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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似水的曦光下触目惊心，直直映入她的眼帘。那显然并非是动物咬伤的伤口，但从那血迹来看，受伤的时间并不长，那是——
震惊的视线缓缓移向紧握手里的宝剑，她笑脸一白，白若鹅毛，蓦然想起先前她昏迷时断断续续喊渴时那不断滴入她口中的“甘水”……不，那不是水！那是他的血！口腔里遗留的浓烈的血腥味正提醒着她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她的脸色从苍白又簌簌变为浅青，眼前的沙漠世界瞬间都倾晃起来……
蓦然跪坐在他身边，她用力撕开他的另一只衣袖，望着那横列着的与左腕同样的丑陋伤痕，眼眶渐渐发热。“天哪！”她喝了他的血！他给她喂了他的鲜血！想到她的体内有他奔腾的热血，他们两个血脉相融，她的心跳突然控制不住，像失缰的马匹，将灼热的炎烈从她的心口带上她的脸庞，再渐次四散出去。
是他的血救了她！是他的血在他将要被炎炎沙漠蒸烤烘干时及时化为甘霖救了她！但是，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但是，她承了他的恩；但是，她仍会在某一天杀了他啊……
右手紧紧握住左胸，她觉得自个儿的心痛得厉害，痛得好似有人用力将它剜出一般。她更觉得自己一个人站姿无涯的血海里，汹涌不断连绵不绝的鲜血铺天漫地地向她涌来，她一向清澈如水的视线全部化为浮浮沉沉的血流成河……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银牙一咬，她卷起衣袖，握剑狠狠向晶莹皓腕割去。银白色的光辉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她红了眼，一刀又一刀，忘却了痛楚！
本伏在他肩头疲惫而睡的海东青被她惊醒，它扑闪着翅膀，长喙咬着她的衣袖试图将她拉开，但力竭的它却无能为力，只能哀哀啸着望着她……
“我不要欠你的！我不要欠你的！”血红凝结，在白皙的手腕上漫延，纵横交错，鲜明至极。她紧握着他的下巴，拼命让其张开嘴，锋利的指甲将他的下颌都划破了。呆呆注视着自己的鲜血被他贪婪地吮xi，她渐渐展开笑颜。“血债是用血来偿还的！皇甫阎魅，我喝了你的血，现在你又喝了我的，如此咱们就不相欠了。”
一点也不相欠了……
筋疲力竭，她软倒在地，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晕眩。脸上一片冰冰凉凉的，举手一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泪流满面了。明日复明日，这些日子以来，她以为她块要忘记了人生百味，酸甜苦辣，恩怨情仇。原来除了仇恨之外，她仍然会流泪，会哭，会伤心……可是这一次，让她哭的理由又是什么呢？镜花，或者水月？
用衣袖拭去眼泪，她的脸上鲜血与泪水斑斓，狼狈至极。
半晌，端木紫犀起身，就着清爽的晨光，挺拔着身躯站到了海东青的面前，原本清澈的眼光变得凶狠而凌厉。
“对不起，为了救我虞汐姐姐，你不能活……”喃喃低语，她高举沾血的宝剑，对着它凌厉而下——
五彩的光芒反旋着闪烁，倾城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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