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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普连小舅子的那一瞬间,匡诺川马上回想到了自己祖父留下的话,很多年前的事,并非是老人家信口瞎编的。两个人顿时惊呆了,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些已经距离这个时代几十年的一幕,会在眼前重新上演。
普连的惊慌甚过匡诺川,这毕竟是他还没过门的妻子的表弟,如果真跟着自己在林子里出现了意外,他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他大声喊着小舅子的名字,随即还朝对方快步走过去。祖父曾经把这件事不知道讲了多少遍,匡诺川的父亲也讲了很多次,所以匡诺川觉得这样突兀的走过去会不妥,但普连不顾一切,匡诺川没办法,稍一迟疑,就跟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等两个人走到小舅子面前的时候,他们发现,对方并非完全没有任何知觉,因为小舅子明显知道普连是在喊他。
小舅子一丝不挂,慢慢回过头,眼神无比的空洞,好像没有什么生气了。普连赶紧去拉他,想把他先带离这里,匡诺川过去帮忙,当他们触碰到小舅子的身体时,就感觉像是碰到了一块燃烧着的火炭,热的烫手。
“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咱们不挖老参了,现在就回家。”普连当时什么都顾不上想,拉着小舅子就走。
在那一刻,可能普连没有注意,但匡诺川却清清楚楚看到了小舅子的眼神。对方本来已经完全空洞的眼神在一刹那突然像是有了反应一样,匡诺川觉得,小舅子的心里此刻其实非常害怕。
紧接着,匡诺川就发现小舅子的眼神随即又空洞了,从他的脸庞五官开始,仿佛猛然被什么吹进去一口气,呼的就膨胀起来,膨胀的度相当快,而且在向下急剧蔓延,从胸膛到小腹。
“先别管他!走!走!”匡诺川的惊慌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根据祖父留下来的话,他很清楚的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普连不肯放手,匡诺川硬拖着他朝后跑,他们跑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低的声音,仿佛一个气泡被人挤破了。回头一看,小舅子从小腹那里一下子炸裂开了,虽然五脏六腑没有像匡诺川祖父说的那样四处飞溅,但是鲜血连同着脏腑噗噗的喷了一地。
两个人傻了,停下脚步,普连和疯了一样的大叫,但是被匡诺川拖住。接着,普连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的坐了很久,匡诺川劝他,因为觉得这四周确实有让人不安的东西,危险不可预见,他们能做的最好的抉择就是马上离开。出了人命,普连相当害怕,而且担心婚事会告吹,情绪顿时失控了,跟匡诺川哭诉似的嘟噜了很长时间。
一直等匡诺川安慰了好普连,等他们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又吃了一惊,小舅子的尸体不见了,他死去的地方只留下一大滩绿了吧唧的东西。刚刚平复了情绪的普连又哭起来,这下子连小舅子的遗体都带不回去,更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匡诺川真的不敢再呆下去了,不由分说拉着普连离开,顺着原路以最快度赶回了村子。果不其然,普连那没过门的妻子家里大怒,不仅取消了婚事,还来这边闹了几次,把普连揍了一顿。
从那时候开始,匡诺川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再朝圆头山那边去。
听了这个,我就觉得非常为难,匡诺川不愿意带路,我们只能自己摸索着过去,浪费时间不说,如果间真要迷路,那麻烦就大了。
白音看看我们,他知道金瓶梅既然跟他联系让他帮忙,就说明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所以白音转头跟匡诺川商量,说我们愿意出高价。
“这真不是钱的问题。”匡诺川同样为难,觉得自己驳了朋友的面子,低着头道:“如果去别的地方,那没说的,圆头山很古怪。你们没到过林子的人可能不清楚,老林里的怪事多的很,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一件,或许就永远走不出来了。”
这么一说,白音也不好帮我们说话了,我当时就想着,真不行的话,找匡诺川问一下大概的路线,但我知道那其实跟没问一样,不熟悉林子里具体地形的人,即便知道路线,想走过去也无比的艰难。
“兄弟,是这样。”赵英俊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而且带着些许的神秘,他跟匡诺川小声道:“我们遇见了要命的事,必须到圆头山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都是仗义人,我虽然没来过这儿,但早就听说过,鄂伦春的汉子是最血性的男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的。”
“这……”匡诺川被赵英俊扣了顶高帽子,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勉强笑了笑,哆嗦着嘴皮子却说不出话。
“你看这样行不行?”赵英俊接着道:“该出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来之前就听朋友说了,兄弟你平时日子过的有点紧,这个你绝对不能推辞,必须收下。然后呢,你就带我们走到离圆头山还有一天路程的地方,怎么样?剩下的一天路程估计不会太复杂,你留在原地等我们,我们自己过去。”
赵英俊很能忽悠,尤其是碰上匡诺川这样朴实又没什么心机的耿直人,三说两不说的,匡诺川就无法再拒绝了,他答应把我们带到距离圆头山比较近的地方。但是匡诺川还在一个劲儿的劝阻我们,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他觉得我们不应该去冒险。
“我们有分寸,没事的,兄弟,先谢谢你了。”赵英俊很高兴,当时就付给了匡诺川钱。
村子里平时几乎没有外人来,一家来了客,就是全村的客,当天晚上,匡诺川带着我们享用了一顿野味大餐。我们没敢多喝,第二天醒来之后,白音就告辞了,匡诺川准备了一些东西,除了随身的猎枪,他还背了一张手弩,老木头做的,很沉重,劲头十足,这个东西是在不方便用枪的时候用的,匡诺川道,三十步之内能射杀一个人。
匡诺川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的事,就会很用心的去做。在将要进入老林之前,他按当地的规矩在林子外面烧了一种蒲草,然后转头对我们说:“我们三个人,人数正好,咱们走山人的规矩,三五成行。”
这是走山的一条延续了很多年的陈规,走山的时候讲究人数是单数,这里面有两层意思,第一个,走山人进山打猎挖参,收获的猎物算是一个“人”,单数进去,带着猎物回来,就等于双数回来,有好事成双的寓意。另一个,老走山人相信,进山的时候双数不吉利,林子里的东西会想尽办法把人数变成单数,意思就是双数进山会出事。
尽管这只是个很无聊又没有任何根据的陈规,但历代走山人都信奉,所以匡诺川当时第一次进山无果之后,普连才会拉着小舅子过来,硬把人数凑成单数。
我听的心里就咯噔一声,这个没有任何根据的陈规竟然让我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安全,多吉一直隐藏着,连我都看不到他,更别说匡诺川,匡诺川根本不知道我们的队伍里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多吉。
但是这时候想跟他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匡诺川按例拜了山,正式带我们走进了这片仿佛无边无际的绿色林海。
如果由匡诺川这种熟悉路的人做向导,我们大概需要差不多五天时间可以走到圆头山附近,匡诺川带我们走四天,我们要自己走一天。最初的一天到一天半时间里,应该没什么事,村子里的人打猎或者采山蘑都会到这里来。这个季节的林子里是东西最多的时候,几乎不用耗费我们自己的给养。我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原始老林,有一种新鲜感,到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给淹没了。
就这样无惊无险的走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匡诺川选了个比较合适的地方露营,架起火烤熏干的鹿肉,还在林子间隙带的一片灌木上摘了点小浆果,不过很酸。吃了东西之后,三个人安排好了守夜的班次,反正没什么事做,就打算休息了。
匡诺川自告奋勇的守第一班,我跟赵英俊躺下聊了一会儿,在这种地方想要睡的很熟是不可能的,只能浅睡眠那么休息一下。反正我一直都没睡着,闭着眼睛养神。可能到了十点多钟时,匡诺川突然悄悄的把我们推醒了。
“不要出声,看。”匡诺川朝身后指了指。
这天晚上的天比较阴,几乎没有什么月光,匡诺川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模糊一团。他小心的打亮自己的手电,这一照过去,景物就清晰了一些。
我们睡觉的地方地势稍高,这样居高临下的看过去,我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很粗的大树旁,好像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
“这个……”我很小声的问匡诺川:“就是你讲过的迷失在林子里的走山人?”
“不太对。”匡诺川认真分辨了一下,道:“好像有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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