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朔云飞渡 > 三十五. 求凰

??两人徐徐下了巍峨高峻的观台,北堂戎渡拿扇子敲了敲手,道:“时辰也差不多了,韩烟,我们过去罢。”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悠悠钟鸣,北堂戎渡听了,就携了沈韩烟,两人快步便朝着钟声方向去了。

  

  长长的青石大道两旁整齐跪着一望无际的人群,皆是无遮堡中人,一张华美富丽的金舆由二十四人抬着,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男人高坐其上,身着华服,头戴双龙金冠,犀利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黑压压的人群,等到金舆终于在高高的千石阶下方停住时,这才缓步自舆上走了下来。

  北堂戎渡跪在人群最前方,正垂首静候之际,视线当中却忽然出现了一双飞龙翻海的黑色靴子,北堂戎渡抬起头,就见男人正对着他略略伸出右手,淡淡道:“我儿,随本座上去。”北堂戎渡也不迟疑,直接搭了一下对方的手,就站起身来,父子两人一同登上了高高的石阶。

  下方无数无遮堡众人垂首跪地,齐齐高声颂祝,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声如雷震,好似滚滚洪流一般,北堂尊越俯视其下,菲薄的唇边挂着一丝并无温度的锐利笑意,对身旁的少年道:“渡儿,你此时看着这场景,心里会想到些什么?”北堂戎渡两手拢进袖中,双臂端放在胸前,低低含笑道:“孩儿在想,这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北堂尊越金色的凤目微微眯起,嗤笑起来,冷峻的眉峰似是略微扬了一下,道:“我的儿,你做得还不错,这几年在外面,也凭本事闯出了名头,一身行事手段,所作所为,本座全都看在眼里,这一份家业,你已有资格继承。。。如此,日后这无遮堡,便是你的。”

  他此话一出,这才是终于完全肯定了北堂戎渡在无遮堡的身份和地位,将其立为了真正的继承者,北堂戎渡闻言,单膝及地,沉声道:“儿子谨接父亲大人训命。”

  无遮堡众人山呼颂祝声中,北堂尊越萧砺的面容看起来冷佞而薄情,他随手按了按少年的肩头,不经意地道:“前来贺寿之人,眼下皆已安置下去。。。方才其中有平剑山庄的人递了帖子,要见你。”北堂戎渡一面站起身,一面道:“殷知白?不是说这次是由他兄弟来堡中么,怎么忽然换了他。。。”指尖一抚手指上的戒指,笑道:“如此,我便去见一见朋友,等会儿再陪父亲说话罢。”

  

  秀树临风,茶香袅袅,两名锦衣华服的身影面对面地对坐在一张石桌前,言笑款款。

  北堂戎渡一面往杯里添茶,一面道:“你不是说这次你爹让你二弟带人来贺寿么,怎么换了你来?”

  殷知白摇着扇子,淡淡笑道:“你那天一走,我回庄后才知道我二弟刚刚练功出了岔子,须得卧床调养一阵,因此我爹就叫了我带人来。。。早知如此,那日我还不如就和你一道走便是了。”北堂戎渡微微一笑,呷了口茶,道:“那怎么行,你倒是和我一起回了无遮堡,可平剑山庄的寿礼怎么办?来祝寿却不带贺仪,莫非想要到这里白白吃酒席不成?今日有头脸的江湖门派,武林世家,都派了人前来祝寿,若都扛着一张嘴来吃白食,岂不是把我们当了冤大头?”

  殷知白抬眉看了一眼少年,手上抚弄着光滑的茶杯,哂笑道:“斤斤计较。。。你莫非还怕被吃穷了不成!”北堂戎渡拿着杯子把玩,淡笑道:“聒噪。”

  宽大的袖中露出一只欺霜赛玉的手,安然执着瓷杯,但见那整只右手纤修莹润,细嫩之极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便如透明一般,手上没有一处老皮或者茧子,莹嫩得几乎发粉,如同新剥鸡蛋一般,连指甲也冰莹剔透,几若水晶,但殷知白非常清楚,这只手看着虽是美到极处,可上面的力量却大得出奇,就连那看起来脆弱得仿佛需要精心呵护的漂亮指甲,也是一件利器,他自己就曾亲眼见过,北堂戎渡是如何用手生生抓碎了人的脖子。。。

  北堂戎渡见青年的目光在自己的手上停了片刻,因此便道:“怎么?”殷知白摇着折扇一笑,意态风流谦谦:“我在想,你既是将手上功夫练得强横,如何竟连个茧子也没有?哪怕认真看起来,也根本认不出是武人的手。”

  北堂戎渡微微笑道:“何止如此。。。你看我这副皮囊,可还好?”殷知白端详了他一下,颔首而笑:“岂止‘还好’,我平生所见之人,无有可与你比肩者,北堂堡主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莫非你们北堂家的人,都是得天独厚不成?”北堂戎渡用指关节轻叩着杯壁,神情嗤然:“我生来相貌确实是好,但也没有如今这样好。。。北堂家有秘药,以此药浴按期浸泡全身,须得连续十年,不能久也不能短,周身的骨骼、血管、筋络、皮肉,便会打熬得更加凝练,即便受了伤,也比旁人愈合得快,再加上自幼修习北堂氏秘传功法‘千录诀’,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逐渐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即便是模样原本普通的,也会平增几分颜色。。。如此,我这皮相,倒是有两三成乃后天所造。”

  “哦?”殷知白剑眉一挑,明显极有兴趣地道:“素闻北堂氏秘传功法‘千录诀’乃是一门奇功,无遮堡历代堡主,便是由此才致使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却不知竟还有这等用处?还有那药浴,从前倒是向来不曾听说过。”

  北堂戎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功法只有北堂家血脉才能习练,决不会传与旁人,哪怕有人练了,没有药浴辅助,也万难练到三层以上的程度。。。至于说到药浴,那配方一般人即便知道了,也配不起,想要一连用上十年,培养一个人,所需耗费的资财,足以让一个小门派身家散尽。”

  殷知白摇头叹笑道:“这等苛刻。。。想来无遮堡每代养出一任堡主,所花的心血银钱,即便是打个金山,怕也够了。”他正说着,远处有人经过,容色清寰,乌发流袖,风姿雅然,难描难画,却是沈韩烟,他乍然瞧见了在远处水畔坐着的两人,便走了过来,殷知白不觉略略眯起了眼,微笑道:“韩烟,倒是有日子不见了。”沈韩烟微微颔首,淡然一礼道:“。。。殷公子。”随即便静静站在了北堂戎渡的身侧。

  北堂戎渡放下茶杯,道:“韩烟,正好你过了来,便带他回下榻的东面客居罢,正式的宴饮,还要等到晚间。。。我先去父亲那里。”北堂戎渡虽是知道殷知白一向对沈韩烟有些意思,但以对方的脾性,再加上两人交情,亦并不担心他会做些出格之事,因此说着,又对殷知白道:“你或是想用什么,要什么,或是四处走走,只需找人吩咐就是了。”殷知白扇子一合,低笑道:“放心,我必不会跟你客气。”

  转眼间北堂戎渡便已离开,沈韩烟道:“殷公子可要回下榻之处?我自会带路。”殷知白见他语气有礼之间,又隐隐透着一丝疏离,不禁聚了聚眉头,道:“韩烟,咱们也算熟人,何必还这样说话行动间都带着客气,倒显得有些生分了。”沈韩烟端容道:“殷公子与我家公子既是好友,韩烟低位之人,自应恭敬些才是,如若不然,便是失礼了。”

  殷知白忽然间唇边带着点儿苦笑,凝视着青年轩秀清俊的面容,道:“我知道,当年初次见面之际,我向北堂提出要以珍玉宝器等物来换你,令你心中不喜。。。韩烟,你明知我这些年来对你已逐渐并无当初那等猎美贪色之意,你又何必待我还这样不冷不热的。”

  沈韩烟微微垂了一下眼,摇头道:“殷公子严重了。其实殷公子心意,韩烟一向并非全然不知。。。只是我既身为我家公子近旁之人,虽得殷公子青眼,却也只能腆蒙错爱了。”殷知白注视着对方淡然温礼的神情,半晌,遂低声叹道:“韩烟,你若愿意,我便向北堂求了你来,若是你自己肯,或许他会答应。。。只要你应了我,我殷知白在此起个誓,日后自会一心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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