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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温言初一样,程柯的心情也算不上多好,车子一路朝着医院开去的时候,他的表情都是严肃而凝重的,并且一语不发的。
就这么静静坐在后座,程嘉泱就坐在他的旁边,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安安静静地,让儿子自己去思考比较好。
而且程嘉泱也不打算说更多了,关于一切的事实,都不应该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才对。
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下车的时候,程柯抬眼看了一眼医院的建筑,他一直都知道程昱宽在这家医院里疗养,只是,基本上没有来过。
所以抬眼看着这建筑的时候,甚至有些陌生,转头看了程嘉泱,“你要陪我一起上去?”
程柯问了一句,程嘉泱就轻轻点了点头,“我陪你上去,但是我就不进去了。”
事实上,原谅程昱宽,就连程嘉泱自己都用了不少时间,如果可以,他也不是太喜欢面对自己的父亲。
程柯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建筑里头,眉头始终轻轻皱着,和程嘉泱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程柯的心也渐渐被吊了起来,像是离真相越近了,反倒越发忐忑紧张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当你将要面对一些可能颠覆你原本认知的事情时,会有本能的忐忑。
就算是程柯也不例外。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这一层都是VIP病房,所以其实不多,一扇一扇病房的门,间隔都很远,因为病房面积宽敞得很。
程昱宽的病房门口,两个黑西装男人站在那里,看到程柯和程嘉泱走过来,他们姿态恭谨地问候,“程先生,程总。”
“情况怎么样?醒着吗?”程嘉泱只是这么淡声问了一句。
“是的。”一个黑衣男人点了点头,“从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就一直醒着在等着呢,医生过来看过了,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程嘉泱已经提早通知过程昱宽了,对于这件事情,他自然是一早就和程昱宽说过了。
程昱宽老了,当人迟暮,垂垂老矣的时候,很多时候,旧时的那些棱角都会被渐渐抹去,人会变得平和许多,程昱宽也不例外。
所以当程嘉泱提出,让他亲自告诉程柯当年的事情时,程昱宽没有拒绝,直接就答应了,他甚至有些期待这一刻,告诉自己的宝贝孙子,所有的事情,还有一直以来对他的愧疚。告诉他这些,但愿能够得到他的原谅。
于是程嘉泱打电话给程昱宽告知他程柯今天就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抵达的时候,程昱宽原本每天都在昏昏沉沉的,大多数时间昏睡着,但是今天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这么醒着,等着程柯过来。
就连医生都说他今天的情况异常稳定。
程嘉泱嗯了一声,就侧目看向了程柯,“现在进去吗?还是再等一会儿?”
程柯没打算再等一会,“现在。”
他的手已经握在门把上,然后用了几分力,咔哒一声,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
程嘉泱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了下来,安静地拿出手机来,翻看相册里呈呈的照片。
而程柯,就这么走进了病房里,将病房门关上,然后静静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那个老人。
程昱宽真的很老了,光是看上去他此刻的模样,都不难让人觉得他是在活一天少一天,见一面少一面,因为他真的已经很老了。
此刻病床已经被调高了起来,他坐靠在床上,已经换掉了身上的病号服,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真丝睡衣,坐在那里。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程昱宽浑浊的双眼就这么朝着门口看了过去,目光接触到程柯的时候,就定在了程柯的脸上,没再挪开。
他的脸上还带着氧气罩,只是此刻,他伸手将氧气罩摘下来一些,然后微微地对着门口的程柯露出了笑容。
看上去很虚弱,笑容也很虚弱,就这么笑了出来,然后叫了他一句,“柯柯啊……爷爷终于等到你来了。”
程柯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只是静静地走了进去,然后拉了旁边的一张椅子,然后坐了下来,静静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只是定定看着程昱宽。
他没有开口,只是等着程昱宽先开口说话。
程昱宽看着他近乎漠然的脸色,脸上也依旧还是那虚弱的笑容,只是多了几分无奈的味道。
“柯柯啊,你真是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么?”程昱宽苦笑着,就黯然垂下了眸子,“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横行了那么多年,强势了那么多年,太习惯事情都按照我所向的去发展,对你爸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
这些话,像是程昱宽的铺垫,只是程柯对这些话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实话,看到这个垂暮的老人,他没有太多的怨和恨,只是也再也找不回以往的敬重。
只是很平静的,淡得像是个互相陌生的人一样。
程柯只是静静看着他,然后才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对言初说了什么,她离开的理由是什么,五年,我想了整整五年算了整整五年,将自己带进了一个完全我自我认同的事实当中,以为我所以为的就是正确的,但是似乎不是。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昱宽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一头头发都几乎已经掉光了,只有耳边还有些花白的鬓角,“我知道你是为了这个而来,只是我说了,你会原谅我吗?柯柯,你知道,爷爷很心疼你,我知道你有孩子了,我也很想……见他一面。”
老人的心愿无非是这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程柯眉头皱了一下,“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一定会原谅你的承诺。米衡死了,温言初离开我五年,米衡死后过了七年,温言初离开了五年,整整十二年,我都在煎熬中度过,每当我觉得看到了光,你就将那光遮掉抹去。人的一生中有多少个十二年?你毁了我的十二年。毁了我原本应该有的幸福。”
“我只是用当年威胁米衡一样的话,来威胁了她。”程昱宽脸上笑容有些凄凉,然后抬着浑浊的双眼看着程柯,才继续说了一句,“而她也和米衡当年一样,无畏无惧地拒绝了。她会离开,只是因为,我说了一些,让她看得比她自己生命还要严重的事情。于是她妥协了。”
“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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