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敌我双方都预计到了或者鱼死或者网破的最后一战不可避免,可是都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天负责围守西门的蓼蓝奉命率部接应押运粮草的庞大海归来,因途中遇着一队棘手的匈奴,折损了不少人手,沈思虽厚加赏恤,毕竟敌不过袍泽殒命的伤感,大部分人胡乱弄了些酒食,倒头便睡。
虽说越重楼等人武艺高强,沈思军中上下服膺,然而毕竟加入未久,临战之时不算默契,因此西门倒是最薄弱之处。城中匈奴不知怎地知道这些消息,此役首战,却是在西门打响的。
拂晓前有一段时间天空最暗,也是守夜士兵最困倦的时候,蓼蓝向来不放心,因此养成个早起不带从人不点灯暗中查哨的习惯——也亏得如此,才救了营中大伙性命。
他的营帐挨着主将越重楼的,因此周围的三四个岗哨倒还灵醒,他顺路向东边摸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清晨的微风里仿佛带着深秋的霜华,拂面只觉湿冷,间中杂着些隔宿的酒气,兴许还有桂子的暗香?蓼蓝使劲抽动了一下鼻尖,这鬼地方怎么会有桂香?他立刻警觉,蹑踪潜行,俟他摸到外围第一个岗哨时,便知不妙——那士兵歪在暗影里,仿佛倦极熟睡,其实颈部的角度古怪,早已被人扭断了脖子!
倘若此刻叫醒所有士兵,人多手杂反倒容易放走了敌人——再被治个惊营之罪,十分划不来。蓼蓝想及此处,向下一个岗哨的位置敛足疾行,本拟再抓到一个实证定案之后再做守夺,却不慎在某个营帐外的地上摸着一手油。
蓼蓝大骇之下顾不得许多,摸进营帐将里头七八个人踹醒,喝道:“快滚起来,敌人摸到门上了还不知道?”他命这些人到各营帐传讯,自己飞掠至营中,猱身攀上旗斗,敲响了示警的铜锣。
原本静寂的连营中炸开了锅,咒骂声、剑甲交击声、战马惊啸声响成一片,蓼蓝正愁自己肯定脱不了一个惊扰军心的罪名时,遥遥望见第一枝裹着油布的火箭射中东南角的营帐,接着是铺天盖地射来的各式火箭。
蓼蓝向来自诩是摸营劫寨的高手,不想今日竟然被人倒打一耙,只觉心胆间横生无名业火,要比连营燃着的大火熊壮的多。
与他一样战意弥漫的,还有与现在名头为振威校尉的越重楼带来并安插到各队的精英士兵——这些人的年纪都不算太大,可是个个都仿佛百战归来,临战之际,等闲老兵都没有他们身上的那种镇定与杀意。
各队有了这样的核心力量做支撑,很快就从混乱中恢复镇定,甚至不消主将下令,兵员战斗力不足一半的队伍各领救火、搜索等职,其它队伍带领盾牌手与弓弩手组织还击。等越重楼出现时,已经将敌人打算倚之突围的十多名重骑兵困住。
越重楼还未带兵与敌人的重骑兵正面交锋过,只是听说敌人的战甲极精良,箭弩均不能击穿,是所谓移动堡垒。这样的精兵正是突围的利器,若要一次性来个千百名,除非有死战到底的理由,否则避之则吉。
紧随重骑之后冲阵的轻骑约有二三百名,再后面则是没有坐骑不得不做步兵的匈奴,个个挥舞着刃嗷嗷乱叫,看来城中的匈奴是倾巢而出。
血战,一触即发。
沈思接到敌人突袭的消息,沉吟片刻吩咐左右道:“传令,着诸军备战……不用增援越校尉。”他末一句话十分莫名其妙,然而军情紧急,哪有暇多问?立时有人答应了飞也似的去了。
沈思想了想,使人寻赵陌过来,吩咐道:“告诉越校尉,放那些匈奴走。”
赵陌是他的亲兵之一,最擅轻功与保命之术,曾因偷了少林寺的镇寺至宝易筋经被黑白两道追杀了大半年而不死,因此混战中通传要紧命令的事,便交与此人。
赵陌并不多问,肃然领命而去。
沈大将军的军令传到各位将领处时反应不一,大致是两种情况,有人觉得越重楼功高震主,大将军故意借匈奴削弱其势;另外有人却觉得越重楼统御有方,此战必克,何必增援?
李瑾明显属于前者,她不是对沈思不信任,只是与越重楼、蓼蓝等一干人相处虽短,他们却从未因她的身份不同而疏远或者是刻意结交,不管是交流用兵打仗的心得还是协助组织士兵对练,都是视她若一般袍泽。因此越重楼等人与匈奴主力接战,沈思又不许增援,不管沈大将军是出自什么目的,她总觉得十分不快,闻言急急来寻沈思。
沈大将军已经升帐,虽未点将,却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他手下几员猛将都撒在南北两路守卫,唯有裴萦在跟前,李瑾按捺下胸臆间的郁愤,通报入帐。
沈思身上还只是件青灰色的单衫,小厮捧着盔甲在一旁直跺脚,倒是正主浑无所觉,只全神关注的看着摆在帐西书案上的沙盘。
李瑾胡乱见了个礼,硬梆梆的道:“如今越校尉处形势危急,请大将军准允末将带兵增援。”
沈思抬眼见是她,慢吞吞的道:“不用。”
李瑾更觉浑身气不打一处来,问道:“理由?”
裴萦抢在沈思前头戏道:“公主殿下如此焦急,可有理由?”
李瑾知道若跟裴萦一般见识,气死的迟早是自己,因此只盯着沈思,等他解释。在军中她这行为应该叫以下犯上,就算是战时,也要拖出去关起来,俟打完仗再发落。可是她身份尊贵,谁也不跟她一般见识,沈思是厚道人,更不与她争执,只静静道:“敌人忽然突围,必有原因,咱们不能自己先急了,越校尉的本事大家都敬服,放心。”
李瑾攥紧了双拳,她知道孤立无援的苦,实在不愿意近在咫尺却帮不上一点,她虽然不再说话,盯着沈思看的眼神却带着点异样的光芒。
正巧赵陌回来复命,“禀大将军,越校尉说已经放了个口子,只是那些匈奴仍然在纠缠。”
沈思握拳砸了砸自己的脑门,在帐内踱了几句,忽然道:“李瑾,你带五百人前去增援越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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