖,反手又握住了她的手。
“好胆色。”皇帝淡淡地说,“你可知战家子孙的命,你赔不起?”
罗维看着皇帝:“就算陛下觉得我能赔得起,我也是惜命得很,绝不会赔命的。靖王要杀我,我只求自保。”
“朕不接受你的解释。”皇帝说,额间隐隐现出发光的六芒星图案。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罗维一句话未说完,突然扬手撒出几张沙暴符。在众人都等着他把话说完,并未开始做防备的时刻,殿中掀起了一阵小型沙尘暴,浓郁的沙尘烟雾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束手就擒。”
一片烟尘中,罗维吐出最后四个字,“擒”字已经是从窗外极远的地方隐隐飘来。
待烟尘散去,罗维和林少艾都不见了踪影。
皇帝额间六芒星光芒大作,猛地拍了桌子:“来人,布下天罗地网,格杀勿论!”
“陛下!”林郡公脱口而出,“少艾被他掳去做了人质,求陛下命人勿要误伤少艾。”
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人质?骑都尉肯将那乱臣贼子擒来最好,若是执迷不悟,朕也只能将她当做叛国处理。”
林郡公心中一阵冰凉,垂首不语。
林诗韵瞥了众人一眼,施施然地站了起来,缓步离开。
一场比武招亲最终酿出血案,当下皇帝朱笔御批逮捕令,皇宫中派出无数暗卫,封锁出云城所有大门,布下天罗地网,满城张榜捉拿刺杀靖王的贼人牧仲,以及与他沆瀣一气的叛国贼林少艾。捉拿范围甚至有超出出云城,往雁国全境蔓延之势。
雁国皇室的威信极高,兼之靖王平日也是好人缘,一时间,雁国上到官僚贵族,下到平头百姓,所有人皆是痛骂牧仲那乱臣贼子,不仅在比武中蓄意刺杀靖王,更是将前途无量的林骑都尉引诱拐带成叛徒,委实太过可恶,人人得而诛之。
此时,罗维正带着林少艾在城中一处贫民窟藏身。如今大街小巷全部张贴着他们二人的画像,罗维虽有易容之能,但苦于带着林少艾无法施展,也不敢找客栈或人家投宿,只得找到了贫民窟中一处无人居住的空屋子,暂时落脚。
罗维伤势不轻,林少艾坚持不肯让他做任何事。她将空屋的门用星力封住,确认万无一失后,才回到罗维身边,查看他伤势。
“休息一晚,明天就想办法混出城。”林少艾处理伤口的手艺着实不怎么好,屡屡碰到伤口,罗维吸着凉气断断续续地说。如今出云城所有城门都被重兵把守,进出城门都要经过身份验证,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到好办法。
林少艾不同意:“你伤势这么重,不多休养几天怎么行?”
“没有时间啊。”罗维弯起嘴角说,“要是他们把你抓回去了,我该怎么办?”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林少艾漂亮的脸蛋上漾起一个微笑,从收纳符中拿出了干粮和火种,将屋内堆着的干草点燃了,竟然生火做起饭来。
刚从千钧一发的皇宫大殿中脱身不久,罗维此时感到难得地安全和平静,枕着胳膊躺在另一堆干草上,看得目瞪口呆,不禁由衷地感叹:“家里还是有个女人好……”
“你才多大,这是中年大叔应该说的话吧。”林少艾头也不抬地说。
“你猜我多大?”罗维懒洋洋地笑着说。
林少艾忽然脸一红。说到底,好像和他还不熟啊……居然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跟他跑出来了。
罗维又看得目瞪口呆:“哪有问个问题就脸红的?”
林少艾瞪了他一眼:“看来你伤的还不够重,还有力气胡说八道。”
罗维撑着腮帮子看了她一会儿,只觉得她认真做饭的样子实在太好看,不禁翻身爬了起来,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我还有力气做点儿别的,你信不信?”
林少艾毕竟不像他是从异世穿越来的,哪能接受他这么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窘迫得无所适从,咬着嘴唇说:“你……”
连声音也没有底气地微弱下去。
罗维只觉得怀里的柔软身躯一下子变得僵硬了,才想到她强大的外表下包裹的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自己不该如此鲁莽。又想到她为了自己抛弃了过往十八年所拥有的一切,而自己却连真实面目也不敢在她面前显露,不禁有些歉疚,放开了她:“不吓唬你了。”
林少艾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像要滴出水来,低着头盛了一碗粥递给他:“吃吧,我也不会做别的,我,我没学过。”
“和你在一起挨饿都好。”罗维三两口解决了晚饭,扔了碗,又赖在她身边。
“呆子。”林少艾骂他。
她漂亮的眉眼,在跳动的火苗映照下,显出几分平时看不见的温柔,就像是个为心上人洗手作羹汤的小妻子。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杀了靖王?”罗维睡眼朦胧,模模糊糊地嘟囔着说。
“杀了就杀了。”林少艾不以为意,“难道还等着他杀你?”
“可是,如果不杀他的话,你也不用跟着我受苦了。”罗维闷闷地说,“你是大小姐……哎哟!”
他额头上挨了林少艾一记星力,火辣辣地疼。
“还有什么问题?”林少艾扬起眉毛。
“没有。”罗维连连摇头,抱住她的胳膊,“谢谢你,阿九。”
林少艾沉默半晌,想说话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熟睡多时了。
林少艾想把胳膊抽出来,罗维睡梦中哼了一声,抱得更紧。
火光之下,林少艾觉得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温柔。她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了一点,她好像真的爱上这个呆子了。
第二天,两人醒来后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城门方向去看看。
罗维不敢暴露自己会分筋错骨术之事,只是用草木灰抹在林少艾脸上,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了给她穿上,好端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立刻变得灰扑扑的,活像是逃难的村姑。
林少艾直笑:“你要干嘛?”
罗维嘘了一声,拿来一个草帽扣在她头上:“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家仆。”
朝廷发出的通缉令只说追缉一对年轻男女,那么林少艾扮成男人会怎样?罗维决定冒险一试。他让林少艾压低了帽檐,放沉声音,出去买了一辆还算干净簇新的马车,两人假扮成进城治病后归家的普通庄户,林少艾坐在车辕上充当车夫,驾着马车往出云城最大的南城门疾驰而去。
这也是罗维的主意,用的是反其道而行之的路子。他猜想朝廷必定会在人少的小城门处布下更多的防御,因为没有逃犯会大摇大摆地从最大的城门进出,大都是从看守较少的小城门想法子混出去,或是干脆打出去。如果朝廷也能想到这一点,那么越小的城门反而越危险,倒不如趁着大城门人多眼杂混出去。
林少艾昨晚并没有睡好,她头一回和男人一个屋子睡觉,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再强韧的神经也无法做到和平时一样泰然自若。她睁着眼睛盯着火光看了大半夜,直到四更过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天不亮就惦记着要出城又起来了。此刻她坐在车辕上赶车,漂亮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般,幸而抹上了草木灰,看起来不是很明显。
罗维在马车里也简单地给自己脸上抹了些草木灰,又偷偷催动了一点分筋错骨术,但没有催动完全,因此他的容貌现在看起来是在牧仲的脸上带上了一点罗维的特征。又因为抹上了草木灰,乍眼一看,倒真是和牧仲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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