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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玉心烦意乱,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连忙磕磕巴巴地问道:“是谁?我是说,父亲有没有,人选,咳咳。”
钟灵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钟玉,让他顿时觉得说不下去了。
钟灵欣赏够了兄长窘迫的模样,才开口说道:“本来是有些中意鸿胪寺少卿的,不过听你今天这样一说,穆氏是彻底的公主党,恐怕父亲不会和她提了。”
不是她才好,钟玉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一个女人实力比他高出不止一点半点,对他而言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但我很喜欢她啊,不能让她做我嫂嫂,真可惜。”钟灵托着下巴。
钟玉只觉得眉角又跳了一下,强忍住要揍她的冲动。
“不过,你不用担心,有的是人家上我们府中来求亲,这些日子你不在家,家中的庚帖已经堆了半屋子了。”钟灵笑得眉眼弯弯,“怎么说也是天都二公子之一嘛。”
那种羞耻的外号不要再提啊!钟玉在心中咆哮,尤其这个外号还是把他与罗维相提并论。
不过,从某些角度来说,钟灵的话是不无道理的。天都二公子不仅是城中每个适龄少女的梦想,就连外地的富豪和世家也是趋之若鹜。而其中之一的罗维,早早地被皇帝抢了去做女婿,又封了侯,是不用肖想了,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在了单身的钻石青年钟玉身上。
而钟玉,一想到那些世家大族之女拿腔作势的样子,就头疼欲裂。
“你倒好,婚事也定下了,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再操心。”他哀叹一声。
钟灵心不在焉地玩着头发:“我都说了不稀罕,你要是羡慕的话,你去嫁给王爷好了。”
钟玉不以为意。钟灵时常抱怨这桩婚事,他只觉得她是嫌弃临江王年纪太小,过两年也就好了,难道她还能不嫁不成。
他不知道的是,钟灵脑海里转的念头,恰巧就是“如何能不嫁临江王”。
自从那日罗维许诺会帮她解除这婚事之后,她觉得安心了许多。
钟灵一向坚定不移地认为,她的罗维哥哥是很厉害也很神奇的,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对了,那日与你说的事情……”钟玉忽然道。
钟灵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那件事情怎么了?父亲还是父亲,姑姑还是姑姑,我们是钟家子嗣,不会有任何改变。”
“自然不会,父亲抚养我们长大,我岂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钟玉道,“我是说……那件事。”
钟灵沉默不语。
钟玉脸色沉了下来:“事到如今,你不会还……”
“何曾有过?”钟灵打断了他,“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再与他见过面。”
“的确。”钟玉想起罗维已经被皇帝放出天都城,倒也没有再怀疑,“那你为何犹豫?这是我们的血脉中,流传下来的责任。”
“我只知道我是钟氏子孙,责任是替父亲将钟家的基业延续下去。”钟灵生硬地说。
钟玉皱眉:“你怎么这么固执,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好,我答应你。”钟灵忽然说。
钟玉怔了怔,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措手不及。
钟灵却不再说话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目光悠远。
当晚,钟灵站在小院之中,看着月亮。
她想起钟玉白天说的话,传说中的庆之毒蛇穆左相,要出山扶持清平公主了?
“罗维哥哥,你会变成皇帝的丈夫吗?”钟灵自语。
在庆制中,女帝的丈夫一般会晋封亲王,在尤其特殊的时期,会领摄政王之职。
“感觉不太适合你呢。”钟灵弯起眉眼笑了笑,“不过,还是有点想看到。”
“不过,我没有听你的话,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钟灵又一次喃喃说道,“让我为你做点事吧,仅仅是为了活下去的勇气。”
“进行得可顺利?”路院长问道。
摘星点头:“祖父已经回朝了,见了清平公主,很满意,说有帝王之才。”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路院长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摘星连忙上前扶住他:“老师,您的身体……”
“没有大碍,只是因为今日阴雨而已。”路院长顺了气,摆手说道。
摘星虽然疑虑,但看路院长坦然的表情,还是说服自己,放下了担忧。
“您要见祖父一面吗?”摘星问道。
“不了。”路院长摇头,“左相身子不好,看见我,只会想起你父亲,更加伤心动性,能免则免了吧。”
“是。”摘星低声说道。
路院长恢复了些精神,坐直了身子道:“今日还没给你运气解毒,来。”
摘星咬咬嘴唇,摇头道:“不,老师,您为我做得够多了,如今我自己也能……”
“你不得其法,可能会让毒性加重。”路院长道,“来,趁我还有这份力气。”
摘星含着眼泪,坐了下来,心底一片苦涩。
罗维在林府旁的小巷里待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有林府仆役来倒垃圾了,罗维藏了起来,悄悄地看着。
遭受重创后,他已经和废人无异,不仅凝聚不起一点点的星力,精神力也无法集中,连使用疗伤符的能力都欠奉。
唯一可用的,只有他这颗还在运转的大脑。
他现在不能思考太久,否则就会头疼欲裂,但他还是强忍着痛楚,在脑海中谋划了三十七条方案。
每一条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有些甚至纯属冒险。
然而,他心中一次又一次地响起林少艾最后的那句话:“我林少艾岂是懦弱之辈?你爱来便来,来一千次,我也有一千招,能让你像狗一样的滚出去。”
一想到这句话,他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开始燃烧。
从未有过的……屈辱。
相比起来,他觉得以前自己受过的所谓磨难,根本都是小儿科。
哪怕在死生之间挣扎,也比被人当作畜生一样羞辱,在他人刀俎之下摇尾乞怜……好上一百倍!
虽然是林少艾主动放过了自己,但她最后说的这番话,也深深刺痛了罗维的自尊心。
这是一个用武力说话的世界。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自以为有了些本事,在庆国能够横着走,又被不开眼的陛下封了个侯,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孤身前来这异乡之邦滋事。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这么弱!
罗维连咬牙切齿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这颗还在运转的大脑。
林少艾既是世家女,又身在官场,逃不过的,就是一群必须应酬的狐朋狗友。
尚书令家的公子请她去听戏,她焉能不去?
到场的,无非是一群出云城的世家子弟,其中混杂着几个新进的没什么背景的年轻官僚,都小心翼翼地笑着。
林少艾心里叹了口气,意兴阑珊。
“林九来了!”
“哈,大家伙正说你呢,听说你两月前把个庆狗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哈哈哈!”
“不愧是林家的老九啊!”
林少艾应了一声,拣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从桌上的果盘里拾起一颗蜜渍葵花子。
“那颗坏了。”
有个声音突然在旁边响了起来,林少艾这才发现身边坐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脸庞微黑,眼神明亮。
林少艾微怔,总觉得这目光和声音有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但仔细回想,又想不起记忆中有这个人的存在。
林少艾用余光看了看手中葵花子,十分光滑,颜色也正常。况且都送到嘴边了,哪有听了他一句话就放下不吃的道理,那样显得自己傻乎乎的。
咔哒。
好苦!她皱了皱眉,真的坏了。
那年轻人不禁笑了,笑容看在林少艾眼中,格外可恶。
“对了,阿九,忘了给你介绍介绍。”尚书令的公子,名叫司空博的少年凑了过来,搂过那年轻人肩膀,两人勾肩搭背,一副狼狈为奸模样。
“庆国都城中最有名的神医哦!”司空博献宝般地向林少艾说道。
林少艾闻言目光一冷,冷得刻骨。
司空博觉得林少艾误会了,连忙解释说:“不的,阿九,他是南边海岛上人氏,只是云游四方,恰好到庆国歇了脚。”
林少艾看向那年轻人。
后者冲她笑了笑,拱手道:“在下牧仲。”
眼眶比一般人凹陷一些,轮廓很深,的确是传说中海岛居民的模样。
林少艾放下了心中疑虑,回了礼,说道:“林少艾。”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的,林郡公的侄女,咱们出云城中最有名的天才,两年前做了骑都尉。”司空博对牧仲补充道,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牧仲也很给面子地露出敬服神情,向林少艾说:“失敬失敬。”
但不知为什么,林少艾总觉得此人看起来十分可恶,恨不得能一拳打在那笑嘻嘻的脸上才好。
“阿九啊,你可知道牧神医最神奇之处在哪?”司空博向她眨眨眼。
“不知道。”林少艾面无表情,心中说道:我也没允许你成天跟我阿九长阿九短的啊。
司空博显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兴致勃勃地说:“他只用一杯水便可包治百病!家父的病症就是这样被他治好的,你如果病了就快来找他吧,他现下暂居在我家!”
林少艾心中想,从未听说过一杯水可治百病之事,恐怕又是什么江湖骗子的花招吧,也就只有司空这样的大傻瓜会信。
但是当着司空博的面,她也不便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应了一句:“嗯。”
这显然不是司空博心中所想的反应,他怏怏地说:“阿九啊,你都不惊讶的吗?”
“司空!”有人在那头叫开了。
司空博精神一振:“有人喊我,你们聊,我先走了。”
说着,一溜烟跑了。
林少艾瞥了牧仲一眼,没有说话。
牧仲却笑嘻嘻地凑了上来,指着戏台上演着的戏码,对着林少艾问东问西,全是一些关于戏内容、背景的很无聊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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