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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手卫掌大驾金鼓、旗纛,是皇帝亲近信重的京卫之一,广晟这次确实立有功劳,但一下子就把他升到这么一个重要位置上,也实在是太惊人了!
估计整个京城都要因为这道任命而议论纷纷了!
小古这才明白,为何原本对广晟慢待的众丫鬟仆妇,如今会这么驯服听话。
“哼,你刚才是没看见,我父亲知道这消息时的表情……”
广晟冷笑一声,回忆起方才那一幕——
他冲进杂物间之时,看到两名少女倒在地上气息一动不动的模样,浑身血脉瞬间沸腾起来——连眼睛都几乎变成血红!
颤抖着伸出手探了一下,发现还有微弱气息,这才略微清醒了些,怒火盈胸之下一手抱了一个,疾步冲出杂物间,却正面撞见了蜂拥而来的外院管事和家丁们。
“哎呀广晟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领头的就是上次吃瘪的吴管事,他见到广晟,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顿时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僵住了——狭长轻巧的长刀宛如破空闪电,在眼前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度,下一刻,他只觉得脖子一凉,刺痛随之而来。
不好……这下死定了!
他这么想着,整个人惨叫一声倒地,顿时其他人也叫声不断。
鲜血沁染了衣襟,这些人随即发现自己还活着,只是咽喉处被划了个交叉记号,所有人都是整齐划一——而这只是广晟一刀之威。
“还不快滚,是想让我送你们进宫当公公吗?”
广晟冷笑着瞥一眼他们胯下,顿时所有人跑得比旋风还快。
广晟抱着两女,砰的一声踹开门要走——下一刻,他的脚步顿住了。
夜色之中,门外站着一道清癯高瘦身影,正是他名义上的父亲:沈源。
沈源负手在背。冷冷的盯着广晟,从他杀气腾腾的眉梢眼角,一直看到他掌中的雪亮长刀,以及那含着暴戾怒意的一脚。
他的眼神中满含鄙夷和厌烦,皱起的眉头每一道纹路都好似无形尖针,一下下的戳在广晟心头。
这种厌恶痛恨的目光。广晟从出生至今已经承受了多年,但此时狭路相逢,仍然觉得心头一痛。
“逆子,你竟敢闯到嫡母院子里动刀动枪。”
沈源沉声斥道,眉毛一竖却是强烈的气势逼压——他素来重视养气功夫。此时怒到极点也没有大喊大叫,这样低沉的嗓音却让人心头一震。
广晟一双凤眼毫不畏惧的盯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绝然端秀,却让沈源顿时呆住了——
刚刚入夜,树梢的黑影倥偬,灯笼的光芒反照在朱红廊柱上,映得人脸都浸沐在光暗之间——那样相似的绝色容貌,凄笑讥讽的凤眸,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沈源不禁打了个冷战。顿觉毛骨悚然。
“哈,父亲倒是来得正巧。”
广晟的笑容冰冷,一边说着一边收刀入鞘。礼仪周到的躬身、退后两步,“您是知道这里快出人命了,所以过来看看的吧?”
沈源听他的话讥诮中意有所指。不禁眯眼看了看他怀里的两个少女,虽然有青紫血污,但看到是婢女服饰,目光却带上了几分不以为然。
“你母亲掌家理事,管着上下几百口人,对下人惩戒也是分内之事,所谓尊卑有序上下有别,你以为这是在混迹江湖,自己是英雄救美的侠客吗?!”
他久在帝侧,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此时竟是词锋锐利如刀,直刺要害不容辩驳。
广晟一愣,随即失声笑了起来,再抬起头来之时,瞳孔之中好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父亲真不愧是文臣之中的翘楚,人人看好的下一任文渊阁学士候选,这口舌上的功夫,孩儿我只传承到您十之五六。”
没等沈源呵斥,他冷笑道:“只可惜,孩儿只信奉军中的道理,那就是好男人不能当缩头乌龟,让手下替你顶缸受罪——嫡母有什么便冲我来,为难我身边的婢女又算什么?”
他盯着沈源,笑容突然转为阴戾,美玉般的雪白额头浮现怨愤的绯红,在夜色下越发显得妖异讽刺,“说起来,欺凌逼死弱女子,也算是我们侯府的拿手本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源被说中心头最隐秘的痛处,整个人连脑袋都轰然一声涨大,又惊又怒之下,顿时失态低喝出声。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父亲是不是想到了其他类似之事?“
广晟仍然笑得灿烂,幽黑双瞳却宛如沉入魔渊般深不见底,让对面的沈源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就在两父子僵持之间,只听外间有随身仆役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禀二老爷,晟少爷,朝廷有恩旨下来!”
沈源一愣,目光瞥向广晟,口中问道:“是给谁的?”
“是、是给晟少爷的。”
那仆役当然看到现场气氛古怪,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沈源眉毛一扬,心中更加狐疑:今日宫里宣召这逆子前去,刚回来就又有旨意吗?
他无法可想,只能眼睁睁看着广晟抱着人回房,更衣,与众人一起聚集前堂,开香案接旨。
一篇骈四俪六的圣旨念完,兵部的文书和印信勘合也由中官和使者带来。众人屏息凝神,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一向游手好闲、被众人忽视的二房庶子,竟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出息?!
武略将军兼旗手卫副千户!
前者乃是从五品的虚衔,却生生把副千户的正六品又带高了一层,再加上是在旗手卫,那简直是天子亲军之中的嫡系,毫不费力就可以平步青云啊!
当今乃是马上成就的天子,虽然注重提拔殿阁学士以供中枢参谋,但心底里仍是重武轻文的,有多少勋贵武将都是在他近前亲军之中脱颖而出,从戍卫帝侧打熬得情分,封了世袭爵位得了丹书铁卷。广晟还这么年轻就到了这个位置上,只要遇上机会,随时便会鱼跃龙门成大器,对景儿遇到朝廷用兵,飞黄腾达起来,就是现在武臣第一人张辅的位置也并非无望啊!
顿时,众人的目光好似一根根尖针,向广晟射去,有羡慕的,也有不屑的,更多的却是算计与嫉妒。
众目睽睽之下,沈源的表情最为平静漠然,却只有跪在他身旁的广晟,看到他面色变得苍白凝重,双手在袖中紧握——显然,这一道圣旨,在他心中也产生了极大的波澜。
广晟的异军突起,显然是他料想不到的,但他毕竟是后生小子,位阶虽然不低,还不能直接威胁到侯府与沈家。
沈源的忧心,却是另有缘故。
他身为户部右侍郎,左春坊谕德学士,但比起掌握天下钱粮的实职来说,众人更看重他的是后一个虚职——他平日里就以此身份,行走大内帝侧,以备皇帝咨询参谋。
可以说,这简直是皇帝的亲信秘书官了。
可他身为皇帝近臣,对自己儿子的这道任命却是一无所知!
这无疑在他心头蒙上了一层巨大阴霾!
沈源上前请中官留步,喝一杯茶再走,那中官原本也是熟人,却不敢接受馈赠,连称宫中即将下钥,匆匆离去了。
在夜灯之下,众人的嗡嗡议论声中,沈源冷着脸站在前堂之上,那脸色苍白之中透出几分阴晴不定。
广晟想起那一幕,心中便宛如六月酷暑喝了冰饮一般的畅快!
区区帝侧亲军的官职,这就让你意外了吗?父亲大人……
今后,让你惊讶、愤怒的时候还多着呢!
你且等着,等我积蓄了力量,变得无比强大,再向你讨还母亲的那一条旧年血债!
我一定会做到!
想到这,他的脸上留出毅然郑重之态,双手紧握刀柄,几乎要嵌入肉中。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小古的呼唤声让广晟从回忆中醒来,他惭愧一笑,连忙拿过药碗,用毛笔替她刷上药膏。
小古的皮肤上血痕纵横,略见黄黑的皮肤下,却并非他想想的粗糙,而是柔滑细腻得不可思议,随着鲜血的沁出,肩上的大片皮肤都似乎变得白皙起来。
广晟只觉得自己眼睛看错了,又担心小古失血过多才导致皮肤发白蜷曲,正要扳过她的身子细看,却被羞窘交加的小古拍开了手,哼了一声躲到被子里,发出模糊的催促声,“我自己来吧!”
“别任性了,你自己够不着。”
广晟还待劝说,却被小古一个羽毛枕头丢在脸上,没好气的嚷道:“你再动手动脚,我还有什么清白名声可言!”
广晟暗叫惭愧,一时情急忘记男女之分,但又担心小古又昏厥,小古蜷在被子里像一只茧子,低声道:“快出去吧,让秦妈妈来帮我便是。”
广晟正要退出,突然一阵劲风从窗外袭入——他心中一紧,身手利落的接住来物,竟是一封竹片打造的名刺,上面字迹很是熟悉!
竟然是纪纲的召唤!
他果然忍耐不住,要找自己兴师问罪了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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