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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她听说有一个叫方岩的人,会一套奇妙的流云剑法时,一个原先看来不可能的希望升腾了起来,并且像一团火似的,每日每夜在心头燃烧,甚至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快着起火来。
她不敢告诉父亲,怕这个希望会如泡沫般粉碎。
但她还是背着父亲,以广寒宫主的权力全力调查关于方岩的一切,方岩的身世,方岩的性情,方岩的喜好,方岩的剑法来源。
但她所获不多,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方岩的剑法从何而来。
她终于决定自己出谷。
练习龙翔九天的功夫的女子确需要至阳之地。但青阳山所能找到的至阳之地本不是最佳的。
但方岩在青州,小嫣只得到青阳山来修练。
那个地方并不十分隐蔽,竟会被金无荐发现。
如果不是小嫣几名随从侍女拼命救护,给惊扰得练岔气的小嫣差点落入金无荐之手。
但也给小嫣一个机会,证明方岩是不是叔叔的弟子,证明叔叔在不在青州,会不会救她?
小嫣这步棋走对了。
她走火入魔之际,经脉一团混乱,放眼中原,除了月神,只有北极有那样的功力可以在一夜间打通她的全身经脉。
她活了过来,有惊无险,更悲喜交集。
一定是叔叔救了她。
可是叔叔在哪里?她寸步不离粘着方岩好多天,居然没有一丝线索!
北极在哪里?叔叔在哪里?他在哪里呀?
“叔叔在哪里?告诉我叔叔在哪里呀?”
小嫣伏在方岩怀里,紧紧抱住方岩追问着,指尖直掐入方岩肉中。
方岩只觉心都给揉得碎了,颤声道:“小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
小嫣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会他的流云剑法,又会他后来从离恨天剑意中悟出的天泪剑法,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很想我的叔叔,我真的很想我叔叔呀!”
方岩紧搂着她,一言不发。
小嫣身子原不曾恢复,哭着哭着,忽然松开了手,头也垂了下去,没了声息。
方岩大惊,忙扶住她看时,原来又已晕了过去。
方岩轻轻放平她,盖上被子,喉间有些哽咽,竟觉有些恨北极。
只为一个女子,一个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居然舍了家,舍了对他寄予厚望的兄长,舍了对他敬爱有加的侄女,私奔而去,丝毫不考虑家人的痛苦。
北极,舒大哥,借死遁身,你真的做得对吗?五年来,你没有一丝后悔吗?
吃罢午饭,众人便收拾行李,动身前往振远镖局。
自从听说振远镖局可能有大援之后,群雄振奋不少,言谈之间,又多了些原先的豪情壮志。
还滞留在南宫府的艺高胆大些的青年人也有好些随了他们一并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南宫踏雪。
——素来低调的南宫踏雪见父亲已无大碍,不顾众人反对,也提剑跃上了青骊马,紧紧随了方岩。
小嫣身体极弱,方岩半扶半抱,方才将她送入马车之中,自己也跃身上去,让她静静倚在自己身上躺着。
马车后,还跟了一匹没人骑的红马,却是小嫣的紫骝马,也不知谁放开了它,它认主地随在了小嫣的马车后面。
一众人马,足有四五十人,倒也壮观,一路之上,很是惹眼。
但因小嫣伤重的缘故,众人也不敢快行,从南宫府所在的西郊,到振远镖局所在的东城,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才远远到振远镖局翘起的屋檐。
天已傍晚,沉如铅色的夕阳,似年迈的老人,再无一丝热力,无力睁着眼,混浊,茫然。云霞满天,云层如铁,瑰丽,却妖异。
“扑蔌蔌”,一群晚鸦忽然在前方飞起,飞高。
方岩忽然间背心抽紧。一种危险的信号飞快传递到他的脑中。
走镖多年,加之天性的机警,对于危险,他也有了老江湖那种警觉的敏感。
田笑风、林如龙等人蓦然顿足。
晚鸦还在飞高,飞远,飞往天际。
天际,传来了马蹄声,渐近,渐近,战意和杀气,扑面而来。
片刻,数骑已至面前。
数骑而已。
但武功低微些的江湖侠士已经开始禁不住要退却的念头。
只为其中一个蓝衣的少年,和紫衣的少妇。
蓝衣少年,负手端坐一匹上好的白马上,沉默而优雅,眼眸如水,浸透了无奈和悲伤。
腰间,懒懒别了一把宝剑,金色的鞘,鞘上,隐隐见一个“情”字,随了剑穗幽幽摆动。
金情剑。
一笑人间世,机动早惊鸥。
叶惊鸥,终于来了。
紫衣少妇长得不算得很美,但眉目温婉,秀雅动人。
但她的眸光却极是凌厉,凌厉得跟他温婉的容貌好生不般配。
她的剑不别在腰间,却捏在手中。
剑鞘平平凡凡,只在柄上镶了一粒不大的红宝石。
但剑在紫衣少妇手中尚未出鞘,便隐隐有异声传来,似被困多时的猛虎,正发出低沉愤怒的呼嚎。
数骑散开,恰将所有的前路堵死,只剩了叶惊鸥和紫衣少妇,驱马,向前,直面着青州群雄。
田笑风挺步向上,正待开口,紫衣少妇已举起宝剑,大声断喝:“谁是舒景嫣?出来!”
众人气一滞,竟无法回答,只将头转向马车。
帘幕拉起,小嫣扶着方岩,缓缓而出,对着马上的紫衣少妇淡淡一笑,又对叶惊鸥点了点头,便如清晨起来,开门见到了邻家的朋友打个招呼一般。
叶惊鸥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居然也点了点头,也如清晨起来,向邻家的朋友回了个礼。
紫衣少妇似也料不到出来的居然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绝色少女,一时怔了怔,道:“你就是舒景嫣?便是你伤了我夫君?”
众人才知紫衣少妇竟是天巽堂堂主高飞的夫人,看她的气势,修为分明也已极高,但天巽堂有这么一号高手,却是青州众杰从未想到的。
小嫣眸光转到高夫人的剑上,叹道:“原来夫人便是展家的独女,无怪高飞竟有落霞剑。”
高夫人冷冷看着小嫣,道:“既见落霞剑,你还敢重伤于他?”
小嫣推开方岩扶着的手,一理胸前秀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武场,剑不由心。我若留情,只怕南宫府已是我舒景嫣的葬身之地。所以即便他是落霞居士的女婿,我也只得出最狠最厉的招式,绝、不、容、情!便、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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