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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东西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的,多吉也一样,他问我,眼睛不对劲有多久了。
“这个很难说。”我曾经回想过无数次,是不是小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比较特殊的事,从而导致眼睛出了问题,但真的没一点印象,而且眼睛从来没有任何不舒服,如果不是金瓶梅那个叫老方的伙计出事,我可能还要被蒙在鼓里一段时间。
我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情况跟多吉讲了讲,当他听到只有刚刚死去的或者快要死去的人才能从我眼睛里看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多吉做了一些准备,然后自己跳到床上躺下来,让我坐在床边不要乱动,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竹筒,竹筒子里是一种玉米粒那么大却五彩斑斓的蜘蛛。多吉捏出一只,一口就吞了下去。我对任何昆虫都没有食用的**,尤其是这种色彩很绚丽的小虫子,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出我的所料,多吉吞下去那只五彩斑斓的小蜘蛛不到几分钟,黑黑的脸庞就泛起一股带着淡紫色的灰气,灰气一下子从额头蔓延到了全身,连五根手指尖最后都变灰了。他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样,在床上不停的抽搐,双手紧紧抓着床单,那样子看着很痛苦。
又过了一会儿,多吉突然就不动了,从嘴角流出一些白沫,眼皮子耷拉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什么,但这样子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扭头去看金瓶梅和赵英俊。
“应该没事的,多吉老鬼有分寸。”赵英俊安慰我道,但他估计也不怎么放心,过来翻翻多吉的眼皮,多吉两颗眼珠都笼罩了一层灰气,心跳虽然还有,却无比的缓慢,体温急剧的降低,渐渐连身上的肌肉都开始僵硬了。
“他不会有事吧!”我很紧张,我觉得任何人做事都不可能百分百的有把握,谁都会出现纰漏。而多吉这种纰漏是绝对不能出的,事关性命。
“他想好好观察你的眼睛。”赵英俊给多吉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然后退到一旁,他说一直到现在为止,很多偏远地区的原始宗教,还有人会以很古老的方式修行。尤其是在藏区那块土地上,部分原始宗教里的信徒有一种传自上古的秘术。他们在年的时候,就会隔一段时间服用一些自己调配出来的毒,如果药量控制的很精准,那么服毒的人会陷入一种很奇特的状态:生命特征慢慢的消失,但人却还活着,甚至他们还有意识。这些人所追求的,就是感悟那种生和死交替的感觉,据说这样可以体会到生死的奥秘。
那种方法同样有危险,长期服用同一种毒素的人,体内会生出抗体,不得不逐渐的加大服药量,只要这个量控制的不好,人就会很危险。
多吉完全不动了,那样子就和死去了没什么区别。我看着他枯瘦如柴的身躯,突然就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为了我这样一个陌生人,而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惶恐,而且不安,这时候,金瓶梅慢慢伸出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示意我冷静一点。他看看多吉,在我身后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可能很古怪,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你无法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是一种异类,但是你要相信,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你看不到他们的内心,只因为他们在拒绝你的接近。如果他们认为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们会为你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有这样的人吗?”我回头望着金瓶梅,感觉他说的好像金大爷笔下的人物,我觉得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包括我在内,除非我脑子抽了,才会做出不顾一切去救陈雨那样的事,在大多数情况下,遇到危险的时候我肯定会自己先逃走。
“有。”金瓶梅用力点点头。
“是这样吗?”我不由的自问,就因为多吉是赵英俊的好朋友,他就会为我这么个陌生人去冒险?
或许吧,是有金瓶梅所说的那种人,但我不确定。
金瓶梅和赵英俊都不再开口说话了,避免干扰到多吉或者是我。我静静坐在床边,多吉的脑袋歪着,耷拉的眼皮后面,那双眼睛似乎一直在注视我。就这样坐了至少一个小时,多吉突然触电般的抖动了一下,就好像蛰伏了一个冬天之后猛的苏醒过来一样。紧接着,他的血压心跳呼吸等等特征都一点点的恢复,最终睁开了眼睛。
多吉的脸庞上的灰气还没有完全褪尽,他掀开被子慢慢爬起来,赵英俊赶紧扶住他,多吉踉跄着跑到门外,蹲在地上吞下一点白色的药粉,然后不断的干呕,最后吐出两口几乎已经发黑的血。
这股黑血一吐出来,多吉就明显好了很多,也有精神了,他若无其事的擦擦嘴。我很关切的望着这个老头儿,其实并不是急着等他说出他看到的东西,而是担心他的安危。
“多吉,你先休息一下,这事不急。”我递给他几张纸巾,想了半天,才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嘟囔着道:“多吉,谢谢你了。”
“没事。”多吉习惯性的呲牙一笑,抹掉嘴角残留的一点黑色血迹,冲我摇摇头,表示他很好:“小向和赵大坏的朋友,一定都是好的。”
“多吉老鬼。”赵英俊把多吉扶到床边,问道:“你从他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一个普通人在临死之前都能从我眼睛里看出些端倪,更不要说多吉这种人,他肯定能看到更多。
多吉不肯躺在床上,坐到桌旁,道:“你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个洞,有……”多吉可能不会用汉语里的量词,就伸出两条胳膊,使劲伸展:“非常非常深,一眼看不到底。”
“然后呢?”
“洞里,有很多发光的东西。”多吉挠挠头,还是用纸笔把他看到的东西都给画了下来。
那是一道道毫无规律弯曲着的曲线,非常多,有的曲线很相似,让人分不清楚它们扭曲的轨迹是否相同。多吉把他看到的全部画了下来,我的眼睛里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也就是说,我们得到了一堆根本不知道任何含义的曲线。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附着在我眼睛里的,此刻的我,情绪还没有从李富生那些记忆里完全挣脱出来,所以那些过去的事不由自主的让我感觉,我眼睛里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和很多年前那些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有关?
紧接着,我想起了邝海阁藏着的那只罐子,里面是一双不知道保存了多久的眼球。那双眼球里,也会和我眼睛一样,有那么多不知含义的弯曲的线条?但罐子落到玉姨的手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我估计都拿不到它了。
“我们现在是不是没有办法了?”赵英俊摊摊手。
好像就是这样的,我相信,李富生一定有办法把前一个“他”留下的记忆完全的吸收,但我们掏不走。别的一切现在来说都是次要的,我只想拿到解除诅咒的办法。
“能不能和他做个交易?”我问金瓶梅,在我印象,无论李富生是不是可以生了又死,死了又生,但我相信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结束生命,那不仅仅代表着麻烦,更重要的是很可能会造成记忆的断层。
“关键是你用什么跟他交易?”金瓶梅道:“不管他是用什么方式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经历了那么长时间,他把一切都看的很淡,我想,很难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心。”
“给他自由,给他上一个李富生的记忆。”我感觉自己对死亡越来越恐惧了,尽管我知道可能还有两年多三年的时间,但是这个事情这么复杂,仅仅关于我爸那方面,可能都需要很长时间去调查,我想活下去,我想把这一切都搞个水落石出。所以我不惜代价,也要让李富生说出解除诅咒的秘密。
“好,该给他的,都给他。”金瓶梅没有任何把握,不过同意了我的建议,我知道,他肯定也想活下去。
我和金瓶梅出面去找李富生谈,别的乱七八糟的废话我没说,明知说了不会有用。我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说出解除诅咒的办法,可以放了他,把记忆也给他。
李富生沉默着听我说完了这些话,没有当即表态,但是过了两分钟他就开始冷笑,只笑不说话,笑的人心烦。
“说出来,马上放你走。”金瓶梅拿出那块年轮石,在李富生面前晃了晃:“这块石头里有上一个你的全部记忆,其一段记忆相当重要,那是他来回奔波了二十年的所有收获。”
当李富生看到这块年轮石头时,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渴望的光一闪而过。意志再坚定的人也有软肋,他露出这丝目光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他很想要这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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