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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英俊带回来的这个人估计有四十岁上下,一脸油滑样,是个老混子。这种人没有自己的地盘,也没有自己的伙计,不做正经的生意,功夫全在一张嘴上,嘴皮子相当厉害,走到哪里都能拉拢住人,所以人脉很广,能打听到一些常人不知道的消息。在金瓶梅所混的这个圈子里,大部分消息基本都是这种人首先传播出去的。
老混子并不认识金瓶梅,但看眼前的架势,就知道这也是个混的不错的人,所以老混子非常客气,也非常热情,不管熟不熟,跟一圈人依次的打招呼。金瓶梅让其他人暂时到一边去,甚至连晓宁都被赶走了,但他没有赶我,竟然就让我留下来听。
我不知道金瓶梅为什么这么好心,对我青眼有加,但是现成的消息就摆在面前,不听白不听。
“西海河现在是什么情况?”金瓶梅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就问那个老混子。
“这些事,这位老兄也知道的,用不着我多嘴。”老混子嬉皮笑脸,指了指赵英俊。
“我想听你说。”金瓶梅的脸沉了沉,语气很不客气。我觉得,他好像是想给老混子一个下马威,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糊弄。这种老混子见的人多了,如果镇不住,他们可能会漫天要价而且话里掺水。
刚刚还比较缓和的气氛随着金瓶梅的语气而略显紧张,赵英俊也蹲在旁边,朝四周看了看,说:“这种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虽然还有人,但各人只扫门前雪,谁都不想惹麻烦,死个人就像死只蚂蚁,找个坑一埋,一百年都没人能发现。”
老混子脸上的嬉笑不见了,遇见金瓶梅和赵英俊这种主,他也只能老实一些,开始说西海河近期的情况,这些情况赵英俊确实跟金瓶梅私下说过,但我没听到,现在倒算是便宜我了。
正如金瓶梅以前说过的,西海河在他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怎么平静了,尤其是近期,越来越多的人朝这里聚集,都是为了化石。这些人来了以后,倒是解决了影子问题,主体工程深处那些影子被打死了很多,已经很少出没了。
可能是收购化石的人暗放出过相关的风声,所以这些人知道关于鬼影诅咒的事情,他们找到了两个诅咒的原载体,加以破坏。
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化石被运走了。
“听人说,你知道金主收购化石的目的?”金瓶梅不动声色的问:“金主是谁?”
“没人知道他是谁。”老混子马上就摇头,而且拍着胸膛发誓,他真不知道金主的身份。
金瓶梅没有再继续逼问,因为他也知道,金主的身份,老混子这种人不可能了解。
“那他收购化石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老混子有点为难般的望着金瓶梅:“老兄,别的消息不值钱,我说出来,当是奉送了也无所谓,但老兄体谅体谅,我没有别的本事,全指望这个混点小钱养家糊口,所以……”
“这个年头,什么都值钱,人话是最不值钱的,你靠这过日子,不得饿死?”
“老兄,开玩笑了。”老混子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他觉得金瓶梅好像有赖账强逼他的意思。
“给你。”金瓶梅看着差不多了,就丢给老混子一只袋子,里面是现金。他不会赖账,只不过是想让老混子说消息的时候说的痛快一些,彻底一些。
“谢谢,谢谢。”老混子收了钱,表情马上变得很愉悦,之后,他看着我们,压着嗓子说:“实话实说,我的消息也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来源不详,而且信息不是太多。”
“你直说就是了。”
“金主收购化石,据说是为了寻找一串密码。”
“密码?”
我被这两个字给刺激住了,这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而且每次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情况都不怎么正常。
金瓶梅还想再问下去,但老混子只知道这么多,至于是什么样的密码,要密码来做什么,他一问三不知。
“嘴巴严一点,这些话,不要再对别人讲了,没好处。”赵英俊警告老混子,对方忙不迭的答应着,一溜烟就跑远了。
信息就这么多,想从推测出什么也很难,金瓶梅的人支好了帐篷,一直到这时候,我才见到了晓宁。但晓宁呆在帐篷里,看见我走进去也不理我,我蹲下来和他说话,他懒洋洋的放下手里那张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图,说:“你跟他的关系很好嘛,说那么要紧的事,都不避讳你。”
“不要吃醋。”我连忙就解释道:“你看不出来吗?金瓶梅想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所以赶走你,留下我,让我们内讧,你坚决不能上他的当,你要是跟我闹别扭,就让他得逞了。”
“谁会吃你的醋?”晓宁的脸顿时一红,可能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还在看这张图?”我看到这张图,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因为关于这张图的事情,我隐瞒了晓宁。当时没说,现在如果和他说的话更不合适,所以我还是忍着没吭声。
“是啊,这张图,究竟意味着什么?”晓宁叹了口气:“我把能查的资料几乎都查遍了。”
“有什么收获没有?”
“收获肯定有,但是我的收获,跟秦长城所建的时间有出入,说不清楚这两者间有没有直接的联系。”
晓宁想了一会儿,对我说了一些事,这些事情他早就查出来了,只不过没告诉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相互依靠,他没有信任的人,这些事也只能跟我说说,参考探讨一下。
晓宁所说的收获,其实主要是来自十年前的一件不算大的事,事情发生在邯郸近郊的一个村子里。当时村里有人要盖新房子,拆了老屋,重新挖地基,在挖地基的过程就挖出了一座墓。村民们不知道那么多,也没有上报,就是觉得稀罕,很多精壮劳力开始动手挖,把这座墓破坏性的挖掘了。
他们挖出了一些东西,像龟甲一样的东西,大概有三十多片,上面刻着字。村民们看不懂,也没当回事。不过一直挖到这时候,都没有发现墓主的棺椁,他们继续挖,又挖出各类的陪葬品,其还有青铜器。
青铜器一出土,立即就把邯郸的一些物贩子引来了,他们收走了那些龟甲还有小的陪葬品,但想要收购青铜器的时候,村里的一个老人就阻止了,不卖给他们。因为那个老人有一些见识,知道青铜器的价值,物贩子给的价格太低了,简直是在讹诈。
因为墓主的棺椁迟迟都没有出土,所以这些物贩子感觉还有戏,干脆就呆在村子里,准备好东西出土之后就地收走。村里人得到好处,干的更有劲了,但再接下来,墓里就开始朝外冒水,咕嘟咕嘟的像一眼泉,很难挖。
村里人没有罢手,直接弄了一台抽水机,继续挖掘。这一次出事了,坑下面一下子死了两个人,因为事情过去的时间久了,而且距离太远,所以晓宁也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总之是死了人,事儿闹大了,想捂都捂不住。公安机关介入调查,紧跟着,物部门也参与进来,所有的物贩子嗅到气味不对,早早的就逃掉了。
“那座墓被物部门接手开发了,可能所有的陪葬连同棺椁都挖掘出土,这座墓的具体年代不好说,不过起码是先秦之前的,而且墓主的身份一直难以确定。”晓宁说:“墓主的身份难以确定,是因为墓里最重要的陪葬被人带走了。”
“那些龟甲?”
“对。”晓宁点点头:“龟甲被物贩子带走,物部门没有拿到。在先秦时代,普通人很少会用龟甲这样的东西作为字的载体,所以我推断,这座墓的墓主,应该是一个方士之类的人。”
事实上,这座不知名的古墓内最有价值的陪葬,并非那尊青铜炉。从经济角度来看,一尊先秦时代的完整的青铜器当然价值不菲,但那些龟甲上所记录的字,却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
如果龟甲落入了官方手里,就没有人再有机会洞悉上面的字迹,好在物贩子带走了它们,让这些字迹流传了出来。但在当时,这些字迹并未引起人的关注,因为字迹的具体内容好像缺乏研究价值,接触过它的人都把这些当成一段不足信的野史来看待。
“这些龟甲上的字迹,记载了一个叫贾苏的人,这是个方士。”
关于这个叫贾苏的人的记载,并没有像其它传奇性故事里面的方士一样,有莫大的神通和玄机。龟甲上记录的贾苏好像是个普通的方士,没有未卜先知,长生不老,点石成金的本事,他平生只热衷于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而龟甲上记载的,就是贾苏做这些事的部分经过。龟甲的数量有限,记载的篇幅也受限制,所以经过不是那么详细,只记录了比较重要的一部分。
这个叫贾苏的人,用了半辈子时间,来回游走诸国,游说诸国的国君修建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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