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昨夜繁星预示,天空湛蓝如碧,一丝云也没有,微风和煦。
明媚的阳光洒满了玻璃屋,驱散了全部的阴影。单人床上,被单胡乱搅成一团,只隐约遮住了完美小腹以下,漂亮的锁骨和腹肌不甘寂寞的露在外面,微微上挑的眼角,即使是闭着也透着股狡黠与妖魅。
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碗几乎没有动过的酒酿桂花小圆子,早已经凉透。床的主人也不见踪影,只剩下床单上的褶皱还能证明这人在这里睡了一夜。
落寂阳有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摸到身旁的空位,忽然惊醒,翻身坐起来,先是被对面的透明玻璃墙吓了一跳,随即又反应过来,捞过昨晚随意丢在一边的浴衣穿上,下床,四处找人。
浴室里传来水声,落寂阳皱了皱眉,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不让人省心了!
“云暗,在里面吗?我进去了。”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落寂阳又敲了敲,还是没有人应他,不禁变了脸色,急忙推门进去。
只有一室氤氲的雾气,鬼影也不见一只。
落寂阳有点慌了,疾步走出浴室,去推旁边的对开大门。轻而易举的打开来,露出里面的空间,成排的衣服和配套饰品整齐的摆在里面,明显是个比起落寂阳那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衣帽间,只可惜里面的衣服清一色的黑。
落寂阳没心情研究这些,他冲着衣帽间里面喊人:“云暗?”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他便退出去,推另外一扇单开的门。
这一次,门没有推动。
对了,那个管家说过,这里是书房。
落寂阳吸了口气,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隔几分钟,他又敲了一次,还是没听到回应。他失了耐心,后退几步就想把门踹开。但临门一脚,他硬生生的停住了,视线落在昨天被云暗胡乱丢在单人沙发上的呼叫器上。
他走过去拿起来,回忆着云暗昨天按的那个键,按了一次。只几秒钟的时间,傅寒那平静得仿佛一辈子不会有波澜的声音响起:“落少爷,早安,请问您希望在哪里用早餐?”
“你怎么知道是我?”落寂阳下意识的反问回去。
“落少爷,您现在使用的是云少爷房间里专用的呼叫器,而云少爷这会儿正在跟骨干们开会,自然是您。”傅寒耐心的解释了一遍。
开会?落寂阳看了看时间,皱眉:“刚早上八点,开得哪门子国际会议?”
“落少爷,请问您希望在哪里用早餐?”这一次傅寒没有回答,而是重新问最初那个问题。不该说的不说,是他的基本职业道德。
落寂阳挑了挑眉,知道自己问多了,但也松了口气,想了想顺着傅寒的话题说去:“云暗吃了吗?”
“云少爷会跟骨干们一起吃。”
“哦,我现在不想吃,云暗的事情结束的时候你通知我一声就行了。”落寂阳结束了通话又折回浴室里。
看样子是突然召开的会议,不然怎么会放水放到一半人跑了?
热水刚好便宜了落寂阳,他脱了浴衣跨进浴缸,趴在浴缸边上不禁感叹云暗这家伙其实很会享受,他的浴室有三分之一的墙壁是那种特殊玻璃做的,浴缸刚好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泡着的时候可以享受风景,淋雨的时候又能够做到绝对隐蔽,看起来惬意得很。
昨天晚上第一次走进这浴室,落寂阳就喜欢上了。不管怎么说,他至今还保留着一身的艺术细菌,骨子里的小资情调时不时就要出来溜达溜达,像这种偏于享受的设计,必然令他心花怒放。
这一高兴,泡得时间就久了一点,连呼叫器在外面响了半天都没听见。
云暗冲进房间,一脚踹开浴室门的时候,落寂阳才刚刚尽兴,施施然的爬起来穿好了浴衣,才回身就被个黑影儿抱了个满怀,一身的水渍浸湿了两个人。
“云暗,你的事情完了?”落寂阳有点惊讶,还以为没那么快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温度已经降下去了。
“嗯。”云暗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嗯?这什么意思。”
“寂阳没吃饭。”云暗微微皱着眉。“不能带你出去。”
落寂阳一听他主动提起,赶紧接着话茬问他:“那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云暗愣了一下,然后似乎很苦恼似的冥思苦想,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几次想说什么,都被落寂阳盯得没敢信口胡诌,最后只好投降,说:“我不记得他们吃了什么。”
“所以就是你什么都没吃?”落寂阳替他总结,然后不等他回答,飞快的说:“那你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吧。”
古香古色的老宅,不知盘踞京城多少个百年,经历了多少代风风雨雨。在动荡的年代里,它因为处在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幸免于难,更庇佑了栖息于内的家族福泽绵长。
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满头银丝却仍旧身体硬朗的老人正怒发冲冠。
“混账,他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由着他瞎闹吗?”桌子被拍得震天响,桌面上放着的瓷质旧茶杯也跟着颤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教训的是,但寂阳这孩子他从小……”中年男人恭谨的站在下首的方向,微微低着头却显得不卑不亢,面不改色的打算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怎么了?他在我身边的时候好得很!”老人家打断他的话,怒斥。“我早已经说过,他必须继承这个家族,担负起他应尽的责任!你这样纵容他,是什么居心?”
“父亲,我只是觉得,寂阳应该得到他喜欢的想要的。”
“我看你就是想让他犯错误!好让他脱离这个家,去继承你们落家的公司!”老人对面前晚辈的顶嘴感到怒不可遏。“你们落家能给他的,不过是那几个钱!我要他走的那是一条光明大道,是无上的光荣,是金钱衡量不了的东西!”
“父亲……”
男人还想争辩什么,但他的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接着,一个十分干练的女声插了进来:“够了,爸。”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走了进来,眉目如画,眼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再加上她清冷的气质,颇有几分威势。“落枫,你也别说了。”
“你怎么来了?”老爷子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似乎简单女儿,他就没了辙。
“您把落枫单独叫来秘密谈话一个多小时,又拍桌子又吼人的,我能不知道么?”唐鸿素不着痕迹的挡在落枫身前,面对自己的父亲,面不改色。“我知道您想让寂阳走仕途,可这事儿若不是你情我愿的,他就是进了官场也得让人啃得剩下骨头渣儿的出来。”
“怎么可能,他骨子里流着我老唐家的血!”
“再怎么说他也是姓落!”唐鸿素阻止唐老爷子说下去,缓了口气。“您别忘了,过刚则易折,您越是这么压迫他,他就会在北里您期望的道路上走得越远。那孩子可是完完整整的继承了落家人的倔性子。”一边说一边瞄一眼落枫。
落枫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别开原本痴痴着自家老婆的目光,左顾右盼。
“那你是什么意思,就让他这么折腾下去?”唐老爷子敛了敛心神,又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去。“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跟什么人在一起?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是方澜,知根知底的也就罢了,现在这个……”
“爸,我劝您别掺和这事儿。寂阳再怎么喜欢胡闹也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但他却肯为这个云暗动用社会关系,连他大姐都张口去求了。我倒觉得他这回是认真的了。”唐鸿素一听是这回事儿倒袖起手来,一副悠闲的样子。
“可那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方澜不也是男孩子。您什么没见过啊,还不适应这个。反正只要他能留下子息,不就一切好办吗?”唐鸿素不以为然。“我让您不插手,那是因为云暗这孩子身份特殊,他的母家,父家哪个都不是好惹的。这一个不小心挑起国际纷争,您这罪过可就不止是棒打鸳鸯这么简单了。”
“什么国际纷争,满嘴胡话!”老爷子皱了皱眉,嘴里骂着,心里却也开始犯嘀咕,眼神已不如之前那么坚定。“照你这么说,你还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他那两个姐姐都已经夸下海口说要保他了,我还真能一口气跟三个孩子都闹翻么?”
“……”
“其实这对您来说可是好事儿。”唐鸿素冷然一笑,分明是认真的表情,却因为上挑的眼角,令人生出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云暗这孩子,您利用得好那是一把利刃,说不定还能间接促成寂阳踏上仕途这回事。”
老爷子眼睛一亮,盯着唐鸿素,等下文,可他女儿却一回身儿,曼声道:“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您老可是行家。”
“……这是自然。”女儿面前死要面子。
“那爸,没什么事儿我跟落枫就先走了。”唐鸿素拉住落枫就急匆匆往外走,可刚走到一半就听到唐老爷子幽幽的声音传来,冷酷无情。
他说:“不管怎么说,这次寂阳不管不顾的闯进贼窝是犯了大忌,抓回来给我上家法,看他还敢不敢不长记性!同时啊,给巴巴瞅着的那些个人,一个交代。”
唐鸿素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惋惜与沮丧,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而是直接拉着丈夫离开了唐老爷子的书房。
儿子,可别说妈没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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