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刀劈开金牙,里面顿时露出白色粉末,锦衣卫众人发出一片轻微的吸气声,有经验丰富的交换了眼色,觉得这趟越发不能善了了。
元蒙贵族一向悍不畏死,但最多自尽于金刀美酒,不会搞这些诡秘的弯弯绕绕,必定是中原某方势力送给了他们这种嚼破即死的剧毒,一旦行迹败露立刻自尽灭口。
广晟俯身拿起那枚绿宝金牌,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有其他势力跟你们结交,帮你顺利通关,我也知道,草原的好汉子,是不会出卖朋友的。”
那人垂着头,眼皮都不愿掀动半分。
广晟话锋一转,“可是,那些帮你的,并非你的真朋友,只是盟友而已。”
“所谓盟友,乃是为利益而结合,一旦丧失互相利用的价值,随时可以翻脸——而你们最大的利益,是看着我们中原自己窝里斗起来,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花厅之中,银炭的热气熏染沸腾,广晟的嗓音飘渺而寂然,带着淡淡的疲倦,却意外的打动人心,“你说出来是谁,我们立刻就会自相残杀,这对你们来说,将是一件最大的收获。”
那使者被这一番娓娓而谈迷住了,犹豫半刻,终于抬起了头,张口欲说。
“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去西屋看看那些货。”
广晟微微一笑,竟是毫不犹豫的走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抓捕罗战,人赃俱获已是头功,询问口供这一笔功劳,就让大家分润了。
“不仅精明强干豁达大度,在人情世故上也如此犀利……前途不可限量啊!”
两鬓斑白的张姓试百户笑着评价道,周围人感激之下也一片赞誉。
“只是,纪纲大人这么抬举他。难道是……”
深知内幕并不寻常的试百户皱起长眉,心中隐约感到恐惧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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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仓库那边,三人正在抓紧时间搬运昏迷的女人们。
肩膀已经变得酸疼,但动作丝毫不见缓慢。
“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在他们搬上马车之后再动手下迷药。”
蓝宁一边搬一边叫苦,“我觉得我们都快成杂役苦力了!”
郭大有终于有发挥嘴毒功力的时候了,“你要是去当杂役,那买主得亏多大的本钱啊,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
三人打开最后一只箱子的时候,小古发觉不对,箱子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她把人扶出后却是惊叫一声:“小安的脸色发紫,口吐白沫!!”
她蓦然想起,金兰会二姐有时也有这个症头,“莫非是癫痫?”
可能是放在憋闷的环境内,心中又因为知情而恐惧不安,加上麻沸散的作用,于是发起病来了。
蓝宁试图扶着小安走,她立刻发出小兽般无意识的哀鸣,面色变得青紫。抽搐也更加明显,唇边白沫却反而减少了。
不好!
小古立刻阻止蓝宁,“把她放下别动!”
癫痫不能随便移动,否则立刻就要窒息。神仙难救。
小古俯下身,喂她吃下自己特制的养神丸子,又给小安在几个穴道用力按摩,一旁的蓝宁和郭大有心焦如焚。催促道:“赶快,不能再拖延了!”
小古手中不停,眉头深皱之下决然道:“我知道。不能因为小安一人就拖延——你们先赶着马车走,剩下一辆给我,我随后就到。”
“什么,这怎么行?!!”
两人齐齐惊呼出声。
“没时间了,他们马上就会发现……必须保全大多数人!”
“可是……”
“你们要抗命吗!!”
小古低声呵斥道,见蓝宁眼含着泪花,不禁软下声调,安慰道:“这些女人们已经饱受折磨,眼看就要脱出囹圄,经不起任何意外了,你们先走吧!”
此时,她神情冷静,黑眸却是熠熠生辉,“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轻易失手的——能抓住我的官兵,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呢!”
这一句豪情自生,映着她从容镇定的微笑,就连那张易容过后毫不起眼的脸,也变得生动闪耀起来。
目送着蓝宁两人驾着六辆连接的马车离去,小古摈除一切杂念手下用力,渐渐的小安的呻吟开始变得轻微,眼睛也微微睁开。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好似梦游一般小声问道,眼睛视线好似仍然有些模糊。
“再忍一下,你娘快来接你了……”
小古用力一按,小安某处穴道刺激之下,哇的一声张口干呕,总算是恢复了知觉。
突然不远处的长街另一头传来熟悉的嗓音——
“是谁!!站住!!”
是广晟的嗓音!!
小古还没反应过来,广晟已经飞身扑了上来——措不及防之下,两人撞在了一起!
广晟刚刚赶到,只看到充作临时仓库的平屋门外有两个女子一立一卧,而原本应该看守的一队人马却是踪影全无。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出事了!
广晟立刻疾冲而来,瞬间长剑掷出,却被对方躲过——而几乎同时,他的长腿扫过,两人倒地压在一起。
机不容发的急切之间,两人无声地纠缠翻滚,小古率先出手,尖利的兰簪袭向他脑后——看似凶狠却是手下留情三分,只希望能让他昏厥。
广晟则是牢牢压住对方,死死制住一切的蠢动,银簪顺着他的额头划过,一缕血痕浮现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妖丽而危险!
挣扎之下,他又嗅到了那种熟悉的的幽香,袅袅飘忽,那般魅惑人心的妖艳。广晟不由得心中一动:这香味似乎在哪闻过?
他的脑海,瞬间映出前几日,在马车的暗格之中遇见的神秘女人……那般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处,两人激烈的打斗,几乎揉到一处的亲密暧昧……
是她!!
广晟瞬间全部想了起来,不由的深深打量对方: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平凡相貌,唯有一双眼光芒四射宛如星辰。
她的相貌大概是易容伪造的,不知道真人到底长相如何……他一边想着,不由的又多打量了沉几次,好似要穿透那层伪装看到内里。
“你是哪边的人?白莲教,还是金兰会?”
小古看到他专注凝视着自己,吓了一大跳,唯恐自己露出破绽被他看出,干脆抿紧了唇,一声也不出。
他的手劲更大,宛如铁箍一般陷入肉中,她只觉得双腕剧痛,几乎要断裂的感觉。
广晟只觉得这个女人很特别,她抿着唇沉默不语,忽闪光芒的双眼却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然而随即而来的痛苦袭上心头眼间,她颤动了一下浓黑幽然的眼睫,好似暴风雨中瑟缩的蝴蝶翅膀。
眼中的光芒一闪即灭……他禁不住心中一动,手上力道也放缓三分。
她正要挣扎,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两人只觉得地下一震,气流在这一瞬突然爆炸开来——
“小心!”
广晟的惊呼声未尽,两人都被巨大的气流席卷,各自被震飞了出去——
随即,整条街道爆燃开来,房舍屋宇都在瞬间震撼、摇动,随即化为断瓦残垣,甚至成为齑粉消失不见!
宛如天崩地裂一般,火药的气息和弥漫的烟尘让人窒息,而幸存的人们未及庆幸,又陷入了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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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固山麓不算太过高峻,但站在最上端的鹰嘴岩风口,却能登高望远,山下的一切动静尽归眼底。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天际——山野的青葱漫地之中,唯有平宁坊一块平整的灰白,纵横交错的房屋街道宛如棋局,在烈火烟尘的围绕下几乎要被吞噬殆尽。
红笺披着白狐昭君套,笑靥如花的看着下面这一场浩劫,轻声问道:“王郎,你觉得这景致如何?”
“壮观,实在是太壮观,太精彩了!”
王舒玄坐在轮椅上,夜风将他的衣袂吹得飘然若仙,只是脸上笑得阴森无比,肌肉微微颤抖扭曲,“姓沈的小子也有今天!!”
“只死他一个,哪里能解王郎你心头之恨呢,继续看下去吧!”
红笺伸出雪白剔透的纤纤玉指,继续指向下一条街道,那里的小巷拐角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油布乌厢马车。
剧烈的爆炸宛如尘浪翻滚,排山倒海而来,将土地和房屋都掀起,那小小马车虽然及时奔跑,却仍被波及,四匹马皮肉开绽,哀鸣一声倒地——车厢倾覆之下,整个倒入了火中,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你知道这马车里的是谁?”
红笺吃吃一笑,指尖的凤仙蔻丹红得让人目眩,“根据我们金兰会的线报,他喜欢一个人做儒生或是农人打扮,轻车简从到各处巡视——今天罗战的大案事发,他必定到现场来看个热闹——只可惜啊,一代枭雄,竟然葬身火海之中。”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计划,王舒玄却仍感到一阵心悸目眩——那个高不可仰的指挥使纪纲、神秘莫测的一双眼,曾经多少次让他感觉无所遁形,那样的逆天强人,居然也死在这一场爆炸中?!
“这才是金兰会的真正目的,什么拯救那些营妓重获自由……哼哼,相信这种说法的人才是真正天真!”
红笺掩唇而笑,笑容得意中却带出三分苍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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