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当初敢做,现在不敢承认?
“陈凡!你!”
任长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尖锐而无力。
他愤怒地瞪着陈凡,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又转向陈凡和佟晓梅二人暂住的磨坊门口附近那口老井,恨得咬牙切齿。
“放屁!”
闻讯赶来的任卫东 突然怒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春末的雨水把任家村的自留地泡得发胀,陈凡站在垄沟旁,粗布衫的袖口还沾着山间晨露。
他身后整齐的麦苗正在抽穗,对面任卫东崭新的回力鞋却把田埂踩得稀烂,鞋底沾满了泥浆。
“哐当!”
任卫东 突然踹翻地头的长板凳,他军绿色裤管上的泥浆溅到农药喷雾器上,红漆剥落的铁皮桶发出空洞的回响。
这连续的动静惊飞了地里正在啄食的芦花鸡,也惊起了一群栖息在附近树枝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慌乱地飞向远方。
“这分明是有人投毒!”
任卫东那青筋暴起的手背几乎要戳到陈凡鼻尖,“昨天白天明明还好好的,偏生昨晚村里闹野猪,那些也山竹把咱家的地全给糟蹋了,然后今早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专家就来找咱们任家的麻烦……”
“说这些不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我都不信!”
围观的人群嗡地炸开。
穿蓝布褂的妇女攥紧了装种子的粗布兜,几个老汉的旱烟杆在腰间磕得直响。
拖拉机手蹲在东方红牌拖拉机的履带上,突然插话:“任卫东,你这话不地道。”
“陈凡这半月都搁磨坊里安分着,守山的护林队也没见陈凡进过山。那野山猪从山上闹到你家的自留地去,和陈凡也没关系啊,你找他的麻烦干啥?”
“老子又不是找你的麻烦,你插个屁的嘴!”
任卫东白了那多嘴的拖拉机手一眼,然后目光如炬的快速地扫过人群,试图在人群中找出罪魁祸首。
最终,他的目光钉在了陈凡身上。
那眼神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仿佛要将陈凡生吞活剥一般,大声质问道:“陈凡,是你对吧?!我看就是你小子在背后搞的鬼!”
陈凡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面对任卫东的质问,他毫不畏惧,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不卑不亢的对上任卫东的眼神,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哪有能力搞你们任家的鬼啊?”
“你们任家之前不是嫌弃我是个没靠山、没背景、没门路的一个穷打猎的嘛?那我一个区区穷打猎的,哪里敢对你们任家动手呀?”
曾经的陈凡,在任家眼中就是一只可以随意践踏蹂 躏的蝼蚁。
如今情况变了,他可不再是以前任由任家随意欺负的穷小子了。
陈凡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对着任卫东露出不屑而嘲弄的笑意:“对于你们任家而言,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更不可能操纵得了野山猪跑到你们家的地里去、对你们家动手了……”
任卫东被陈凡的话激得脖颈青筋暴起,军绿色涤卡外套的铜纽扣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叮当作响。
他怒极反笑:“你还好意思说没对咱们任家动手?你装什么清白?”
任卫东猛地啐出一口黄痰,镶着银牙的豁口喷出混杂着旱烟与酸菜缸的腐臭味。
这难闻的味道让陈凡条件反射地捂住口鼻,指缝间还沾着今早在山涧剖鱼留下的腥气。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任卫东。
任卫东看出了陈凡这是故意摆出一副嫌他有口臭的模样,这更让任卫东感到火大。
他忽然想起去年深秋那个阴雨天——公社大礼堂贴满大字报的砖墙上,陈凡佝偻着腰给任老太递荞麦面的窝头,衣摆还滴着在矿场挨完批 斗沾上的泥水。
在任卫东的记忆里,陈凡曾经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如今却有如此大的本事,将任家的几人送进去蹲局子,害得任家的气势和声望一下子就下去了不少。
原本在村子里,任家是人人敬畏的存在。任家的大舅、小舅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三哥任老三更是无恶不作,奶奶也仗着家族的势力,在村子里作威作福。
村民们见到他们,都像见到瘟神一样,纷纷避让。
可如今,任家出了这样的事,走在路上居然有人敢偷偷对着任家人的后背吐唾沫了。
这样的局面,当然让习惯了在村子里肆无忌惮横着走的任卫东,感到难以接受。
他觉得自己仿佛从云端跌入了谷底,曾经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去不复返。
他看着陈凡,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仿佛陈凡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于是,任卫东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吼出来的,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大舅小舅、三哥和奶奶,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不就是被你给弄进去的吗?怎么你当初敢做、现在不敢承认了?”
他一把扯开印着“农业学大寨”字样的搪瓷缸背带,露出腰间别着的红绸布包裹的手电筒——那是他当生产队会计时私扣的公社物资。
围观人群里的几个老农见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裤腰,那里只别着半块硬得像石头的玉米面饼。
“当初你为了让咱们任家借钱给你,还像条狗似的给大舅小舅递烟!”
任卫东的吼声震得草垛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现在大舅小舅他们进去了,你倒是装起大尾巴狼来了!”
他突然抬脚踹向地头的粪桶,发酵过度的粪水差点溅在陈凡打了十八个补丁的裤腿上。
陈凡一个闪身迅速躲过,那粪桶“当啷”一声滚到了路边,惊得拴在歪脖子树上的老黄牛哞哞直叫。
陈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派轻松道:“我没有不敢认,更没有装大尾巴狼。”
他脸上露出一派轻松的神情,仿佛任卫东的怒火对他来说就像一阵微风,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
“当初要不是他们把我逼得那么紧、要对我下死手,还祸害了那么多人,我也不至于把他们送进去。”
“再说了,杀人的是大舅小舅和任老三他们,让他们进去蹲局子本就是应该的,法官没判决他们偿命都算是开恩了!”
(https://www.biquya.cc/id173643/5679289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