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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今日住在这里。”林少艾说。
“咦?”罗维寒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了?”林少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产业,我还住不得了?又不是没有空余的房间。”
罗维松了口气,没有承认刚才自己忍不住想歪了。
不过,他此刻才注意到,林少艾今日神情有些不寻常,眼圈微微泛红,有点像才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罗维问道。
林少艾心不在焉地说:“要你管。”
她是从林府中跑出来的。
不久前用午饭时,伯父林郡公又说起她的婚事,虽然知道伯父是为她好,但她着实不想嫁人。
“伯父,我想成就一番事业,不愿意那么早嫁人。”林少艾在饭桌上委婉地说道。
结果,还没等林郡公说什么,林郡公夫人先不乐意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心气儿不要那么大。”林郡公夫人用指节敲着桌子,戴在手上的祖母绿戒指碰在桌面上,叩叩作响,“你父母去得早,你伯父供你吃穿用度这么多年,也已经十分对得起你了,你执意要留在府中不嫁人,一年两年也就罢了,等岁数大了,难道要连累你伯父被人戳脊梁骨,说他薄待侄女不成?”
“筠如!”林郡公低声喝道,用责备的目光看林郡公夫人。
林少艾气得发怔。
林郡公夫人一向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克父克母,是个天煞孤星,因此总是私下里对林郡公说,九丫头长得太漂亮,命格又薄,将来肯定没有福气,还是早早嫁出去的好,免得霉运传染给了自己。这些话,林郡公夫人以为林少艾不知道,实则早传到了她耳中。
林少艾想也没想,就和林郡公夫人争辩起来:“我是林家的子孙,吃穿用度本就该用族中的开销,也没让伯母您自己掏腰包。伯父伯母教养我,我很感激,可现下不是以往了,女子不嫁人的有得是,早没有人嚼这样的舌根了。”
“反了你还!”林郡公夫人一拍桌子,“你去世的父母,就教了你这么和长辈顶撞?”
“您可以骂我,但不要牵连他们!”林少艾挺直了腰背。
“九丫头,太不懂事了,快向你伯母道歉。”林郡公温声说道,不想让妻子和侄女继续吵闹下去。
林少艾咬着嘴唇,伯父脾气也太温吞了,才把个伯母惯得无法无天,以为整个林家都是她的了。
枉自己是什么林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人物,说到底只是个无依无傍的孤女而已!
父母去得早,林少艾在林府之中,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背后承担的东西,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小,她就不敢懈怠,其他人有父母疼着爱着,她只有伯父,而且伯父有自己的子女,再说是如何一视同仁,也毕竟会有些许的不同。所以她从小就明白,要为自己打出一片天地,只有靠自己。
幸亏她天赋极高,并且四姑姑林诗韵对她好,不顾许多族人极力的反对,把自己的九转聚星石给了她……所有人都说她是出云城里最有名的天才,但这才名背后,究竟有多少的汗水和血泪,是那些只会喊着“天才”的人无法想象的。
她的父亲是林郡公的亲弟弟,林府的嫡系子孙,所以她才有权力在家族事务中说上几句话。但所有人都忌惮她的实力,对她敬而远之,连一个站在她身边为她说话的都没有。
而年轻一辈的兄弟姊妹,大多嫉恨她太耀眼,盖过了所有人的光芒,更有一些族兄族弟对她虎视眈眈,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晃悠。更有甚者,会在她的吃食里下药……
她早就受够了。
“我上外头住去,免得伯母看见我,大家都吃不下饭。”林少艾说着,径直离开了花厅。
这座离林府很远的独门小院落,是林少艾用父亲留下的银子给自己置办的资产,没想到真能有一天起了作用。
林少艾想着自己的事,浑然不知,“牧仲”的目光已经在她脸上转了好几个来回,努力想从她表情中看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少艾猛然回神,目光直直和牧仲相接。
牧仲吓了一跳,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只是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饶是林少艾再绷着脸,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人怎么偶尔会冒傻气。
罗维看着她明艳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面对自己本尊的时候,可是从来没这么笑过。
喂,她是仇人啊!罗维立刻清醒过来。
林少艾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对了,你吃饭没有?”
“没有。”罗维精神一振,今天有牙祭可打?要去什么酒楼吗?
林少艾看他露出像某种宠物一样的希冀表情,不禁又笑了。
“给你。”她拿出用纸袋装着的两个可怜巴巴的包子,扔给他,心情很好地走了。
“喂!”
片刻,屋里传出罗维凄凉而不满的喊声。
林少艾在小院落里住了下来。
自从那天对罗维笑了笑之后,她又恢复了平常牙尖嘴利的样子,对罗维不假辞色。
罗维心中明白,她对自己还是有些疑虑的,总怀疑是自己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葵花子中做了手脚让她生病。
当然,她也着实没冤枉自己。
不过罗维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伪装成一个偶尔冒傻气的很正直的神医。
算了算时间,罗维估摸着差不多要适可而止了,再拖下去,恐怕她的怀疑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于是罗维端了杯水对林少艾说:“好了,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喝完你就好全了。”
林少艾怔了怔,这样就好了?下了工夫让自己生病,总该图谋点什么,或是至少开口要银子才是啊。
但是“牧仲”只是含着笑看她把水喝了下去,并未多说一句话。
“我可以走了吧,阿九。”牧仲喜气洋洋的,仿佛对即将到来的自由无比期待。
林少艾莫名地有点气恼。
“不行。”她说,“确认彻底治好之前,你不能走。”
“那我就再待一天吧。”牧仲有点为难地说。
当天晚上,罗维闭眼假寐。
他不能断定林少艾会不会来,不过他觉得,也许她应该会来。
良久,罗维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股隐隐的星力波动,传到了他的感知之中。
还是来了,看来考虑了很久呢。
她很谨慎,连一点点的动静都没有让罗维觉察到,如果他真是睡着了的话,恐怕直到死了,也没法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过眼下……
罗维倏然睁眼,抓住了林少艾伸向自己的手腕。
林少艾的手顿住了。
月光很明亮,照着她漂亮的眼睛和嘴角,宛如一幅静态油画,让人忍不住地想多看几眼。
她的目光像一泓秋水,清冽地抚过罗维面容,其中却暗藏着点点寒芒,仿佛足以置人于死地。
罗维因受她重伤的缘故,这些日子睡觉都是恢复本来面貌的,否则可能太过劳累。幸好今天,他早有准备,维持着牧仲的模样。
“小姐。”罗维微微一笑,“一名淑女,半夜三更闯入一个男人的房间,通常只有一个理由,一个目的。”
“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想法。”林少艾冷冷地说。
“能让男人想入非非,证明你有魅力啊。”罗维弯起嘴角说。
林少艾说:“你接近我有何目的?”
罗维眨眨眼:“追求你算不算目的?”
林少艾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下牧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罗维气定神闲地说。
“但我认为你别有身份。”林少艾皱眉,“你好像有些神秘之处。”
“哦,神秘真是不错的字眼。”罗维答道。
林少艾对这毫无营养的对话有点不耐烦了。
“你说你要追求我?那你可敢在我面前证实这一点?”她问道。
罗维为难地笑道:“这个嘛,有些举动,有些言语,对于现在我们的关系来说,好像有点为时过早了啊。”
林少艾气恼无比。
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蓦地挥手,半空中凭空出现透明的细细青丝,把罗维牢牢地捆在床上。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维动弹不得,脸上浮现出一个苦笑,眼底却暗含着一丝冰冷而胜券在握的神情。
“阿牧啊,你真的和阿九在一起住了那么久吗?”
罗维与司空博一同在街市中闲逛,司空博愁眉苦脸地问道。
那个月夜短促的谈话过后,第二天林少艾就把罗维放走了,神情冷得像万年寒冰,也不与他说话。
罗维却不紧张,这是必经的过程,故意不理睬,总比毫不留意来得好,至少证明她对自己是有些在意的。
“嗯。”罗维心不在焉地答道,俯身在旁边摊位上拾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
成色很好,最难得的是其中含有些许的星力矿物成分,拿在手中有股暖流隐隐传来,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哎,这位小爷可真识货嘞,这可是含有天晶矿的翡翠镯子,常戴能温养星力,益寿延年!给尊夫人买一只噻,只要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司空博吓了一跳,“你抢钱啊!”
“哎哟,这位小爷,这可是最上好的首饰,来自北极深海中的天晶矿!光是为了掘出这一点点,就不知死了多少人啰,只要您五千两银子,已经是跳楼甩卖亏本血泪价了!”
虽然说得未免夸张,不过倒还真是好东西,罗维手指感受着那温润的玉质,会不会很适合清平呢?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了清平公主,不禁有些羞惭。
在他本来的计划中,他是要在天都城中再修炼一阵子,做好万全准备,再启程前来雁国的。结果因为意识到对清平公主动心一事,觉得无地自容,像逃跑似的就跑了出来。
但是为什么会无地自容呢?
除了自己先前对清平公主的态度十分恶劣之外……还因为潜意识中,无法原谅自己好像同时对两个人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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