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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百花门主之位,哪能这麽轻率就决定?”但听门声响动,十多个老妇人从门外走入,身上都穿蓝印花布衫裙,并未戴孝,年纪都在五六十岁以上,有几个似已有七八十岁。当先一个老妇拄着拐杖走入,但见她满面皱纹刀疤,一目已瞎,双眉下垂,神色阴沈沈地甚是可怖。她向赵观瞥了一眼,便没再理会他,转向白兰儿和萧玫瑰道:“你们这些黄口竖子,在前辈面前可有半分敬意麽?”白兰儿和萧玫瑰对望一眼,一起行礼道:“参见紫姜师叔。”
老妇人紫姜走上几步,冷笑道:“想当年百花婆婆手创百花门,收了两百弟子,杰出者不下数十位。哼哼,你们以为武林三朵花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便很了不起了麽?当年暗杀少林伏虎堂主空密大师、丐帮副帮主施千手、独行采花盗邱棣的任务,可不是三朵花可以担当得了的!”
白兰儿和萧玫瑰、小菊三人听了,都是一惊,白兰儿道:“原来那三个都是婆婆下的手?”
紫姜昂然道:“不错!我这只眼睛,便是毁在空密手下。老身正面与他对敌,一掌打在老和尚的胸口,他吐血身亡,临死前禅杖一点,我这只左眼才没了。”她望向白兰儿,冷冷地道:“白水仙向空密出手三次不成,百花婆婆才派我出手。那年师父传衣钵给白水仙,我第一个不服。若非师父严令禁止老身挑衅,白水仙只怕早已死了十七八次了!你!”伸手指着白兰儿,喝道:“不过是白水仙的一个丫鬟,算甚麽东西?”又望向萧玫瑰,说道:“你老娘本已不是老身的对手,几番输在老身手下,你今日还有脸跟老身争麽?”
白兰儿和萧玫瑰脸色微变,小菊大声道:“你说的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啦。当年百花婆婆没有传位给你,自有先见之明,知道你性情古怪,心胸狭窄,不能胜任此位。你此刻年老力衰,还来跟年轻人争,岂不叫人笑话?”
紫姜脸上不动声色,似乎全无听到小菊的言语,忽然手中拐杖点出,直指小菊左眼。小菊大惊後退,只觉眼皮一痛,心想这只眼睛定要废了,却听紫姜轻哼一声,喝道:“谁?”
小菊伸手捂住左眼,心中怦怦乱跳,庆幸这只眼睛并未被刺瞎,抬眼一望,却见门口多出了一个青衣女子,凤眼斜飞,嘴角含笑,向众人盈盈一福,说道:“晚辈火鹤堂青竹,参见紫姜师叔,众位姊姊。”
紫姜抬目向青竹凝望,尚未发言,赵观已喜极大叫:“竹姊!”向门口奔去。紫姜拐杖微动,似乎想阻止他,却忍住了。她心中暗自惊异,方才她出手攻击小菊,萧玫瑰和白兰儿同时出手相救,攻向拐杖,但最先得手的竟是赵观。他立处离自己最近,忽出右掌直斩自己手腕,逼她回杖自救,出手凌厉巧捷;紫姜看出厉害,立时收杖攻向赵观,却觉後心风声响动,有人出手攻击,这才回杖不攻。她没想到赵观小小年纪,武功竟已有些火候,睁着一只独眼向青竹和赵观望去,抿嘴不语。
赵观已扑到青竹怀中,喜叫:“竹姊,你来了!”青竹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微笑道:“阿观,你长高了这许多。”赵观这才注意到青竹身後另有一个少女,一张圆脸笑出两个酒窝,正是丁香,她开口叫道:“少爷!”赵观上前抱住了她,笑道:“丁香,你也没事,我真高兴!”
青竹握住赵观的手,走上前与白兰儿和萧玫瑰、小菊见过,又向紫姜行礼,众女重又坐下。白兰儿道:“家师去世前,曾遗命让三堂堂主较量武功仙术,以决定门主之位。此刻小妹、萧师姊、赵师弟都在此处,加上紫姜师叔无心退让,我提议便让紫姜师叔加入较量,四人当中胜出者,便名正言顺当上本门门主。各位意下如何?”
萧玫瑰轻哼一声,说道:“好!便是如此。”
紫姜站起身,冷冷地道:“莫非老身还得跟你们这些晚辈动手?”白兰儿、萧玫瑰、小菊和青竹四女一起抬头望向她。萧玫瑰冷笑道:“师叔不用倚老卖老。你若真有本领,便来跟我等比个高下。若执意不肯,我等也不怕你。”紫姜看着四女,嘿嘿冷笑,不再说话,一挥手,身後十几个老妇一起走上前来,眼露凶光。白兰儿恍若未见,好整以暇地伸手揭开身旁茶几上的香炉,燃起火煤,便去点那香。
紫姜脸上变色,低喝道:“住手!”白兰儿抬眼道:“师叔也听说过家师的天诛地灭烟麽?”
紫姜右手翻处,乾枯的手指间已夹了四枝小镖,镖头发出淡蓝的光芒,显是喂了剧毒。萧玫瑰伸出左手,捻起花瓶中一朵艳红的野玫瑰,望向紫姜。小菊双掌合拢,望着白兰儿,一时屋中寂静无声,众女互相凝望,不稍动弹。赵观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透上一口,眼见众女互相牵制,任谁一动都将触发一场殊死战,却偏偏没有人来对付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爬在墙壁上的苍蝇,谁也没空去留心,在这诡异的险境中做壁上观。
过了一阵,却是青竹打破沈寂,说道:“各位姊姊请息怒。小妹斗胆在众位姊姊跟前说一句话。大家都是百花婆婆座下,原是一家人,何苦一言不合,便互相动手?当年百花婆婆亲自选定白师伯任本门门主,谁敢不遵?白门主担任门主为时已久,名正言顺,大家既承认她是本门之主,她所示下决定下任门主的方法,大家自也应当遵从。想我火鹤堂人丁衰薄,自是无力与水仙百合两堂争夺。本堂遭遇不幸,赵师弟和小妹还须倚靠门中姊妹替我等报仇。大家谁做门主都好,小妹只不愿见到各位自相残杀,忘了本门的深仇大恨,让歹毒敌人逍遥於外。”
四女听了这话,紧绷的情绪才似缓和了一些。萧玫瑰道:“不错。家母遭难,不论谁当上了门主,都得主持公道,为家母报仇!”白兰儿点了点头,说道:“百合、火鹤两堂遇难,那是大家的事,新任门主自不能置身事外。”紫姜嘿了一声,也出声附和。
白兰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麽以比试武功仙术争夺门主的办法,各位还有异议麽?”萧玫瑰道:“就这麽干!”紫姜也微微点头。三女互相凝望,似乎全忘了赵观的存在。赵观向青竹望去,见她对自己使个眼色,便不出声。青竹开口道:“请问比试的规矩如何?”
白兰儿道:“家师定下的规矩,比试二人在碧波池上,各乘小舟对敌,不能有帮手,以毒倒或打倒对方为凭。但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能毒死或打死了对手,违者取消资格。”萧玫瑰和紫姜似乎早知道这些规矩,都没有异议。青竹又问道:“那麽比试的顺序呢?”白兰儿道:“既然有四人加入比试,那麽便让两位先比,胜者再比。四人头场比试的顺序,依抽签决定。”
青竹点了点头,说道:“这场比试如此紧要,该选个黄道吉日才好。请问兰师姊,比试将定在哪一日?”
白兰儿取过几上一本黄历,翻看一阵,说道:“七日後的初九是个吉日,利接印,便在那一天罢!”紫姜、萧玫瑰接过黄历看了,都无异言。当下众女各去休息。
白兰儿让手下领青竹和赵观、丁香三人去东首的厢房中休息。青竹关上门,转过身来,神色郑重,望向赵观,说道:“阿观,这场比试,你一定要赢!”
赵观一呆,脱口道:“我怎麽赢得了她们三位?”青竹道:“赢不了也得赢!眼下形势,紫姜实力最强,萧玫瑰胜算最大。萧玫瑰知道紫姜厉害,多半会和白兰儿联手对付紫姜。萧玫瑰若能打败紫姜,又有小菊相助,定能轻易打败白兰儿,因此最有可能得胜。萧玫瑰若做上门主,我们全都别想混下去了!你娘的血仇,也别想报了!”
赵观惊道:“为甚麽?”青竹道:“萧百合号称北山盗王,曾是河南湖广一带最凶狠的盗匪。她的女儿号称‘多刺毒玫瑰’,只有比她母亲更加狠辣凶残。娘娘见她们行事太辣,曾出手干预,坏了她们的几笔生意,百合门因此多次想下手对付火鹤门,若非娘娘及早发现她们的谋画,火鹤门早已被她们毁了。这样的人当上门主,你想她会帮娘娘报仇麽?她不但不会报仇,更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赵观低下头,说道:“我…不知自己敌不敌得过她们。”
青竹握住他的手,说道:“你一定敌得过。娘娘的毒书已传给你了罢?百花婆婆年老时将一身绝技都传给了娘娘,因此我们知晓其他两门的独门毒术,他们却不知道火鹤门的秘术。阿观,你只要知道如何抵挡她们的独门毒术,便绝不会输给了她们!”
赵观点了点头,稍微有了些信心。青竹道:“这些人虽狠毒,但你只要提高警觉,便不会着她们的道儿。白兰儿初见你时,对你下了‘神飞魄散销hún粉’,萧玫瑰又对你下了‘云雨巫山断肠丹’,都是专门对付男子的奇毒,你不是都挡住了麽?”赵观道:“这两种药我曾在书上读到过,当时没有多想,就用娘的解毒法挡住了。”
青竹点头道:“幸好你没搁下娘娘教给你的仙术,不然哪里能活到现在?刚才在内厅里她们四人相持不下,你看清楚她们用的手法了麽?”
赵观侧头想了一下,说道:“兰儿师姊去点的那香,想必是‘天诛地灭烟’了。这香威力极强,一旦点起,屋中所有人都会晕死。紫姜手中小镖上的毒,应是‘见血封喉靛’,她怕兰儿点香,因此亮出一触肌肤便能致命的毒镖。萧玫瑰拿出红玫瑰花,想是要施放‘万紫千红散’,毒已下在花瓣上,她若掷出花瓣,便能立时让紫姜全身痲痹,无法射出小镖。小菊双手合拢,她手中藏了甚麽呢?是了,定是‘掌心小红莲’一类的火药,她对准了兰儿,自然也为了防止兰儿点起那香。”
青竹点头微笑,说道:“一点也不错。但你反应还是太慢,还须想想才能明白。身处这些人之间,别人的一举一动你都得看得清清楚楚,算准她们将使出甚麽毒术,随时准备自卫反击,才能保住性命。阿观,你看我当时做了甚麽?”赵观道:“你将袖子里的竹管一头对住小菊,一头对住兰儿。”
青竹从袖中取出一段青竹管子,说道:“不错。你可知我竹管中有甚麽?”赵观道:“是‘万虫啮心蛊’。”青竹道:“正是。这啮心蛊藏於竹管中,我对着谁,便可将蛊向谁发出。她们若不是熟知啮心蛊的厉害,又怎会听我说话?阿观,你当时也在,却做了甚麽?”赵观低下头,说道:“我甚麽也没做。”青竹道:“你为甚麽不用娘娘秘传的‘凝香红艳’,或是‘云裳花容’,或是‘春风拂槛’,或是‘春风解恨?’”
赵观摇了摇头,惭愧道:“我…我没有想到。这些毒我虽学了,却并没有用过。”
青竹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些人一辈子在毒物中打滚,数十年的老经验,你自然比不上。你当时没有出手,或许还是好事,让她们看不出你的底细,对你少了提防。咱们还有七天的时间,我来训练你,咱们定能打败她们,夺
得门主之位。”
赵观点头道:“请竹姊指教,我一定尽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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