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寰的母亲到底是谁？
对于林慧容来说，这个问题一点也不难回答，但是此刻敌手步步紧逼，她只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猛虎，空有浑身力气，却无法挣脱被困的阴影。
对方既然敢提，恐怕必有后招在等，说不定还会伪造些人证——这是慕容府的地界，卓筑恐怕又是慕容朝一派的，随便找两个丫环说是慕容夜的近侍也不难。
可是如果承认的话，叔嫂通奸，慕容昼脸面往哪儿搁？慕容寰怎么办？
林慧容浑身僵硬，已不敢去看慕容昼的脸色，勉强让自己声音镇定如常，还要挤出一个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要劳驾你质问我慕容寰的母亲是谁？”
卓筑扬声道：“我闻凤凰将军是我大唐军神，怎么做过的事，不敢承认么？”
慕容昼狠狠去握林慧容的手，抢在她之前微笑开口道：“宝宝是我和凤凰将军的儿子——你就是想告诉天下白道英雄这事对么？”
慕容昼与凤凰将军大婚之事也算是当年江湖上盛传极久的话题，在场众人不仅有参与盛事，也均有私下议论。然而过了这么几年，听说两人虽然关系不佳，可并未如推测一般快速离异——共同有个儿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慕容昼曾掌慕容府大掌柜之位多年，威压仍在，卓筑不敢直面他清洌如水的眼神，垂下眼帘，声音中竟然有微不可觉的颤抖，“慕容教主何必掩饰？家主与凤凰将军有私，他们才真正是慕容寰的父母。”
满堂哗然，起先只是小声议论，到后来人声鼎沸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本朝对叔嫂、姑婿之类有亲戚关系的通奸罪行处罚并不严苛，若没有并犯命案，依律至多徒三年。事主若不肯出告，多半都是或打或骂或罚私了。
但是民间对这类罪行的道德谴责还是极严重的，至于“叔嫂通奸的私生子”更是慕容寰可能会背负一世的污名，林慧容想不到的地方，慕容昼却早已想的通透明白，扬声道：“大掌柜，你手底下这些目无尊长的狂徒，是怎么养出来的？非议家主是什么罪名，你讲来听听？”
全场寂静如死，不论哪个门派都有不尊长的门规，处罚轻的饿饭打板子，重的废武功逐出师门都有，这卓筑如此胆大，不管所说是真是假，恐怕都难以善了。
慕容朝目光闪动，还未及答话，华山掌门展子华已招手命卓筑到他身边去，抢先道：“此事疑点甚多，慕容府要追究罪过，可否等人把话讲完再说？”
慕容朝亦接口叱道：“卓筑，你失心疯了么？这种事也能乱讲？”他声音严厉，似要将卓筑提过来一剑封喉，更惹人疑心。
广成真人亦开口道：“今日之事疑点极多，总要让这些江湖同道死个明白，慕容府若要管教下属，可否等卓少侠把话说完？”
慕容昼横了林慧容一眼，心中恼怒，冷笑道：“卓筑，谁指使你出来乱吠的，也请一并讲了，一会留你全尸。”
卓筑微微退了半步，似乎颇受惊吓，扬声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请各位江湖前辈明鉴——当年慕容家主声称去昆仑山参加蟠桃大会，但是据护送他的高百尺回来说，慕容家主与凤凰将军一同失足跌入昆仑深渊。约莫一年之后，凤凰将军安然重返帝都，慕容家主也抱着才满月的慕容寰回到江南，记录入家谱时，慕容寰的生母写的却是‘无名氏’。”
在场众人都恍然大悟，孤男寡女跌入深渊未死归来之后带了个儿子母亲不详，任谁也能往叔嫂通奸那个方向猜测——或者有心善之人认为当初二人通奸也属情有可原，但终究是大违人伦之事。
“你说的话全都属实，可惜漏了最重要的环节——慕容家主当时身中奇毒，去昆仑也是想求救，跌入深谷之后，我被师尊西王母收为关门弟子，慕容家主也清理了余毒。至于宝宝的爹，当然是慕容教主——我生宝宝那时与他起了极大的争执，于是慕容家主只得把孩子带走教养。”林慧容此刻已缓过神，朗声道。孔夫子笔削春秋，说来句句属实，但又漏些关键要点，最终让人误解到指定的方向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又笑叹道：“我林家家谱可写的清白，慕容昼之子慕容寰。”
众人将信将疑，不过什么消息都比不得凤凰将军是西王母的关门弟子来的震撼——在场中人也有耳闻此事的，终不及此刻当事人在场直承师门。
——当然，西王母是江湖传说级的人物，昆仑又是极西之地的武林名门，想来只要不是失心疯，没人会当着这么多白道英雄的面冒充西王母的关门弟子，更何况凤凰将军也是本朝响当当的人物，更无说谎必要。
卓筑毫不动声色，叹道：“今日事发突然，不能召齐人证，但是卓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请问凤凰将军可知杭州城有醉月居？”
林慧容恍惚似有印象，略一犹豫，仍然嗤笑道：“别绕到旁处去，慕容寰的母亲是我，爹是慕容教主，这件事可说清楚了？”
慕容昼半晌不作声，不是为着眼前这看似偶然，其实被人精心策划的圈套，实在是突然觉得身心俱疲，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她与他跌入深谷的那一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慕容昼从来不敢深想，此刻突然被旁人提及，唯觉心碎欲狂。
卓筑叹息无奈之意更重，道：“那么醉月居的掌柜刘福寿，将军一定没有印象了？他说慕容家主与凤凰将军前不久会于此楼，言谈之间，似乎是慕容家主已经成为将军的九爷？”
“什么？”无数惊呼声响起，不少人更觉得坐着听不清楚，要站起来端详凤凰将军的表情，才敢推测此事真假。
“慕容家主给凤凰将军做小侍，这事传出江湖谁也不信。”卓筑毫不理会慕容昼利剑一般的眼神，望着林慧容道，“我只道是刘掌柜受人收买，故意败坏家主名誉。因此我就安排人查了查将军府上情况——据下人说，确实有个小九爷入门，是先前慕容八爷的亲兄弟愿意跟过门来做滕侍，不过还没有摆席面知会亲友。后来皇帝塞个秦侍郎来给将军，也排到十爷，还有贵府早先也有按府上夫侍的份例送夏季衣裳过来给家主——凤凰将军，你这般处心积虑以美色勾引慕容教主及家主兄弟，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有目光尽数落在林慧容身上，只见她面无血色，说了一个“你”字便气结不语，原来慕容家主给她做九爷的事竟然是真的？那么就是叔嫂通奸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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