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的傍晚闷热难耐,都寻僻静处纳凉去了,院里只有两条汉子打着赤膊,决战于棋盘之上。
吴羽华摇着蒲扇,目测天边的乌云,判断道:“一个时辰内,必有大雨。”
宋襄搬棋子,面无表情道:“跳马,将。”
吴羽华又输了,他深深叹息,噼里啪啦的将棋子全都摆回初始的位置,“重来……这孩子练的这么辛苦不要紧吧?”
他说的是在棋桌旁扎着马步的慕容寰,因天热这小娃儿身上只系了条碧蓝色的肚兜,赤足,模样生比他爹还秀美十分,虽说比桌子还矮着些,不过汗流浃背亦稳如磐石,不急,不躁。单这一点沉稳不知将多少大人都比了下去,更遑论聪明颖悟,一点就透,用“天才”二字形容,似乎也说不尽这娃儿的好处。
宋襄瞄了身边用以计时的线香,摇头道:“这是家主布置给他的每日例行功课,我象他这么大,不知站不站得稳……后生可畏啊。”
两人感慨了一番英雄出少年如何如何,宋襄起身去那屋檐下绞了块手巾,给慕容寰擦了擦身上的汗,又将话题扯到另一个方向,“此番洛阳城破,数以十万计的百姓被屠,武林同道正义愤填膺,吴兄气宇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可有妙策驱除匈奴?”
“妙个鬼,大家武功高强,各自为战,真到对敌还不如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好用。”吴羽华摇头道,“煽风点火怂恿旁人去送死的事我可不干。”
宋襄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说匈奴天狼军第一队,一千三百多人在山中遇伏,死的只剩两成了……吴兄可知这是何方高人所为?”
“高?哼,这位传说中的高人正病个半死在厢房躺着呢。”吴羽华专心棋局,随口道:“此姝看似婆婆妈妈的,遇大事倒还真够狠。”
“哦?”
“她说……不管什么样层面的战争都是以尽量少的代价换取敌人最大的战力损失。”吴羽华笑道:“因此,废掉单兵的战斗力即可——首先比杀人省力,次则战斗力无法恢复,对我方军民再无威胁;第三对方或以至少等数的正常兵力照顾队友,或者直接杀戮,前者战斗力锐减,后者动摇军心……古语云,最毒妇人心呐。”
“道理倒也不错,可是敌人会站在那里等你杀?”宋襄挑眉笑问。
“凤凰将军语录:敌弱我强,打昏了动手;敌不强我不弱,毒昏了再动手;敌强我弱么……等也要等到对方打瞌睡好动手。”吴羽华挪动己方的车,直逼对方底线,笑道,“将。”
这个诡异的理论成功的绕昏了宋襄或者说是表面上迷惑了这个看似貌不惊人却深不可测的青年人,吴羽华暗里再为林慧容记上一功。
“襄叔叔抱。”线香燃尽,慕容寰象是被神仙施了法术,顷刻由玉雕变回人形,飞扑到宋襄怀里。
“不敢,叫我老宋得了。”宋襄笑嘻嘻的敲了他脑门一记,搂他在怀里,悉心为他按摩手脚。
“爹爹呢?”慕容寰嫌他下手太重,扭来扭去的总也不老实。
果然提到慕容夜,宋襄就老实很多,“还在那屋里没出来。”自从前天吴羽华背了林慧容来,家主就宣布她是时行疫疠,为防止将病气过给别人,亲自照料病人,不许旁人再接近她——今天一早上进去,现在还没个影子,外头一堆病人叫苦连天不说,还害得他骗了慕容寰一次又一次。
“襄叔骗人!我要爹爹!还我爹爹!”慕容寰扁着嘴,准备放声畅哭。
这娃儿其实别名叫惊天混世大魔王,绝招是哭,哭起来虽不能完成震塌长城憾世之举,哭到花残柳败方休还是没问题的。偏他乖巧,亲近的人除了严厉的慕容夜能镇住他之外,其它人都是闻哭立缴降表。
依宋襄的智慧不需要迟疑犹豫的时间,他抱起慕容寰,摇头叹道:“真是麻烦……这局算我输,一会再来战。乖,宝宝不哭,襄叔就带你去找爹爹……爹爹……”
吴羽华正想反唇相讥“什么叫算你输,明明输的全无悬念好不好?”时,听见口齿伶俐的宋襄竟然打起了磕绊,正待嗤笑,却觉得他的表情不对,顺着眼神看过去,果然那院门口立着一位穿月白中衣的女子,云髻半偏,越映得俏脸冰雪也似的苍白,正是林慧容。
其实很多旧识对慕容寰的亲生母亲是谁都很好奇,更有为数不少的人猜是凤凰将军——毕竟两人一同在昆仑失踪,然后就突然多了个娃儿,可是慕容寰太小必不知生母是谁——去问阿修罗王?还不如寻根既美观又结实的绳子自挂东南枝呢。
眼下瞧来,却足以排除林慧容的可能性了。她与宋襄只在慕容府时打过照面,并不甚熟,只略略点头致意,对他怀中的慕容寰一掠而过,却遥向吴羽华问道:“我昏迷的时候恍惚听说洛阳城破,可是真的?”
虽只四个字,其实有无限惨烈在背面,吴羽华不愿她身体未愈时又心里又添纠结,点头道:“是。”
“那我所染的,是极厉害的疫疠?”林慧容又道:“刚才我醒了问慕容家主,是他说的。”
这个诊断到底有没有根据,吴羽华实在不敢保证,只是林慧容既然是他带来的,好歹也算同伙,只能如实道:“通灵圣手的诊断,想必不会错。”
“那就好。”林慧容心里有了计较,转身欲走,却正和暗影中的人撞了个满怀,对方的声音蓄满风雷,“你就这么跑出来了?”
“哎哎,通灵圣手大人,再厉害的传染病也是有限制的好不好?我跟他们之间足有一丈多,而且我又在下风口,不会害到旁人啦。”林慧容毕竟病后体虚,踉跄退了半步,反倒是被撞的慕容夜出手如电,抓住她的手腕一扯,算是扶她不致摔倒。
吴羽华注意到慕容夜竟然隔着衣袖去抓林慧容的手腕,心里打了个突,难道真的是极严重的疠疫?
宋襄搂着看见父亲就奋力欲扑过去的慕容寰低声劝说,还要分神饶有兴味的研究那两人之间暗潮汹涌。
“衣、衫、不、整。”慕容夜将她从头看到脚,一字一顿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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