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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力残影立刻向后退了几步,仿佛很忌惮这股强大的力量似的,在原地徘徊不前。
原来竟是这样用的。
罗维眯起双眼,心中明白这弩箭必是弩中储存的星力所凝,比寻常的弩箭厉害了不止一点点。只是这弩不知缘何如此神奇,竟能不通过人体凝聚星力,而是直接自行将星力凝成了弩箭。
也许,这正是同时身为兵器和星器的乱花弩,比单纯的星器更加令人趋之若鹜之处。
他擎起弩闪身到远处,手中一股微光凝了起来,试着将月力输送进弩身。
不行。
罗维皱了皱眉,不知是这弩只能储存施小烟的武曲星力,还是它对自己的妖气产生了排斥反应,竟连一丝一毫的月力也无法输入。
也即是说,这弩中储存的星力一旦用尽,自己就无法使用了。
罗维抬眼看了看星力残影,后者再次向自己走过来,举起如刀刃般的手臂。
向后看去,一条仿若永无止境的黑暗通道,仿佛进入了异次空间。
但罗维知道,这只是星力残影捣的鬼,它被自己与施小烟的打斗激发出了凶性,看来是非把自己永远地留在这地宫中不可了。
“可我还想出去呢。”罗维嘀咕着说,举起桃木剑。
双眼倏然间闪过凌厉的光芒,左臂上乱花弩蜂鸣声大作。
“哼,认出我了吗?”罗维低头看着乱花弩,“可惜你现在,只能被我这个妖怪用上一用了。”
他迅速地拨动了星力机关,又是三支星气凝成的弩箭嗖嗖发出,罗维人也同时向后退去。
虽然不懂弩技,恐怕只能发挥出乱花弩十分之一的力量,但凭着罗维的速度,星力残影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
罗维想到了施小烟,料到她必是一意想将星力残影打得灰飞烟灭,才反而被寒毒入体,伤重不治。
然而,光逃跑也是没有用的,罗维再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片黑暗,知道自己早晚也必须像施小烟一样,与眼前残影硬拼一场,破除它造出的幻象,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桃木剑疾挥,月飞惊天、火莲真诀依次发出,罗维身后黄色星气猛地炸开,衣衫飘动,双手慢慢高举起桃木剑,死死盯着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的残影。
雪亮剑光闪过,桃木剑裹挟着浓厚的月力,从残影躯体中直直穿过,没有留下一丝伤害。
而残影刀刃般的手,也在此刻举了起来。
罗维捻了一张缩地符,瞬间闪出数十米远,双眼微眯,眉头紧皱。
这是他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匪夷所思的对手,打不中,甩不脱,该如何是好?
而在这时,星力残影双目中光芒大作,一股强横星力直冲四方,险些将罗维击倒。
在罗维双眼注视之下,残影的速度倏然变快了,身躯之中“砰”地爆出四个虚影,一齐直向罗维而来。
罗维躲闪不及,被一个虚影擦中胳膊,顿时一阵火烧般的疼痛。
但罗维知道,这热感只是由痛感而生的错觉,自己是被寒气冻伤了。
他再次捏了一张缩地符,闪出一残影四虚影组成的包围圈,紧紧地咬着嘴唇,脑海中不断转着对策。
摘星翻下马背,将马系好,双目凝望着眼前有些破旧而干净的农家小院。
如果不是一切证据都确凿地证明,穆左相的确在这里抱病而居,恐怕她一辈子也难以想象,曾经呼风唤雨的前朝左相,会隐姓埋名居住在这穷困的村落之中。
更何况,他是自己的亲祖父。
摘星如做梦般推开了院门,像是走进了一个新的世界。
一名身穿粗布衣的仆人立在堂下,给院中的花草浇着水。除此之外,小院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踪迹。
仆人抬起头来,问道:“姑娘?你找谁?”
摘星微微发怔,一双清透的眸子失了神,仿佛没听到仆人问话一般,只是愣愣地朝窗户中看去。
在窗内,似乎有隐隐约约的一个人影。
仆人看着她,一种若有若无,却又让人难以启齿的熟悉感,让仆人皱起了眉头。
但他却又完全不敢确定,这样虚无缥缈的事……还是不要抱有希望为好,左相的身子,也禁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更何况,这女子周身气息十分强大,这样厉害的人物突然间摸到了这里来,但愿不是要对左相不利。
想到这里,仆人看向摘星,眼中带上了一丝厉色:“姑娘可是走错了门槛,我们这儿只有老太爷一人,没得姑娘这样的朋友。”
摘星慌张地低下头,知道对方对她产生了提防之意,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敛气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强者。
她的神情落在仆人眼里,反倒让后者觉得她更加可疑,手慢慢地摸上了放在身边矮几上的剑。
摘星急忙喊道:“且慢,我,我没有歹意。”
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来:“定南书院路院长,嘱咐我交给,交给穆左相大人。”
仆人听得“穆左相”三字,尖刀般凌厉的目光投了过来,摘星咬了咬嘴唇,低下头。
仆人对她伸出手:“给我便可,姑娘请回吧。”
“可是……”摘星急道。
仆人双目淡淡地盯着她,伸出来的右手纹丝不动。
摘星将信放在那手里,不再说话,清澈眼神一直默默地看着窗内。
仆人接了信就往门内走去,摘星看见仆人身影走过了窗边,将信交到窗内那老人手中。
她看到老人低下头,一头白发如被霜雪吹满,专心致志地看着信。
摘星闭了闭眼睛,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中发酵,让她止不住地眼眶发热。
她看到那老人猛地抬起了头,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往外走,仆人在后面一直喊着,想要赶上去扶他,而老人恍若未闻,颤巍巍扶住了门框,看见立在院中的摘星。
她看到老人急急地向自己跑了过来,一只脚没有穿鞋,而仆人在身后喊着,提着一只鞋,神色焦灼。
一切仿佛都被放慢了无数倍,她能看见那满头白发之下的深深皱褶,那是被岁月风霜刻下的不可逆转的痕迹。
她泪眼朦胧地向前跑去,正要屈膝而跪,满是皱纹的粗糙大手扶住了她。
眼中世界渐渐模糊,泪水冲刷去了生命中所有的悲苦,一切仿若初始般那么美好。
罗维眼中,四个虚影慢慢在空气中消失。
星力残影举起了手臂,再次分身出四个虚影。
施小烟说过,这星力残影是昔日天武宗主所留下。罗维曾在典籍中见过天武宗只言片语的记载,知道是在天武圣山中覆灭的最后一个宗派,相传宗主精通分身诀。
看来这地宫就是天武宗的遗址,只是不知为何昔日辉煌一时的宗派会忽然间无故覆灭,只留下断壁残垣的遗址,和诡异的星力残影。
也许,这将成为一个解不开的谜题了。
罗维身上满是被虚影擦出的寒毒之伤,皮肤被寒毒烧灼得凹凸不平,露出大片的蓝黑色疤痕,一阵阵忽冷忽热之感从其中传来,让他额角汗珠滚滚而落。
该怎么办?
罗维用尽办法,始终只能将残影逼退,却不能伤及它分毫。而他被残影造出的幻象困住,四周所见只有茫茫一条黑暗通道,完全找不到出口。
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困死,或是力量衰竭被残影追上。
怎么办?
罗维再次高举桃木剑,如果早晚都是要死的话,他不想被活活耗死,拼一把总不会让自己后悔。
各种道符齐出,月力冲天,所有招式统统甩向残影。
已经官居将军、尊贵为准驸马的罗维,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刻,只是为了活下去这个异常简单的目标,拼尽全力而斗。
农家小院中,摘星与左相相对而坐,两人一时无话,只是各自抹着眼泪。
二十年的空白期,从未见过面,让他们多少有些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才好。然而,只是这样坐在一起,那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就足以让他们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温暖和平静。
“祖父。”摘星擦干了眼泪,轻声说,“我想入仕,重新为家族挣得威名,清平公主许诺会帮我查出当年那行凶之人。”
左相却摇了摇头。
“你能有幸被剑心救下,藏匿二十年,我已然十分感激上天。”他说道,“不要去了,祖父担心你。”
摘星能听到左相声音中那一丝颤抖。
家人一夕之间全部死去,抱病避世二十年,这位历经剧变后早已脱去重臣光环的老人,唯一的希冀,恐怕就是现世安稳,不要再出任何事。
摘星低着头不再说话,她想找出那行凶之人,惊才绝艳的路剑心被那人一夕之间变成了废人,她想报仇!
可她却不忍心在自己风烛残年的祖父面前,再说出任何可能会刺激他的话语。
左相仿佛也发觉了什么,颤巍巍地问道:“你想去?”
摘星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道:“祖父,我……”
左相凝望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孙女,微微叹道:“你真像你母亲。”
“我……”摘星说不出话。
“她当年初进穆府时,只像你这般大,笑声清脆得像黄鹂鸟儿,和你父亲,感情非常好。”左相看着远处,“到最后我却没保护好他们,祖父对不起你。”
他声音一哽,没有说下去。
“不是您的错。”摘星握住他双手,“这辈子还能见到您,是摘星之幸。”
左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满脸的皱褶盛满岁月的痕迹。
“剑心把你教导得很好。”他说道,“你心底纯善,是个好孩子。他如今怎么样了?”
摘星清澈的目光,微微颤抖了一下。
“怎么?”左相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摘星叩首哭道:“他……他被那行凶之人重创,又日日以星力渡我体内寒毒,如今连起身都难。”
左相身躯剧烈地一震,眼中溢满震惊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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