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搞成这个鬼样子？”林慧容乍一见他这般模样，颇觉惊吓。她与裴茕袍泽一场，刚才单只看他的背影，只觉十分眼熟，再一回忆便有三分怀疑，正好裴茕也认为瞒不过她，便大方招认了。
“我……我听说凤凰将军设堂授徒，所以好奇来偷师瞧热闹还不成？”裴茕既然认栽，身形不再硬拗成挺拨之态，还要瞥黎甘草一眼，道：“不请我喝口茶？”
裴茕好歹也算是一品辅国大将军，领北衙禁卫六军，算是皇帝的近卫部队首领——这小子突然从一个形迹可疑的普通士兵变成一品大员，黎甘草肠子也要悔青了——早知道该劝凤凰将军装不知道，多使唤几回再说啊。
三人进屋，黎甘草安排童子献茶，他这里哪能有什么好茶，不过寻个安静地方说话，裴茕啜了一口，感慨渴死人，再饮一口，又感叹说好饿——黎甘草只能出去找人安排打三人的饭回来，讲武堂不设小灶，凤凰将军林慧容也无额外优待。
裴茕见室内只余自己和林慧容，轻声道：“将军是知道我的处境的，所谓一品辅国大将军，不过是圣父皇太后与皇帝怄气，其实并无实权。父亲说我天真未凿，在庙堂上是众矢之的，替我告了病假，又恐皇帝与圣父皇太后再起别的矛盾，祸及于我，着我借此机会来江南避祸——所以求将军仍然视我为神策军的普通士兵裴荣吧。”
林慧容约略能想象他说这些话的状态，虽然真实度待考，但是裴茕这娃胜在纯真老实，她也不愿意将他想的太坏，于是点头答应。稍顷黎甘草带了人来摆饭——今天大厨心情不好，外加去的晚了，唯一的菜肴虾皮炒冬瓜已空，只有酱大头菜并白饭，每人一碗菜汁兑水而成的冬瓜汤。
林慧容也是饿了，拿汤泡饭，配酱菜吃的极香，裴茕也是军旅出身，黎甘草更不用说，三人俱不挑剔，埋头苦吃，风卷残云一般解决了这餐饭。
黎甘草亲自泡了茶，三人饮茶闲聊时，他忽然想起来问道：“将军这几天忙极，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里？”
林慧容想起来意，略有三分羞窘，瞥了满脸好奇的裴茕，喝道：“下午新人选拨，裴荣不用去？”
裴茕哪知道还有什么选拨？他才说要林慧容当他是普通士兵，这会哪敢想什么特殊待遇，蹭地跳起来冲出去，速度快的象离弦之箭，连手里的茶杯都忘记放下。
黎甘草心疼自己那只邛窑海棠杯，咬牙道：“扣钱！一定要扣他钱！……将军是有什么事要问？”
这事说来还真有点羞，可是除了黎甘草之外，她找不到更可靠的大夫，除了医术高明之外还要求嘴巴严实，二则不能跟何穷李璨他们一伙——白小乐目前只能算二把刀，不能列入“靠谱”的行列。
“有闺房之事要请教，你能……行不？”林慧容轻声问道。
黎甘草瞪了她一眼，看在她是凤凰将军的份上勉强忍了，要换作别人怀疑他的医术，非当场翻脸不可。
“我想问，有没有可以避孕的药——我需要控制孩子的出生……呃，生娃挺疼的，你懂的吧。”林慧容认真问道，此事涉及她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幸福指数——如果有未来五年至十年的话。
黎甘草嗤之以鼻，“戒房事就可以避子，频繁小产，或者大剂量红花麝香可以使女人永绝后患，男人……目前没听过。”
眼前是奉行多子多福的大唐，根本不会有人研究避孕之法的，永绝后患实在不适用于目前这具身体，林慧容掩面以示惭愧，深刻怀疑自己今天来找黎甘草是因为神智不清抽风了，哀叹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黎甘草严肃道：“没有——依着咱们老百姓的说法，将军家里人丁不旺，更需要努力，怎么想起来避子？就是先帝那等身份，还生了五胎，三女三子呢。”
“先帝威武。”林慧容实在有些敬佩先帝，作为大唐最尊贵的女性，李琪、李璨、李珉，李瑾、李璃、李瑛这么一路生下来，居然没有厌烦——就是废皇太女李琪那等身份，现在也生了三胎。熟悉的朋友里更不用说，陈香雪与龙毅如胶似漆，前年生了一个之后，怎么算也会再继续生，江月落与西门谷主也早传了好消息，只有姚迢贪玩至今没有正式的夫君，当然也不用生娃。
如此看来，女人安身立命之核心：生儿育女，是一件要认真履行到死的职责。
黎甘草见她如此纠结，大约也能猜到她是为何惆怅——男人太多，娃却只能一个一个生，“将军不若趁年轻北边暂时又安定多生几胎，到将来不能生可怎么办？”
他却也万万猜不到林慧容的尴尬，李璨不让她亲自哺育李小乖，产后第三个月起便恢复了月事，偏易孕之日前后几天内帏也混乱，至今未见消息——倘若这次有了身孕，她还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该算是谁。
残存的道德感不知为什么翻出来，闹心扰神，按照她自幼生长的那个社会的评判尺度，秽乱二字哪足以形容她的罪过？可是这些人都是凤凰将军的夫君，名言正顺——依着本朝律法，还是綿延子嗣的正事，她不能以任何理由拒绝。
林慧容正胡思乱想间，黎甘草忽然笑道：“将军可愿意借脉一诊？”她虽然不认为半个月就能诊出什么状况，但还是乖乖伸手给黎甘草。
黎甘草笑眯眯的诊了半天，又问她上次行经的日子，道：“估计不妨事，将军若是不放心，这几天就别与人动武。”
林慧容好想撞墙一死以示郁闷，正好就有仆役来禀报，“何五爷来见将军。”
黎甘草哈哈大笑道：“债主上门了，将军还不快去？”
何穷知道讲武堂的伙食并不好，特意带了美食赶中午来，哪知道路上还是耽误了，到讲武堂林慧容所居的院落里已经错过饭点。听朱砂说她去找黎甘草，他立即就猜到了些真相，心里七上八下亲自顶着太阳来寻她，进屋见她一脸颓然正起身要走，黎甘草笑眯眯的不说话，于是何穷亲亲热热来携了她的手，凑到她耳畔问道：“是有了么？”
林慧容见何穷笑的这般灿烂，一时哭笑不得，叹道：“不是。”
何穷些微失望，又觉得释然，笑道：“右相回来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https://www.biquya.cc/id17621/935747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