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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等见赵观与年坛主谈了半天才出来,连忙询问情况。
赵观道:“今晚危险些,姓年的多半会派人来杀我。明儿一早,又会派人来求我。大家晚上小心些就是。”
他回到客店,丁香笑问道:“年大财主怎样了,少爷没将他吓死罢?”赵观笑道:“多亏木棉师姊偷到了那帐簿,我一提帐簿的事,姓年的脸色马上变了。”便说起与年大伟对话的经过。
丁香听了直笑,说道:“青竹姊当真有远见。她听说你要加入青帮,先就安排了人在年府里,咱们办起事多方便。那年大少爷是个浪荡子,咱们院子里对他了若指掌。他失手误杀小凤姊的事,芍药婆婆老早知道,恼怒他们多方遮掩,正想找年大少爷算帐哩。门主若能逼他家拿钱出来赔偿,才好饶过了。”赵观道:“这年大伟老奸巨猾,一毛不拔,我要他又失财,又乖乖听话。”
却说到了晚上,果然有三十馀个蒙面汉子闯入赵观等下榻的客店,出手偷袭。赵观早让十多个辛武兄弟准备好兵器,聚在一起,一听到有人闯入,便联手抵挡。来人武功不弱,却如何挡得住赵观的快刀?偷袭不成,反被擒住了四人,馀下的趁黑逃跑了。
赵观对那被擒的几个汉子道:“咦,这不是丙武坛的兄弟麽?年坛主说晚上要来送我银子,却送了三十个大汉来,定是弄错了。”当下解了那四人绑缚,请他们喝酒吃宵夜,直到清晨,才要方平送四人回丙武坛,说道:“四位请回去跟年坛主说,银子他不肯给,我也不要了。此後他自己若有个甚麽病痛奇疾,可别算在我头上。”
那四人只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回到丙武坛,跟兄弟说起去暗杀被擒後竟还有酒菜宵夜可吃,都道是奇遇。年大伟果然立时要四人去他府里,询问情况。他听了赵观的传话,冷笑道:“甚麽病痛奇疾,胡说八道。”
话才说完,忽觉头痛欲裂,全身发热,呼吸困难。众人见他脸色不对,忙上前搀扶,却听年坛主大喝一声:“别碰我!”坛中兄弟都惊然退开,却见他脸颊、双手陡然肿了起来,隐隐透出黑色。众人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症状,发作得又如此猛烈出奇,都相顾骇然。年大伟的家人连忙请了城里出名的五个大夫来瞧,都道是闻所未闻的恶疾,有的说是血瘤肿,有的说是异种伤寒,有的说是瘴气毒,莫衷一是,问起解救之法,却是谁也不会。到得午时,年大伟已是气息奄奄,全身肿得如要爆裂一般,只好吩咐家丁快去请辛武坛江坛主。
赵观正带着手下在赌馆豪赌,听说年坛主的家人来请,叹道:“我今儿手气背,尽输钱。好在年坛主是城里的大财主,我得快去向他借点本钱。”便跟着年大伟的家人来到年府。年大伟的夫人妻妾早已哭成一团,上来拉着他的衣袖道:“老爷快不行了!请江坛主快快救人。”
赵观奇道:“年老爷怎麽了?我昨日见到他还好端端的。”带着手下兄弟走进内室一瞧,但见年大伟全身发肿发黑,好似一个大气球。年大伟一看到他,便挣扎下床,跪下哀求道:“江小兄弟,我知错了,请你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过我罢!”
赵观假做惊讶,说道:“年坛主,我从未见过你这等怪病。但我曾听家乡长辈说,这是积德不够之徵。年前辈,你该好好布施行善,散尽不义之财,安守本分,才能得享天年啊。”年大伟到此地步,如何还敢不听从?满口答应,立时依赵观之意写下据子,捐出二十万两银子给州县内善堂,济助鳏寡孤独、残废乞丐,又拿出五万两给小凤姐的家人。
赵观看着他写好字据,甚是满意,转头见他儿子站在一边,便道:“年大少爷,请你给我倒杯水来。”那少年便赶快去倒了一杯水,双手捧上,赵观望了望那水,说道:“还不快拿去给你爹喝下?”少年拿过去了,年大伟连忙接过喝下,忽觉一阵昏沈,倒在床上便昏睡了过去。他这觉直睡了一天一夜,次日醒转时,全身肿胀消失,身体恢复原状,皮肤上连半点迹象也看不出。
年大伟只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心下又惊又疑,不知这江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吞没公款的帐簿半个月前突然不见,他只道是师爷糊涂弄丢了,病好当天,那帐簿却又出现在书桌上,想来曾被江贺取去又送回,此人在自己家中进出自如,虽有数十个护院武师日夜看守,竟然毫无知觉,实在神通广大。更奇的是他竟知道儿子失手杀人之事,这两个把柄正是他的致命伤,加上昨日无缘无故身患奇病,痛苦不堪,这人一杯水便将自己治好,全然看不出下毒解毒的半丝迹象。年大伟不由得想道:“这人若要取我性命,可是易如反掌。”想来实令人毛骨悚然,不禁对这江贺尊敬若神、畏惧如鬼。
次日年大伟便设宴请赵观,说道:“江坛主还有甚麽吩咐,老哥哥一定照办不误。”赵观道:“年坛主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大施主,人人敬重,晚辈怎敢有甚麽吩咐?老实说,晚辈刚从武汉总坛回来,很多年坛主的事儿,都是在总坛听说的。我听赵帮主谈起年坛主,总是器重非常,还说年坛主一向忠直重义,对兄弟公平照顾,以後帮中分红,理当多给丙武一些。帮主吩咐晚辈,说我若有机会去天津拜见年坛主,定要将这几句话带到。”
年大伟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先父与赵帮主是拜把兄弟,总有数十年的交情。赵帮主算来是我的世伯,这分红之事,我看在两家世交上,从来不去计较。但我坛中手下众多,分红不够已是大问题。我有时不得不走旁门多取些收入,也是逼不得已之举。帮主既关心照顾本坛,还请他老人家考虑重新配红之事。”
赵观道:“帮主体贴手下,自然会多作考虑。帮主眼下有更大的担忧,若解决了,再来谈重新配红的事也不迟。”年大伟点了点头,说道:“是,是。”
赵观见他神色有异,说道:“年坛主,说句实话,事情若是不能解决,对大家都没好处。”年大伟微一迟疑,才压低声音道:“江坛主,这事我听人传闻,也不知是否真确。有人说林家父子打算秘密率众闯上总坛,逼迫帮主让位。”
赵观闻言一惊,林伯超居青帮乙武坛主数十年,手上人众多至五六千人,他若秘密攻上总坛,击杀帮主,自立为主,帮中再无人能制住他。他不动声色,摇头道:“所谓不知天高地厚,轻举妄动,便是指林七爷这样的人了。总坛防守严密,能人众多,这般偷袭如何能成功?”年大伟听了唯唯称是,说道:“我也是这麽想。我听人说他想五月初动手,最好他诚心悔悟,即时停手,这事情便算过了。”
赵观道:“五月初,算来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唉,这会要去劝他,也来不及了。年坛主,你想他们人已到了哪里?”年大伟道:“据我猜想,可能已到了信阳。”
赵观知道年大伟多半从头至尾便参与叛变,此人被自己逼得捐出二十五万两银子,定然肉痛得很,他原本大抵答应资助林伯超父子,现在谅他也不敢跟着林伯超反叛,钱自也不会给出了。当下又问:“那林小超呢?已从岳阳北上了罢?”年大伟道:“这我便不清楚了。听说他先往北来,要跟他爹会合後,再一起南下。”
赵观道:“这事需得及早制止,才不致弄得不可收拾。请问年坛主有何对策?”年大伟苦笑道:“一切有李四爷和江坛主主持,我在天津路远难及,加上家财空罄,本人年老力衰,只能早晚烧香祝愿帮主平安无事了。”
赵观见他打算置身事外,两不相帮,心想:“这人被我折磨得也够了,我也不该欺人太甚。”便说道:“所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年坛主既然不愿出钱,那麽派几个人去意思意思,也是好的。这就像作生意,你投下一笔小本金,风险嘛并不很大,以後却有大利滚滚而来,何乐而不为?晚辈想请令大少爷带上一百兄弟,跟晚辈去武汉一趟。”
年大伟听他要的人少,不好推托,虽不放心让儿子跟了他去,但心中算盘一打,颇觉得合算,便叫了大儿子年海阔过来,吩咐他率领一百个坛中兄弟,跟着赵观上路。
赵观知道将年海阔带在身边,年大伟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甚是放心,当夜便写了一封急信给李四标,告知林伯超的密谋。李四标接信大惊,立即亲自率领手下前往武汉,捍卫总坛,回信要赵观与山东戊武坛吴长升会合,再去九江与张磊、李画眉率领的甲武、辛武手下会合,齐赴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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