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没有资格没收我们的东西!你们捕鱼,我们也捕鱼,凭什么我们是非法捕捞,你们就是合法捕捞?”林子云气得脸色绯红,这样无耻的货色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是渔业委员会的公文,你们如果继续违法经营,就要承担所造成的严重后果!”胖子煞有介事地挥舞着手中那张鸡毛令箭。
安秉臣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东西有个屁用,连军委会的大印也没有,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
“渔业委员会是军委会的紧密合作伙伴,我们肩负着Q市海产食品安全的重任,像你们这样的黑作坊必须关门接受整改,不然等到军队上门查封再后悔就晚了。”胖子翻来覆去只会打官腔,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上位者嘴脸。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瘦高个也来帮腔,不过他现在唱的却变成了红脸:“小姑娘,听人劝不吃亏,委员会买下加工作坊,你们说个价拿钱走人,赶紧去南方享福吧。”大部分人都看出Q市不是个稳妥的避难之处,能跑得动的都尽量拖家带口往南逃避战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人说得也是实情。
“强买强卖?你们做梦吧?休想!赶紧滚蛋。”安秉臣扳动击锤,作好扣动扳机开火前的最后准备。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动动嘴掏张纸就想白白拿走别人的劳动所得,这是什么样的强盗逻辑?这是什么样的思维模式?
胖子脸色有些发白,但仍然不打算就此放弃:“我劝你们想清楚了,和国家和军队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安秉臣站到林子云身边,斩钉截铁地说道:“任何人,想抢我的东西都要付出代价,你想要,可以,拿命来换。”他单枪匹马和露军干过好几场,无论是重型主战坦克还是武装直升机都不在话下,自信心和胆色都比原来增加不少,这种见财起意狐假虎威的小角色压根没放在眼里。
“你们还要玩什么花样只管出招,记住,你敬我一尺,我必定还你一丈。”
安秉臣的话在胖子听来就是热血少年口不择言的怒火,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冲动之下敢把以卵击石当时髦,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鄙夷地发出一声冷笑,收起那份文件转身就走,瘦高个也狠狠瞪了安秉臣一眼,跟在胖子后面离开院门。
安秉臣望着那一胖一瘦的背影,再次感觉到危险。这两人打着政府的名头,胃口却比先前那伙盗匪还大,尽管未必真就是军委会北方战区的直辖部门,但对方摆明了先礼后兵的姿态,这后面的事情显然不会草草收场。盗匪可以轻松杀光,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但这种扯块虎皮拉大旗的货色麻烦得多,直接和他们硬干必然要冒挑衅军委会权威的危险,那意味着与Q市附近的数万驻军直接为敌。
“林子风去哪里了?”安秉臣想起刚才林子云一人应对这两个家伙,心中有些后怕。幸好这两人是来下战书的,万一来的是真土匪,而且上来就动手,自己和林子风又不在,那林子云可就危险了。
“小风一大早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家伙成天不干正事,这些鱼你赶紧送到市场那边去吧。不用担心,我以后尽量待在市场那边的加工场里,两个佣兵都在那边守着,应该很安全。”林子云看出他的担忧,心中微微一暖,但渔业委员会的阴影随即又让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管什么时候,到哪里都有这种狐假虎威的恶狼,为什么这些牲口就不能好好自食其力呢?
“好,我去送鱼。干脆,你也别留在家里,跟着一道走吧。”安秉臣看天色也不晚了,刚拖回来的鱼还是要赶紧送到加工场去比较好。
“我不去了,赶紧把晚饭做了,等你们回来吃。对了,这几块面饼时我试着自己烙的,你带着路上充饥。”天天吃鱼让人快要崩溃,林子云昨天搞来一袋面粉,准备全做成烙饼给三人换换口味,这东西比米饭和鱼肉更管饱,而且不易变质,更适合作为储备干粮。
自由市场里,严易轩听安秉臣说起这事,他信息灵通的优势立刻得以体现:“Q市渔业委员会?知道,几个原来的海鲜老板搞的,下面有渔民也有码头上的混混,乱七八糟的,什么死鱼烂虾都卖,生意很火爆。听说最近还向新成立的义勇军捐了不少物资,军委会对他们可是赞不绝口,要和这些人作对恐怕真会有麻烦。”
严易轩心里有些矛盾,其实渔业委员会对所有经营海产品的商户都施加了压力,其中也包括严家的铺子,这种砸别人碗自己吃独食的做法是生意场上的大忌,对方狐假虎威的本质明眼人一看便知,所有受到威胁的市场商户都考虑过反击,但怎样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同时又不至于把事情闹得太大,引来军委会甚至军队的关注,谁也没有个主意,有主意的也未必能服众。
这种情况下,严易轩当然希望有人出来打头阵,但出于感情上的原因他又非常担心林子云的安全,毕竟这是乱世,为点蝇头小利行凶杀人的事情司空见惯,他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有生命危险,因此对安秉臣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劝解。
“哼,一伙蟊贼而已。”安秉臣哼了一声,这些人就算手里都有枪在他眼里也是个笑话。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坐在旁边抽着自卷烟,看似充耳不闻的老严突然冒了一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安秉臣咬牙切齿道,战争已经让他失去了父亲和家庭,除了蜘蛛车,林氏姐弟和这个加工场是他现在唯一的牵挂,他永远记得林子云救了自己的性命,任何威胁到她的人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
安秉臣读书成绩不怎么好,脑子也不算灵光,加上年龄和阅历的限制,面对威胁他首先想到的是以牙还牙,充满热血和激情的反击。
很多事情想横了就无所谓,瞻前顾后必然被小人死死咬住,拼个鱼死网破又能损失什么?
更何况,他还未必会输。
见安秉臣满脸戾气,严易轩哪能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不过出于为林子云的安全考虑,他不得不再进一步规劝:“要不,出去躲一段时间?你和小风都有武器,可小云怎么办?她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啊。”听严易轩说得不无道理,安秉臣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他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正在犹豫之际,市场入口那边突然传来喧哗吵闹声。
正在破口大骂的是两位商户,他们脚下有一名被踢翻倒地的乞丐,这乞丐衣衫褴褛,大概是饿慌了,偷拿摊位上的吃食却被当场逮住。在自由市场,这样的事每天都有,通常的处置方法是痛揍一顿然后赶出去,如果给物主造成的损失太大,也有被活活打死然后抛尸荒野的,巡逻路过的驻军宪兵根本不会管这种闲事。
这乞丐肋下上挨了好几脚,痛得杀猪般惨叫,忍不住嚷道:“我是大学教授,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挨了揍才想起自己是读书人,偷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面对如此罕见的无耻,周围众人报以一阵哄笑,几个平日里吃过小偷亏的商户窜出来补踹几脚。
当下这世道,有枪有粮才能算勉强有个人样,像教授这样的头衔就是个屁,加上还是个还是个无耻的小偷,不打简直有伤天理。这人挣扎着爬起来,屁股上又被人一脚踢得前冲摔了个狗吃屎,正好扑倒在走过来看热闹的安秉臣脚下。
安秉臣仔细打量这人,见他年纪足有五十多岁,一脸污黑须发凌乱,身上先穿的西装早已看不出原色,前后左右四面大开撕扯成破布条褂子,脚上一双张着大口的豁口皮鞋,这模样确实和乞丐没什么两样。
安秉臣拦住赶上来还要动手的摊主,询问得知这乞丐偷了两个烤洋芋,东西在混乱中已被踩得稀烂。想了想,安秉臣随手到兜里翻出个打火机代赔给人家。
这种一次性的打火机在战前不值一文,但现在却是本地市场上以货易货贸易中含金量最高的代币,仅次于子弹和粮食。
摊主见有人出头赔偿,也不多罗嗦,接过打火机直接转身回去做生意,对那趴在地上大喘气的乞丐看都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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