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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拉巴次仁的想法,我俩进大峡谷前要先赶往墨脱,西藏这里我是头一次来,当然对墨脱也不了解,我不知道从林芝赶到墨脱有几条可行的路线,但在我看来,拉巴次仁选的路线很复杂。
他要带着我从林芝派镇出发走山林地区,途径多雄拉山、汉密、背崩,最后才到墨脱,打心里说,我从老家义荣县来到林芝,就被这难走的旅途弄得头疼异常,不过好在时不时还能坐个车,而这次到墨脱,拉巴次仁很明确的告诉我,要光用脚板走出来。
我潜意识里极其抗拒这么走到墨脱,但理智上还是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而且我发现拉巴次仁也并非毫无准备,在我俩进入山林地区前,他从一个藏民家取来一个大背包。
这背包明显是他事先预存的,虽说我不清楚里面装的什么,但看着很沉,凭拉巴次仁的身板,背上背包后行动都略显有些呆滞。
本来我合计自己也出把力气,帮他背会背包,可掂量着自己这相比之下单薄的身体,我很快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多雄拉是我们到达的第一站,也是我赶往墨脱遇到的第一个障碍,现在是深秋时分,可这里却让我有种冬夏相结合的感觉,即能看到积雪,又能瞧到绵绵潺潺的溪水,从我个人角度出发,秋季的定位就是落叶满地、一片萧条,而对这里的秋季,我只能这么解释,既有夏天,又有冬天,这么一掰扯一结合,就只能叫秋季了。
而且在路过几个隘口时,我俩还遭遇了强风的袭击,拉巴次仁经验老道,跟我喊了句小心后就自行蹲下身子,把重心尽量下压,减少风的阻力,可我跟他刚接触,哪懂这句小心的含义,结果愣愣看着他蹲身,自己却最终被强风吹的左摇右摆。
这样过了三天,我狼狈的跟他走出多雄拉,又进入汉密到背崩的地段,我不知道拉巴次仁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地标,反正走了小半天后,他又跟我强调起危险来。
我看着四下环境,就说走这一路,途中变化真可谓一山显四季,十里不同天,现在周围全是老树,我心说在这种森林里难不成也会遇到强风?
拉巴次仁看出我的迷茫,但也没继续解释,反倒卸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双厚袜子,一条条绷带,还有一大包盐来。
他先把厚袜子抛给我,那意思让我穿上,本来我就走的鞋湿,甚至恨不得把袜子脱了才惬意,可这壮汉却让我反穿起厚袜子,我理解不透。
拉巴次仁又抽出一些绷带,开始做起盐包,还趁空跟我说,“宁天佑,现在可不是享受生活的时候,一会咱们要经过蚂蝗谷,你要觉得自己血多用不完,那就不要理会这些,让那些吸血狂魔饱餐一顿也未尝不可。
我一听蚂蝗这词,就觉得头皮发麻,那东西我以前见过,义荣县老水坝边上,就被蚂蝗霸占着,这东西也叫蛭,嗅觉灵敏,只要周围有动物经过,它保准伺机偷袭吸上一口鲜血,不过话说回来,就因为我见过蚂蝗,自己也有一套对付它的办法。
我蹲在拉巴次仁身边,从兜里掏出防风火机和香烟往他面前一摊,“兄弟,蚂蝗怕盐不假,但也怕火,如果真有不开眼的想吸我,我保准从火机好好招待它。”
拉巴次仁顿了一下身子,又扭头打量起我来。
我被他瞧得不自在,尤其他那眼睛配合着大胡子,总给人一种匪气,我压住心里的难受,问他这么看我干什么。
他沉默稍许,甚至嘴角也稍微翘了翘,有点要乐的意思,指着厚袜子和绷带说,“既然你有火机,那你就用自己的法子吧,不过袜子还是要穿,而裤腿也要用绷带牢牢的封死。”
他话里稍有命令的架势,本来我脾气很倔,对他这种语气很反感,但一合计既然自己被下了咒,还得指着这汉子带我找那个叫黎征的人,现在跟他翻脸这不是变相跟自己过不去么?
我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妥协。
等我俩准备一番后,拉巴次仁又拿出一把折叠刀来,当然我的弹簧刀在他这把刀面前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折叠刀展开后足有一米长,而且借着日光刀面上还不是反射出阵阵亮光。
他率先开路,还拿刀不时砍断拦路的树枝。
我对他这动作挺不理解,尤其有些树枝虽说拦路,但也并无大碍,低头弯腰一钻就能过去,他何苦费力气开出这么一条明晃晃的路呢?
我好奇心上来,就这事问了一嘴。
拉巴次仁回我,“蚂蝗谷里水蚂蝗、旱蚂蝗都有,咱们面对的主要是旱蚂蝗,有三种类型,大黑花蚂蝗、小黑花蚂蝗,还有袖珍型的丝发花蚂蝗,前两种蚂蝗虽说形体大,吸人血多,但咱们肉眼能够看到,只要小心些就能避过,而丝发蚂蝗就让人头疼的多,这蚂蝗虫如其名,就跟人头发丝那么大,还喜欢躲在树枝上睡觉,咱们要不理会树枝强行钻过,很容易着了它的道,中了它的毒。”
我看他说的一脸严肃,心里犯了嘀咕,给我感觉,拉巴次仁这爷们有点神叨,也不知道他这话的水分有多少,就说刚开始打照面时,他就开玩笑嚷嚷着劫色,而这次介绍蚂蝗时,他又弄个丝发花蚂蝗这么别扭的名词出来,也不知道是他特意吓唬我,还是真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存在。
但我还是打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小心起来,甚至尽量缩着身子,紧紧跟在拉巴次仁的身后,走他刚走过的路。
突然间,我后脖颈凉了一下,倒不能说心理在作怪,反正我是吓得激灵一下,还喊了一嗓子伸手摸去。
拉巴次仁转身看着我。
可我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只好冲他乐乐,说了句没什么。
拉巴次仁嗤了一声反问,“你确定没什么?”
我拿这爷们没办法,心说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尤其现在的年纪自己知觉也没退化,刚才就是大惊小怪了一把,总不能因此还得脱光衣服让你细查吧。
我做了个让他放心的手势,示意他接着前行。
但没走过久,我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后心窝发麻,甚至还有微微发痒的感觉,我又一把他,也顾不得跟他再斗嘴,指着自己后背说,“爷们,你好像说对了,我后背确实钻个东西进去,你帮我……”
我的意思是让他帮我瞧瞧后背,而拉巴次仁也真帮忙了,只是他的手段很粗暴,我还没喊完,他就一闪身跳到我身后,抓着我衣服用力往上一扯。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看到什么,他又一把将盐包压在我后背上,而且他这盐包压得很有技巧,时而左侧力道大时而右侧力道大,我能品出他的意思,他把盐包中间区域留出空隙,就好像怕把某个东西压坏一般。
随着他这么反复做了几个动作后,我后背上的异常感也起了变化,又麻与痒改为疼,而且还有一股热流顺着脊梁往下直流。
我趁空用手摸了一把,发现这热流竟是血。
人都有这种心理变化,其实伤的不严重,但是一看到血就完了,我也是如此,尤其自己以前当相师还属于从文那类人,哪见过后背留这么多血出来。
我腿都稍微发软起来,拉巴次仁看出我状态不佳,急忙腾出一手从背后将我抱住,又把盐包递给我看,“宁天佑,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
我木讷的瞧了瞧盐包,这盐包正中间挂着一个身有黑纹的大蚂蝗,足有七八厘米那么长,被盐刺激的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吐血。
我心惊的同时看着它也来气,索性对它弹了一指,把这烦人的虫子从我视线中移除,而且我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既然这次他帮了我,我也急忙对他说了句谢谢。
拉巴次仁用手压了我的后背好一阵,给我止了血,又指着盐包再次问我,“这东西你用不用呢?”
我差点就苦笑出来,心说他这爷们以前是不是在林芝卖盐包的,怎么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推销盐包呢,刚才也就是我后背中招不能转身,不然绝对会让他瞧瞧我烤蚂蝗的厉害。
我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而他又神秘的笑了笑,招呼我继续赶路。
这回我算知道旱蚂蝗的厉害了,也对自己头顶上方多加留意,防止再有蚂蝗空袭过来,而且我还发现一个问题,不能说拉巴次仁说话不靠谱,只是他有时候话不说全,就说他刚才解释这里的蚂蝗,说了大么一堆也没提醒我,大个头蚂蝗会上树也会伺机“飞”出来袭人。
这样我们又走了一个小时,周围蚂蝗的数量也渐渐增多,尤其树枝上,有时我粗看一眼就能找到好几只蚂蝗的存在。
我心里不禁嘀咕,这蚂蝗谷真是世间一个另类的存在,而且自己在谷里总这么担惊受怕的走着,何时会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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