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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他身影融入其中,并不容易辨识,可是那张微微含笑的脸庞却苍白得分外醒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帮杀手的目标并不是桀扬,而是她,因为已有几名杀手抛开了桀扬和墨羽,朝她奔了过来。
而桀扬和墨羽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桀扬折身赶来,堪堪挡下一名杀手的剑,而墨羽则仍身陷在众多杀手中无法脱身。
“别怕,有我在。”明桀扬说着,一面将琬辞护在怀里,一面与那些杀手纠缠。
墨羽被困在杀手群不得摆脱,而他们的周围也不断地涌上大批的杀手。
沐琬辞跟着明桀扬寸步不离,一侧头,忽的心里一紧,他身侧后方不知何时欺近数条高大的人影。
“桀扬,后面!”她想也不想地高声叫道。
寒冷的夜雨里,那张清冷如莲的脸庞上修长的两道眉毛微微一蹙,身法奇快地反手送出,顿时挑起一片四溅的血花。
沐琬辞手脚一软,喘了一大口气。虽然暂时已无险境,她却隐隐觉得明桀扬的步伐和手中的剑气微微缓了下来。
尚未想得很清楚,面前忽然一道凛冽的寒光直扑而来。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不料被其拢住。正欲闭眸迎来痛击,寒光忽然散了开来,却不闻任何声响,睁开眼只见明桀扬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的夜雨中,看不清楚面上的表情。脸上似乎沾染了一少血迹,却又生怕吓到崩着脸会吓到她,轻轻地露了一个笑着的表情,黑发在雨中润泽得泛着淡淡的青色光华。
“我们走。”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带着沐琬辞继续投入恶战。
寒光乍起,又是一轮新的剑阵齐齐攻来。因为带着她,他的身法虽然远远快过那一群人,却不得不困于一角,剑势虽然凌厉,却不能张扬开去。
沐琬辞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渐渐忧心起来。打到现在,她已经肯定那些人是想要她的命,所以不像是雪隐门的人。
又一阵白森森剑光密不透风地席卷而来,明桀扬一一拆解,脚下却略微有些零乱起来。
墨羽竭力抽身回防,还是慢了一步。
夜雨凄迷,冷风刺骨。
沐琬辞怔在原地,看着他身侧一剑刺来的迅猛寒光,心头突然了阵狂跳,想要开口提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反手的动作因身后的剧痛在半空微微一滞,眉头一蹙,将剑送了出去。
血花与剑光四溅。
月亮终于被沉重的雨云掩去了最后一丝光华。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整片空地,明桀扬的身后,由肩头伤至腰际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沐琬辞下意识地奔了过去,而他任在浑然不知地持剑而上,血光与剑华融在一起,留下的却是斑驳的一片。
她的手轻轻地触上去,摸到了满手的鲜血。”桀扬,停下!你不要命了!”
墨羽见状,不顾一切地向他们靠近,揉身抵挡。
沐琬辞急得险些哭出来,”你走啊,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快走!”
明桀扬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一把抱起她,急步掠开,在雨夜里穿梭而去。
沐琬辞被他紧紧抱住,贴着他的胸膛,才惊觉那里是一阵急剧不稳的起伏。她攀在他肩头,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痛得不能自抑。
身后数只利箭划过夜空,发出尖锐的声音。
他却一把按下她探在肩头的脑袋,被雨淋得有些冰凉的身子微微一震,脚下愈发快了起来。
沐琬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明桀扬!你放我下来!”
明桀扬看也不看她,专注地盯着前方,那张脸却在夜色里渐渐苍白得令人心惊!
沐琬辞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怒道,”笨蛋!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说了,你不要再带着我走了!”她的衣襟上已经传来潮热的血腥气息,环在他腰际的小手全是一片温热的湿意。
明桀扬低眉看了看她,忽然间双眸里笑意横生,话音却有些低微,”辞儿,别闹。我受不住。”
沐琬辞心头一颤,沉沦在他柔和的目光里,近乎凄楚地说道,”你不要再带着走了。”
明桀扬笑了笑,”若换作是你,可会丢下我。”
“不会,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好,那我告诉你,我……也……不会……”说完,他微微地喘息了起来。
她的一颗心狠狠地沉了下去,面有忧色地看着他快要稳不住的身形,紧紧抱住了他渐渐冰冷下去的身子。
雨越来越大,他的额角贴着几缕湿透的黑发,渐渐滴下水来。沐琬辞伸手,替他轻轻拭去。他微微一笑,专注地前行,吐在她脸颊的热气渐渐浅弱了下去。
身后的杀手仍旧不肯放过他们,穷追不舍。沐琬辞看了一眼那些夺命者,再看一眼抱着自己的男人,忽然就心生了誓死如归的勇气。
若真的逃不掉,那就让他们死在一起好了。就算是黄泉路上,也能牵着手一起走。
明桀扬的步子越来越凌乱,也越来越迟缓,很快,后面的杀手就要追上来了。沐琬辞不由地将环着明桀扬腰的手轻轻地紧了几分。
就当她以为,他们会命葬于此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队人马,直奔他们身后的杀手而去。不一会儿,马车里出来一个人,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沐长书。
沐长书见到他们这么狠狈,尤其是明桀扬身受重伤,线条刚毅的脸上露出极为愤怒的神情。”告诉他们,格杀勿论!”
明桀扬虚弱地将沐琬辞放下,身躯靠着她,面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意,”你终于来了,长书。”
在这世上,他相信的人不多,沐长书便是其中一人。
沐长书的神情狠厉似罗刹一般,待上了马车之后,他的目光一直狠狠地停留在沐琬辞的身上。她心下一凛,转开了头不敢看他。她知道,沐长书是一定是在怪她,怪她拖累了桀扬,害他身受重伤。
一直以来,在沐长书的心里,明桀扬这个挚友一直比沐琬辞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要重要许多。他已一个乖乖入宫为妃的妹妹,又何必再去承认一个不愿入宫却堕入风尘的妹妹呢?
明桀扬见状,轻轻握了握沐琬辞冰冷的手,对沐长书道,”长书,你是明白我的。”
沐长书有一丝无可奈何,却仍是拢着眉心,”就是知道,所以我才放任你来,可是我觉得我真的做错了,我真不该答应让你来。”
“若我不来,定会后悔一世。”明桀扬笑得有些凄凉。
深夜
永煜王府墨竹居灯火通明。
数盏烛火的照耀下,一室明亮如白昼。侍女进进出出,悄无声息。整座王府守备森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永煜王深受重伤一事,绝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莫离查看了明桀扬的伤势后认真道,”大人内息散乱得不轻。”莫非算是永煜王门下的食客,医术精湛且精通五行天象。无人知晓他的真实来历,也不知他为何会拜在永煜王门下,只知他对王爷却是忠心不二。
沐琬辞站在一边,紧张地脸色发白。
明桀扬一头冷汗,却仍笑得淡然自如,一边安慰着她,”不妨事,假以时日,会好的。”
沐琬辞不吭声,眼眶红红的犹如一只红眼兔子。
莫离笑着端了药过来,”王爷这会儿还能哄佳人,看来伤势没什么大碍。”
明桀扬轻笑着乖乖噤了声,喝下药去。
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双总是满含笑意的深邃黑眸渐渐温顺地合拢。
莫离在沐琬辞的帮助下,将明桀扬的身子轻轻地侧过来。取过桌上的剪子,轻巧地剪下他身后的衣衫,将湿辘辘的布料与身体剥离后,便露出一道近有寸深的伤口,血淋淋地直达腰际,那么长的伤口又深可见骨,看来实在有些可怖。
身上还隐隐有几处旧伤的痕迹,都是这些年来,曾经被人刺杀时所留下的。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杀机四伏之中。
莫离迅速取了大量清水,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伤口,然后取过针线,一针一针缝合妥当,又在伤处洒上细细的白色粉末,才将伤处分外细致地包扎起来。
收拾完桌上残留的物件,他伸手擦了擦额头,抹下一把汗水来,长吁一口气。”后半夜,要小心他发烧,还要注意着他的伤口是否会感染。”
沐琬辞点了点头,微微蹙起的眉心越来越紧锁了起来。
莫离见她的神色不好,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裙也全是污点,看起来极其狼狈。”你先去歇会儿吧,这里有我照看着就可以了。”
沐琬辞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似无喜,似无悲,沉静地可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笑了笑,说道,”我不累。”
瞧着她黯然的神色,莫离有些不忍,”你不要想太多,王爷会没事的。”
沐琬辞低眉看着脸色惨白,沉沉睡着的明桀扬,轻轻说道,”我除了想,还能做什么?”她什么也做不了,还替他惹来麻烦。
莫离微微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踱到一边去准备夜里可能会来的高热。这个看似聪颖的绝色女子,其实也会变得很笨,只看她面对的是何人。幽幽叹息,不觉有些羡慕,王爷真是好命,得这样才貌双绝的女子如此倾心相随。如果他莫离也有一个女子能对他不离不弃,他就是死也知足了。
唉,不想了,还是安安份份地做他的大夫,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门扉轻轻地响了一下,沐长书推门进来,先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明桀扬,见其安然沉睡,这才转头对沐琬辞说,”你跟我出来。”
沐琬辞点了点头,替明桀扬拉了拉身上的锦被,掖好,才跟着沐长书走到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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