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子似流水般弹指而逝,转眼间已经是半月时光,抬眼看望窗外已经是深春时节,鸟声鸣鸣,清脆婉转,人偶尔路过便会惊起鸟儿振翅高飞,百花丛中,杨柳湖畔,三三两两的衣着簇新的宫人们三两成群的不时地走过,倒是为这大好的时节里又增添了丝丝灵动,越发的赏心悦目了。
绯璃的日子看着是过得花团锦簇,烈火烹油,金鹞对流华宫的恩宠日渐加深,赏赐流水般的不停歇,更是羡煞了宫内人,便是当初怜妃盛宠又哪有今日王后的十分之一。
王后越发的贤惠了,为了表示对后宫姐妹一视同仁,因此将早已严明侍寝一事按照宫规、地位轮着来,如此公平之法顿时让以前满口怨言的妃嫔满心欢喜,整日的计算哪一日轮到自己,倒是无端的少了许多的是非,空前绝后的后宫里变得祥和起来。不过很不凑巧的,绯璃接权的时候正逢十四,十五那日是绯璃侍寝日,只是月事临身不能侍寝,便将自己的绿头牌撤下,金鹞更是连绯璃的面都没见到。
十六日,便是绮妃侍寝,绮妃的位份仅次于绯璃,自然是可独占一夜的恩宠,不巧他们的王边关来了急报,在倾樱殿熬了一夜。
十七日,胡昭仪侍寝,王与大臣商议国事,未能临幸……
十八日,李奉瑶侍寝,十九日周婕妤侍寝,二十日阮怜儿侍寝……然则诸人都是独守空房,她们的王很忙……
绯璃瞧着起居录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晓得金鹞要搞什么鬼,这都半个月了,居然没进后宫一步,整日的宿在倾樱殿,后宫里的怨言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因为金鹞谁都没临幸倒也无人敢惹是非,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会出乱子的。
凤枭的人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后宫,绯璃已经悄无声息的安排在了自己想要的位置上,半个月了,太后那边依旧是丝毫动静也无,越是这样的沉寂便令人越发的不安,沉寂之下的爆发只怕更令人难以抵抗。
今儿个初一,绯璃更是皱起了眉头,今儿个是她侍寝的日子,王后地位尊贵,侍寝的日子也是初一十五每月两天,一是万物之始,十五正逢月满之日,都是好兆头,倒不是绯璃费尽心思选了这两日,而是宫规,亦是对王后的地位的尊崇。
想着这些日子金鹞没踏足后宫相比今日应该也不会来,绯璃想到这里心思稍安,半下午的时候敬事房来请示要不要奉上绿头牌,绯璃毫不犹豫的说道:“王上最近公务繁忙,便不要去打扰了,明日绮妃侍寝的时候过去禀一声就是了。”
敬事房的管事太监只觉得浑身的冷汗腻的难受,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躬身退下了。
白馨看到这里便不由得劝道:“娘娘,你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没有王上的恩宠时日一久依旧站不稳脚,好歹有个孩子傍神才是。”
绯璃神色淡然,似乎一点也不苦恼,浅浅一笑:“这有何难,低级嫔妃是没有资格抚育孩子的,到时候我选一个可心的养在膝下就成了,我自己是不会生的,这一生我与他也不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白馨脸色微变,正要劝导,却听到一个阴寒的声音传来:“王后方才说的什么话,孤王没听清楚。”
白馨忙跪下行礼,绯璃也不急不躁,盈盈施礼,道:“臣妾参见王上。”说到这里看着白馨说道:“嬷嬷你先下去吧,本宫要跟王上说说话。”PtiW。
白馨知道绯璃是怕金鹞迁怒自己,叹息一声,还是转身去了,真是作孽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绯璃不曾想到金鹞会来,今儿个只是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重纱衣,素的很,连点子花纹也没有,一头乌发更是放了下来,只是随便的用一根锦带束住了垂在胸前,肤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尽管这些日子来她已经很用力的为自己好生的补养,奈何坠崖时伤的元气岂能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
绯璃径自在紫檀雕牡丹花圆桌前坐下,亲手斟了茶,抬眼看着金鹞,微微一笑,道:“王上一路走来想必也渴了,不如喝杯茶后再叙?”
金鹞瞧着绯璃的一举一动,闲适安然,丝毫没有一点不安亦或者害怕,难道她就不知道她方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寝然没色。
半月未见,瞧着她的神色倒是比半月前好了许多,心里边是有些稍安,伸手接过绯璃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随即就放下,心里却是翻滚的难受,握着茶盏的手却是骨骼分明,青中泛白。
绯璃自己慢慢的喝了茶,这才缓缓的说道:“臣妾当日坠崖不仅上了肺脉,而且还伤了子宫,太医说这辈子只怕是也不能生育了,既然不能生育,又怎么会有孩子?非是臣妾不想生,实在是想生也生不了。”
金鹞浑身一震,惊道:“你说什么?”
“王上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不是吗?”绯璃倒是没有伤心,反正也不打算爱了,没孩子反倒是圆满的结局。如此甚好。
“你为何不早跟我说?”金鹞良久才回过神来,看着绯璃只觉得声音都是苦的。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话可说了。”绯璃抬眼看着金鹞,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金鹞瞧着绯璃嘴角的笑容,只觉得心里便如同针扎一般,这半月来他想了很多,很多。纵然是绯璃欺骗了他,可是他还是喜欢她的,爱着她的,他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阿离,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绯璃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金鹞,重新来过?大约是不能了,良久才说道:“我们现在这样挺好,我定会做一个贤惠大度的王后,会努力的为您挑选貌美的女子进宫绵延后嗣,只要你不起了废后之心,我们之间、两国之间总会和睦相处,如此……甚好!”
金鹞的脸色一变再变,双手握拳,咬着牙说道:“你为什么总能这样理直气壮?你跟金锦……”提及这个名字便是差点喘不上气来,磨着牙道:“你觉得对得起我吗?”
“我早跟你说过,我跟他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是你自己不相信与我。”绯璃实在不想再提及以前的事情,可是眼前看着金鹞还是又说了一句:“南昭王为了救我,几乎成为半残废,我们被大雪所阻数天,为了躲避野兽便藏身进了深山洞里,我不会接骨,只是勉强给他对上了骨头,后来从后山寻到了出路,这才逃出生天。当时来接我们的只有金锦的两名侍卫,一个要驾车,一个要照顾金锦,给他寻代夫接骨,而我自己虽然瞧着是个囫囵的人,可是五脏却受了损,将养了半月才好了些。这样的情况下,你让我如何给你送信?让我如何一个人走回宫来?”
绯璃不是不委屈的,只是现在再说早已经心淡如水,就连声音也是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金锦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来,看着绯璃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哄骗我?”
绯璃闻言,这才色变,讥讽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何用哄骗你?”
金锦瞧着绯璃,心里真是失望透顶,到了这个地步依旧不肯说实话吗?讥笑道:“当时是宋明溍跟周砚亲自在大雪里发现了脚印,然后顺着脚印捡到了你的金钗,然后一路追踪下去,那里可不是什么后山,就在你坠崖不远处的地方。幸好是宋明溍跟周砚亲自查到的,若不是这二人,你是不是又要说我故意给你泼脏水?”
绯璃皱起眉,扶着心口,只觉得心跳得难受,脸色也越发的白了,摇摇头说道:“我又不是盲眼,自然分得清前山后山,一路往南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追踪,只是没有跟南昭王的卫队取得联系,为了感激南昭王的救命之恩,才不得不一路照顾着他送回洵郡,毕竟他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冷漠无情到看着不管的地步。”
空气中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四目相望,似乎有什么同时划过两人的大脑,不由得一惊。
“你们是从前山一路追踪南下的?”绯璃张口问道。
“你们是从后山一路南下的?”金鹞问道,两人竟然是异口同声同时发问,神色便是一紧,这不对啊……
金鹞伸手接下随身佩戴的香囊,从里面拿出折成了两段的金钗,递给绯璃说道:“这就是宋明溍跟周砚捡到的金钗,拿来给我验证,正是我送你的。”
绯璃拿过金钗,齐齐的断成两截,不由得瞧了金鹞一眼,定是这人愤怒之下折断的。仔细瞧去,果然是自己那一日佩戴的……
绯璃皱眉良久才道:“我从崖底醒来的时候,就再也没见过这枚金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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